馮全大吼之後，剩下的馭鬼者也是一起動手，將各自身體裡的厲鬼力量都施展出來。

現在不是考慮消耗的問題。

現在所有人的想法只有一個——將這只鬼限制住。

過程很順利，十幾名馭鬼者同時施力，場面跟鬥法似的，有的人袒胸露乳，露出了胸前的腐肉，胸前不是長著一張人臉，就是背後伸出一隻不屬於自己的手。

有的人手腳也已經不屬於自己的了，最狠的甚至將臉上的面罩揭下，展露出的頭顱已經出現了腐爛的跡象，看上去無比悚然。

不過，畢竟人數上佔了優勢，又提前知曉鬼差的殺人規律，所以即便鬼差在培訓基地已經殺了一批人，壓制名額有所增加，但是在面對這群國內這頂尖一批人馭鬼者之時，它擁有的壓制名額就有些不夠看了。

可以說，抗下第一輪襲擊是非常輕鬆的，而且出手的人足夠多，所以眾人使用厲鬼力量的消耗也不算大。

“不好！”

驀地，有人發出了一聲驚呼。

因為黑暗中的那道身影消失了。

來不及分析和細想，甚至連稍微震驚一下的時間也沒有。

立刻，一道清晰的腳步聲又從黑暗之中傳了出來。

隱約間，一道隱藏在昏暗之中的身影若隱若現，向著這邊走來。

不少人的眸子頓時一縮，心頭勐地一顫。

“怎麼可能？這就重啟了？剛才明明已經將這玩意限制住了，都可以關押了，怎麼轉眼之間就消失了，然後又出現了？！”一名沒見過這種架勢的馭鬼者忍不住嘶吼道。

能站在此處的馭鬼者都是國內頂尖的馭鬼者，在靈異事件之中可以說是見多識廣了。

可是，基本沒有人見過這樣耍賴的厲鬼。

面對十幾名馭鬼者的襲擊，黑暗中的鬼差直接選擇重啟了。

新的鬼差出現了，再次向眾人走來。

這動不動就重啟的能力，讓大部分人感到頭皮發麻。

雖然他們之中最差的也是駕馭了兩隻鬼的馭鬼者，但也經不起這樣持續地消耗。

鬼差能重啟第一次，就能重啟第二次、第三次。

反正，鬼差又不需要擔心使用靈異的代價。

可他們不行。

抗下一兩次鬼差的襲擊，對他們而言不算困難，甚至有些輕鬆。

可問題是，再往後呢？

鬼差重啟一百次，兩百次，它依然是鬼差。

可這些馭鬼者怎能經歷起這樣的消耗？

真動用一兩百次厲鬼的能力，即使他們駕馭了兩隻鬼，達成了靈異的平衡，也經不起這樣的消耗。

人與鬼的持續對抗之下，輸的一定會是人。

“鬼應該是盯上你了。”

正當所有人忙於抵擋鬼差襲擊之時，李樂平突然開口說道，同時目光看向了王小明。

他知道鬼差會盯上王小明的原因，但是他需要一個合理的邏輯鏈來引導眾人往這方面想。

總不可能告訴大家，我開了上帝視角，知道楊間在培訓基地的時候，將鬼差的殺人規律篡改了，導致鬼差誤以為自己的名額是“零”，所以才會優先盯上體內沒有厲鬼的普通人吧？

“什麼意思？”

王小明最先反應了過來，畢竟他是場上唯一一個不需要動手，只需要思考的人。

“字面意思，鬼差的殺人規律出了問題，我們這裡這麼多馭鬼者，肯定不符合鬼的襲擊目標，我們擁有的厲鬼數量不太可能小過鬼差的壓制名額，但它還是盯上我們了。”李樂平道。

“所以你懷疑問題不是出在馭鬼者身上，而是出在我這個普通人身上？”王小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可以試試。”說著，李樂平遞來了一個替死娃娃。

這是他趁所有人都在專注於對抗鬼差之時，悄悄從籃子裡摸出來的。

竹籃子他一直帶在身上，因為一直沒有一個合適的時機將其交到王小明手中。

反正沒有人會將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也沒人看見他從手中這個不起眼的竹籃子之中摸出了一個替死娃娃。

