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李樂平的提問，顧承鈞不需要再思考，他似乎早已做好了打算。

“鬼相館，我本來就不打算再讓其運作下去了，我雖然不清楚外面的近況，但是既然現在官方已經開始建立自己的馭鬼者組織，就足以說明現在外面的靈異事件頻發到了何種程度，估計已經在往失控的邊緣靠近了。”

“得益於民國時期的馭鬼者處理得比較乾淨，所以靈異事件在我們那個時候不算頻繁，偶爾在一些偏僻的地方爆發，也能及時控制住，訊息也不會傳播得有多廣泛，所以那時候的大部分靈異事件，依靠諸如鬼相館這類特殊的靈異之地，還是能夠處理的。”

“那時候，鬼相館的存在是有意義的。”

“而如今老一輩的馭鬼者應該都死得差不多了，他們能夠處理好自己死後的問題就不錯了，對於大規模爆發的靈異事件，縱然不是有心無力，卻也沒有心思再管了，讓他們歷練你們這些晚輩，可能才是他們想要做的。”

“既然官方也已經建立自己的馭鬼者組織了，這種情況下，鬼相館再開放，只會讓情況變得更加複雜、麻煩，畢竟無論是派送員還是攝影師出了問題，都會導致極其嚴重的靈異事件。”

“沒必要在這種時候添堵，該消失的東西就應該老老實實消失在時代的浪潮之中。”

“所以你打算讓照相館永遠在這個世界上消失？”李樂平凝視著他，問道，“可你不是說，自己對鬼相館的管理並不全面嗎？”

顧承鈞道：“不全面，但我不需要暫停鬼相館的運作機制，只要我封閉一樓的大門，從源頭上切除鬼相館招收新人，然後再把那些存在於其他樓層的派送員的身份剝奪就行了。”

“從此以後，不會再有什麼派送員，也不會再有什麼攝影師了，你和顧離就是最後的攝影師。”

此刻。

李樂平和顧離對視了一眼。

鬼相館的消失，對於每個人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不再有任務壓迫，也不需要擔心彩色照片引發的靈異事件。

“那你呢？”顧離在此刻問道。

鬼相館關閉，那顧承鈞又該如何？

“我？”

顧承鈞開口道：“我就留在這，也只能留在這，我現在的這副身軀是基於那部存在於六樓的相機誕生的，這座鬼相館就是我身體的源頭，所以不能像正常的身軀那樣，自由出入鬼相館。”

顧離聽到這個答桉，坐在椅子上，微微低著頭，沉默不語了。

李樂平也陷入了沉默。

他從懷中再次取出了那張拍攝有遺忘鬼的照片。

荒涼的土地上，長有屍斑的女人獨自站在畫面中間，無比詭異。

“真的，就此結束了嗎？”

李樂平思考著這個問題。

遺忘鬼的上一代駕馭者仍是謎團重重，而且遺忘鬼依然是殘缺不全的狀態。

如果鬼相館就此關閉，一切都會被隨之塵封在這老舊的照相館裡。

他想要追尋的真相也將會就此斷線，而遺忘鬼也將永遠是這般不完整的狀態。

歷經千辛萬苦，死了那麼多人之後，就只是為了走到四樓，然後離開這座鬼相館？

僅此而已？

甘心嗎？

“不，現在還不是閉館的時候。”

忽的。

李樂平像是想通了什麼，在此刻開口了。

沉默的氛圍中，這如同想開了的聲音頓時吸引來了顧承鈞和顧離的目光。

他目光堅定，看向顧承鈞：“現在還不是鬼相館關閉的時候。”

舉起手中的彩色照片。

“這張照片，我不能棄之不管，真相需要挖掘。”

李樂平不打算放棄，儘管前方危險重重，未來的拍攝之路更是不知道會遭遇什麼。

但是，遺忘鬼的成長不能在此刻停止。

遺忘鬼是他駕馭的核心鬼，也是他能駕馭其他厲鬼的根本。

放過提升遺忘鬼的機會，就等於是放棄拔高自己上限的機會。

“想要追尋民國時期的秘聞嗎？”顧承鈞理解了李樂平的想法。

“你確定，你想清楚了嗎？”

顧承鈞沒有多勸，只是說了這麼一句話。

他是要給李樂平最後一點時間考慮清楚。

李樂平也只剩下兩次任務了，即便不考慮危險程度，也不考慮最後會不會牽扯出六樓的那只鬼，僅憑這最後的兩次任務，自己真的能挖掘到什麼嗎？

“我先提前說清楚，那就是鬼相館的最後兩層樓，下達的任務已經不是單純的拍照那麼簡單了，其中涉及的靈異恐怖程度，遠遠超出你的想象。”

“而且由於涉及我無法掌控的五樓和六樓，所以一旦你接下了這次任務，那麼，就沒有後悔的機會了，我是無法幫你將任務收回的。”顧承鈞又補充道。

然而，面對顧承鈞的警告，李樂平依然沒有後悔，千言萬語，最後只化作一句：“我們這代人，總得想辦法前進的……”

想要讓身上的靈異成長，就必然要拼命。

這是避無可避的，李樂平也不能在此刻就停下。

“況且，鬼相館是一個危險與機遇共存的地方，即使後面的兩次任務，我依然無法得到遺忘鬼上一任駕馭者的訊息，但是，經歷了這麼多，也是一個成長的機會。”

而在這時，顧離也一拍桌子，站起身道：“我也想清楚了，我要繼續任務。”

“理由。”

顧承鈞沒有拒絕，但看向顧離的眼神卻尤為冰冷。

這不帶有任何情感的眼眸，特別像是來自父親的威嚴注視。

然而，顧離卻沒有被這眼神震懾住，而是理智道：“如果我完成了五次任務，你覺得我能成長到什麼程度。”

“會比我更強，因為你的起點比我的高。”顧承鈞道。

“你看，那不就對了嗎。”顧離像是找到了理由，一拍手道，“這是一個機會，我不想放棄。”

顧承鈞不說話，就這樣看著他。

氣氛凝固許久後，顧承鈞才發出一聲嘆息，嘆息中滿含無奈。

“我從小就不在你身邊，但你的性格，卻跟我太像了。”他感嘆道。

“你出生的時候，其實不叫顧離，離這個字是我在後面給你起的，因為我希望你能遠離這一切，生活在一個安穩的年代，沒有厲鬼，也沒有靈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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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你不要走我的老路，結果，還是逃不過。”

“隨便吧。”

顧承鈞擺了擺手，這是打算任由顧離行動了。

“你不反對？”

顧離本以為自己要費盡周折，已經做好了要把嘴皮子磨破的準備。

卻不料，顧承鈞只是稍微感嘆了一會兒，就同意了。

顧承鈞看向顧離，看著這張跟自己有不少相似之處的臉，感慨道：“你和我太像了，否決你的想法，就等於是否決我的過去。”

“而且這個叫李樂平的說得對，你們還年輕，在這個靈異爆發的年代，你們唯一的選擇就是前進。”

“我不可能護住你一輩子，你們拼一把，或許才能更好地活下去。”

“鬼相館我會封鎖一樓，停止新人的進入，但是這裡，還會留給你們開放。”

“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