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沒有向市中心開去，而是駛向大京市的市區。
這裡是一片無人的山區，卻修建有一條現代化的道路，一直延伸到山區裡面。
路途佈置了多處崗哨，都是真槍實彈的士兵負責把守，即使李樂平搭乘的是總部配發的專車，也要經過層層檢查。
只有確定車輛資訊以及車內人員的身份之後，崗哨才會放行。
何雪硯也是提前熟悉過這一系列流程，她也不需要李樂平做什麼，只讓他將刑警證件提前準備好，然後一次次遞出窗外，等待崗哨內的人員進行檢查。
趁著檢查的時候，李樂平也是稍微觀察了一下。
一個崗哨表面上雖然站崗的士兵不多，明面上看著只有幾個人，但誰也不知若是真的出了什麼問題，這無人問津的山林之間會不會突然竄出個坦克，裝甲車之類的。
穿過層層守衛，繼續往前開了一段路程，李樂平才看見這片無人山區的真實面目。
逐漸地，路上出現了各種各樣的建築，這些建築的高度不算很高，房屋的牆壁前方還專門安置了一行標語，內容基本屬於軍隊訓練時喊的口號。
相比起現代化的高樓大廈，這裡的樓房看起來要低矮許多，顏色也比較單調。
但是李樂平很清楚，這些看似普通的建築之中，實則駐紮著一群全副武裝的精銳士兵。
而且不只是士兵，看地上留下來的履帶痕跡，估計這裡是真的有坦克大炮存在的。
隱約間，他還能聽見遠處傳來的直升機螺旋槳發出的轟鳴聲。
可以想象，要是有人敢在這裡鬧事，恐怕屍首都不一定能夠保全。
一般的馭鬼者雖然已經非常難殺了，但是坦克一炮過來，直接把人的頭顱都給炸碎了，還談什麼動用靈異力量？
這種火力覆蓋之下，一般的馭鬼者，只怕是連身上的爛肉都保不住。
可怕的是厲鬼，是靈異，而不是駕馭了厲鬼的活人。
專車又往前行駛了一段距離。
這時，李樂平發現自己手中的衛星定位手機竟然沒有訊號了。
“是那些東西在起作用嗎？”
望了一眼四周山頂上出現的雷達裝置，李樂平猜測道。
他不是學理工出身的，對於這些稀奇古怪的現代裝置，他也是一竅不通。
不過能夠切斷衛星定位手機的訊號，可以想象到，這裡的戒備程度究竟達到了何種等級。
不過很快，衛星定位手機的螢幕跳轉出了新的內容。
正在切換網路模式……
驗證資訊……
代號：遺忘。
姓名：李樂平。
資訊驗證透過。
大川市負責人李樂平，歡迎來到總部。
“高科技啊……”
李樂平宛若一個剛進城的打工人，哪裡見過這種世面？
儘管在這個靈異時代，靈異力量完全顛覆了科學的認知。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在這個世界上，還是普通人居多。
所以，在這個時代，現代科技的力量還是不容忽視的，人們能夠享受的還是科技帶來的進步，而不是靈異帶來的進步。
哪怕是深處靈異圈的馭鬼者，也不會喜歡什麼所謂的“靈異”二字。
人們只會希望趕緊結束這個可怕的時代，讓歷史的車輪回到正確的方向。
車輛最後停在了一棟大樓前。
大樓門前同樣站著一群全副武裝的士兵。
“到了。”
何雪硯說著，第一個開門走了下去。
一下車，她就將外面穿著的白色外套脫下，裡面穿著的一套屬於接線員的工作制服。
不需要何雪硯請他下來，李樂平快速走下車，不過他沒有解開身上的黑色外套，只是把衛星定位手機掛在了肩部，以此表達自己的身份。
“李樂平，往這邊走。”
何雪硯笑著揮了揮手，示意他跟上自己。
二人走進了這座大樓。
“王教授那邊我已經讓人去通知了，他從研究所那邊過來應該還需要一段時間，我們先去休息室吧。”何雪硯低聲說道，以免驚擾到其他人。
“還要等他？說好的表彰大會呢？”李樂平皺了皺眉。
他覺得自己今天是來當大爺的，怎麼還要他等人的？
“表彰大會？”
何雪硯怔了一下。
“我沒聽說過有什麼表彰大會啊？”
短暫的愣神之後，她靠近著李樂平，說話的聲音也很小聲。
“嗯？”李樂平目光微動。
“這姓王的，在賣什麼關子？”
“先到休息室休息一下吧，等王教授過來之後，你再問他。”何雪硯也發現李樂平的臉色不對，趕緊勸解道。
她可不希望李樂平在這種時候突然發火。
這裡是總部，是不能亂來的。
李樂平眯著眼睛，點了點頭。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人都已經來大京市了，他倒想看看，王小明在搞什麼么蛾子。
上了樓，何雪硯帶著李樂平來到了一間休息室。
休息室佈置的非常豪華，堪比酒店的總統套房，有客廳，有臥室，甚至還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一眼望去，滿眼盡是山區的翠綠。