籃子裡面的替死娃娃數量足夠多，消耗一隻也不算什麼。

看著那個新鮮出籃，甚至還沒有來得及恢復活動能力，依然安穩被李樂平握在手中的破舊娃娃，王小明沒有猶豫，接過替死娃娃，隨後直接劃破手指，將鮮血滴落在替死娃娃上。

試探性的消耗是必須的，相比起無意義的抵抗鬼差，亦或是直接出現不必要的傷亡，動用一些特殊手段來驗證李樂平的猜想，自然是最安全的。

同時，他對身旁負責護衛工作的李軍道：“打電話給楊間，問問他是不是對鬼差做了什麼。”

厲鬼的殺人規律不可能無緣無故出現變化。

王小明很肯定，鬼一定在培訓基地受到了某種特殊的影響，而這種影響的來源一定是楊間。

培訓基地大部分都是初入靈異圈的新人，所以不難找到那個正確的答桉。

只有楊間才有能力做到這一切。

命令下達之後，當即，王小明將手中的替死娃娃丟了出去。

眼下，其餘的馭鬼者也沒有繼續出手。

這裡一共就他們這十幾號人，李樂平和王小明的交流聲自然是掩蓋不住的。

被盯上的不是他們，而是王教授。

這個結論，他們也聽到了。

而為了驗證這個結論，現在的眾人也沒有急於出手。

看著那個被王小明丟出來的替死娃娃，他們也沒有對娃娃的來源感到好奇。

以王小明的許可權，他擁有替死娃娃當然很正常。

誰也不會想到，這個替死娃娃是從李樂平手中那個不起眼的竹籃子裡取出來的。

而在這時。

舊布和黑色頭髮縫合起來的布娃娃落在地上，隨後宛若活過來了似的，一個翻身站了起來，扭著歪歪的腦袋，東張西望起來，像是在觀察周圍的情況。

布娃娃的身上沾著王小明的血，替代了王小明的存在。

緊接著，布娃娃似乎感受到了鬼差的凝視，竟邁起短小的雙腿，靈活而又迅速地跑進了黑暗之中。

只不過，它逃離的方向是遠離鬼差和王小明的，似乎是想要將鬼差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以此讓王小明有機會逃生。

很快，布娃娃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中，被一片黑暗所吞沒。

而那黑暗之中若隱若現的人影，此刻也發出陣陣腳步聲，像是在追逐那個逃離的布娃娃。

鬼差的腳步聲正在遠去，因為鬼將布娃娃當做了王小明。

“是真的。”

“王教授被盯上了。”

望著那個遠去的身影，不少人皆是眼皮一跳，因為他們發現那道隱藏在黑暗中的身影，正在向著旁邊走去，彷彿放棄了這群聚集在這裡的馭鬼者，向著那個逃亡的替死娃娃走去。

毫無疑問，正如那個不知道是誰的馭鬼者所推測的，王小明被盯上了。

發現新情報的眾人，臉上卻沒有流露出任何喜悅之色，神情反而變得凝重起來，臉色也是越來越差了。

“鬼的規律確實是改變了，按照之前的資訊，鬼是不會襲擊我們的，我們這邊鬼的數量遠遠超過了鬼差，不符合鬼的襲擊目標，但是現在鬼卻將目標換成了我，換成了一個普通人。”被鬼差盯上的王小明卻依然是如此平靜，他還在冷靜分析著局勢：“是楊間那邊出了什麼問題，結果導致鬼的殺人規律變成了優先殺死普通人，而不是馭鬼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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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明並不為自己的安全擔心，他如果真要死在這裡的話也不會恐懼。

“王教授，接下來怎麼辦？”說話的是馮全，他的臉色也是有些焦急。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東西就更應該解決了，哪怕不能徹底解決，也要將其限制在某個地方，否則一旦這只鬼遊蕩出去，必定會引發巨大的災難。”童倩也在這時說道。

鬼差已經暫時去追逐替死娃娃了，眾人因此可以得到一切喘息的時間，同時進行情報彙總。

鬼差的殺人規律雖然出現了問題，但是在經歷第一波對抗之後，在場眾人也得以摸索到了新的情報。

現在要想的就是，該如何將其關押了。

“要不想辦法把這鬼東西關進黃金容器裡？我就不信這樣它還能重啟。”有人在這時建議道。

“你在做夢嗎？這鬼東西但凡感覺到一點威脅，都會直接重啟，哪裡有那個給你用黃金關押的時間？”立刻有人出聲否決道。

“那你說怎麼辦？”

“我怎麼知道？我又沒遇到過這樣的鬼東西。”

“你嗎的，不知道還在這逼逼賴賴？”

“夠了。”

王小明出聲制止了這場毫無必要的紛爭：“換一種方法，如果不能將整隻鬼關押限制住，那就試著將其肢解，然後關押一部分。”

“分批關押，也許可以將鬼的力量分散到最低，然後將其徹底解決。”

“肢解？拿什麼肢解？”

李樂平覺得這不失為一種方法。

楊間的經驗只適用於黃崗村時期的鬼差，但不適用於再度從鬼棺中走出來的鬼差。

誰知道現在的鬼差究竟是個什麼情況？

如今，就只能靠自己一點一點摸索情報了。

“拿這個。”

王小明從隨身的揹包裡取出了一個金色盒子。

盒子開啟，一把老舊的鐮刀靜靜地躺在裡面。

鐮刀的刀身已經長滿了鐵鏽，像是很久沒有打磨過了，刀口可能都已經鈍了，木質的握把也是裂開了幾道口子，像是這把鐮刀所經歷的歲月的見證者。

這看起來就是農村用來收割莊稼時會使用的工具，造型非常普通，但卻透露出一股陰冷的氣息，彷彿連周圍的氣溫都驟降了幾度。

“靈異物品嗎？”

不少人一眼就判斷出了這東西的來歷，看向這把鐮刀的目光也變得炙熱起來，但是卻也不敢隨意與之接觸。

靈異物品的使用往往伴隨著恐怖的代價，況且在不知曉使用方法的前提下胡亂動用，可能反而會導致自身遭受靈異的侵蝕。

“有什麼用？”李樂平問道。

“拿著刀，從左到右劃過，身前十米範圍的所有東西都會遭受切割，但是使用者自身也會遭受切割，切割的具體位置取決於你劃過的位置。”王小明道。

李樂平目光微動：“聽起來不錯，你是什麼時候將這東西帶在包裡的？”

“在召開緊急會議之前，我就將它調出來了。”王小明道。

“看起來，你為鬼差事件準備不少啊。”李樂平道。

“這是必要的準備，即使我們失敗了，也能避免後來者進行無意義的嘗試。”王小明冷靜道。

他不只想好了現在，甚至想好了失敗之後的可能。

就算這次失敗了，也至少要摸索出一些資訊才行。

“好了，不說這些沒有意義的話題，現在的問題是，誰來使用鐮刀，肢解厲鬼？”

這時，他看向身前的這些馭鬼者。

然而，十幾名馭鬼者在此刻也是沉默了，無人敢接下這個任務。

“王教授，不是我說，在場這些人雖然基本都是依靠靈異生存的，但是像這樣硬抗使用代價，被直接砍一刀，也不是那麼容易承受的，很容易靈異失衡暴斃的。”

曹洋打破了沉默的現狀，但他也只是把眾人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

這裡雖然匯聚了國內頂級一批的馭鬼者，但正是由於他們都是駕馭了兩隻，甚至是兩隻鬼以上的馭鬼者，所以他們面對使用鐮刀的代價，基本是避而遠之。

一刀下來，萬一連帶著把自己身上的靈異也給肢解了，或是導致某種靈異失衡，那豈不是相當於拿刀自殺？

讓他們抵抗幾輪鬼差的襲擊，或許不是問題。

但是這一刀下來，搞不好人就沒了。

駕馭厲鬼數量越多的人，就越是不敢輕易使用這樣的靈異之物，畢竟糾纏在自己體內的靈異已經足夠多了，一刀下來，靈異平衡是很容易被打破的。

可就在眾人商議之時。

“踏，踏踏~！”

黑暗無光的走道上，沉悶腳步聲再度迴盪開來。

替死娃娃被幹掉了，鬼差回來了。

所有人心中都知曉這個答桉。

“該死的。”

“這麼快，這才半分鐘而已啊！”

有人咬緊牙關，準備抵禦第二波來自鬼差的襲擊。

“楊間那邊有訊息了嗎？”王小明看向李軍。

李軍依然拿著衛星定位手機，對王小明道：“已經讓他的接線員去聯絡了，但是電話轉接過來還需要一段時間。”

“來了。”

這時，位於最前方負責警戒的童倩喊道。

黑暗之中再度出現了一道若隱若現的身影，向著這邊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