燈光偏暖色，桌子上擺放著各種水果，櫃子裡還放有各類零食，現在是冬季，但冰櫃裡依然存放著各種口味的冰淇淋，冰箱裡甚至還存放有各式各樣的飲料。
如果坐在客廳柔軟的沙發上，一邊喝著快樂水，一邊吃著薯片，同時看著那臺巨大液晶顯示屏裡播放的電影，那對普通人而言，簡直是爽到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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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如果不想看電視，玩電腦也是可以的，不單單是客廳，就連臥室裡也擺放著一臺價值不菲的電腦，那極度優秀的屏佔比，讓人一眼看過去就能猜到配置會有多麼豪華。
“這是什麼？”
李樂平眼皮一跳，彷彿看到了什麼。
他走了過去，拎起了一個放在沙發上的兒童玩具。
“額……有些馭鬼者年紀不是很大，這是給他們玩的。”
何雪硯看著那個被李樂平提在手裡的搖搖木馬，嘴角的笑意已經快憋不住了。
冷著臉將這個搖搖木馬丟回到沙發上，李樂平既沒有開電視，也沒有去玩電腦，而是從擺放在客廳角落的書架上取來了一本《百年孤獨》，隨後坐在沙發上，翻閱起來。
生命中所有的燦爛，終要寂寞償還。
這句話非常契合如今的李樂平。
何雪硯沒有離開，而是拿了一本《這世界唯一的你》，靠著牆壁，默默翻看著。
書名看起來是講述愛情的，但實則是一本講述自閉症的書。
“你的工作狀態這麼糟糕了嗎？你今天好像才二十歲吧，和我差不多的年紀，就需要看著這種書來緩解焦慮了？”李樂平看見書名，不由地問道。
何雪硯搖了搖頭：“我沒有問題，只是我有一個親戚，她是重度自閉症。”
“親戚？”
李樂平看向何雪硯，眼神中掠過一絲疑惑。
他看過有關何雪硯的資料，那時候唐梓義還活著，是他把接線員的資料交給自己的。
李樂平記得，何雪硯一家曾經遭遇過靈異事件，全家除了她之外，都死在了那起靈異事件之中。
準確地說，她所在的那片小區，基本都死完了。
這件事也成為了何雪硯選擇接線員一職的原因。
只有經歷過那份痛苦的人，才能真正瞭解到那份痛苦之中的絕望和恐懼。
“嗯，我的一個堂妹。”
何雪硯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語氣也是格外沉重：“那時候，也是過年，本來是去我爺爺奶奶家過年的，可是……”
說到這，她的眼角泛起了淚花，聲音也變低了幾分，她不願意講述太多那段悲慘的經歷，只說了後續：“那次事件之後，整座小區就只剩下那麼幾個運氣比較好的人了，我和我堂妹就是倖存者之一。”
“只不過，那次事件之後，由於親眼看到父母被厲鬼殘忍殺死，所以她患上了自閉症，不與任何人交流、整天沉默不語，坐在狹小的角落，有時候由於不經意間的外部刺激，她可能還會出現自殘的偏激行為。”
“可是，由於這種病往往伴隨社交障礙以及交流障礙，所以治療起來非常困難，她在精神病院待了這麼久了，病情也沒有好轉。”
接線員是馭鬼者在總部最熟悉的人，反過來想，可能馭鬼者也是接線員在總部最熟悉的人。
不由自主地，何雪硯就將自己心中的苦楚表述了出來。
李樂平看著手中的書籍，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已經見證了太多的生離死別，在他看來，在遭遇靈異事件之後還能夠倖存下來，已經是莫大的幸運了。
哪怕是苟延殘喘的活著，也比躺在地上涼透了要好。
活著，就有未來，就有希望。
至於在靈異事件中遭遇的心理疾病？
如何治癒心理疾病，不是他需要研究的話題。
不過，他有辦法從根源上解決這些心理問題。
“總會過去的。”
片刻後，李樂平翻開了新的一頁，同時說道：“需要幫忙的話，可以找我。”
他雖然不是什麼心理專家，但是很多心理問題往往是由於過去的某段痛苦經歷導致的。
而他最擅長的，就是讓人遺忘掉那段痛苦的經歷，從根源上杜絕問題。
在大川市，他已經成功大規模地實現了一次。
而那一次，或許不是唯一。
馭鬼者在成長，厲鬼也在成長。
借鬼，不會是這個國家需要經歷的唯一一起S級靈異事件的。
“謝謝，有空再說吧。”
何雪硯不想在私人問題上麻煩李樂平。
休息室內再度恢復了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