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七章 紅利的劃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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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陳繼盛他們來說,自己的權勢並不是來源於官位,而是自己手下的軍隊。

接受改編,就說明很可能失去對於軍隊的掌控,這是他們安身立命的根本,所以都不是很願意。

李毅也沒有繼續逼迫,而是端起酒杯喝盡裡面的酒水,靜靜的看著他們。

徐敷奏笑了笑,道:“督師,這整編怕不是一時半會能夠做完的,若是整編到一半,建奴突然打了過來,我們豈不是沒有了活路,所以這件事,是不是需要從長計議啊?”

陳繼盛和劉興祚聞言也看向李毅,想要聽聽李毅怎麼回答。

這番話說得確實是有道理,但是並非李毅的道理。

對於他來說,不從根子裡進行改變,局勢就會一直糜爛下去。不破不立,李毅斷然是不會讓步的。

久久的等待並沒有什麼作用,徐敷奏臉上的笑容沒能堅持下去,臉上閃過一絲惱怒,嘴裡卻是輕而易舉的露出呵呵的笑容。

三人的目光受了回來,陳繼盛和徐敷奏兩人目光交集,頓時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自己的想法。

絕對不能答應。

陳繼盛在東江軍中的實力最強,他看向李毅,開口道:“督師,這件事我看……”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劉興祚騰地一聲站了起來,看著李毅大聲的道:“下官接受整編。”

這聲大吼讓徐敷奏和陳繼盛紛紛變色,他們惱怒而驚訝的望著劉興祚,心中暗惱。

不僅僅是他們,就連李毅也是微微有些驚訝。

本想著他們三個軍門都不會輕易答應,沒想到劉興祚居然會願意。

李毅望著神情激動的劉興祚,沉聲道:“不後悔?”

劉興祚直視著李毅的眼睛,眼神堅定的道:“不後悔。”

看到這一幕,李毅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他看著劉興祚,微微點頭。

陳繼盛有些失落的坐了回去,他剛剛想要反抗李毅的話,被劉興祚亦義無返顧的氣勢嚇得消散了,冷靜下來想想,他心裡已經有些羞愧。

當初自己領著幾千兵馬駐守旅順,被毛文龍一派人排擠,若不是李毅帶著自己屢立戰功,又將毛文龍親信部下調到自己帳下,自己如何能有今日。

想到這裡,陳繼盛有些失魂落魄的開口道:“督師,我也願意。”

徐敷奏沒有想到,繼劉興祚之後,陳繼盛居然也答應了接受整編,這樣一來,只剩下自己沒有沒有表態。

但是三個軍門,兩個都支援了李毅,自己若是公然反對,那不是自尋死路嗎?

徐敷奏心中不願意,但也只能咬著牙答應下來。

這樣一來,東江軍答應接受改編。

這下反倒是李毅十分驚訝,他本來準備了一些東西來說動這三人,沒想到底牌還沒拿出來,就辦妥了這件事。

李毅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他對於現在的情況十分的滿意,身子有些感動。

“軍中的情況,我也並不是不知道。你們放心好了,軍隊整編之後,雖然沒有了空餉可吃,但是你們倒是可以領一筆紅利。”李毅道。

“紅利?”聽到這兩個字,三人異口同聲的問道。

因為聲音太整齊,三人臉上有些尷尬,悄悄的坐了回去。

李毅點點頭道:“對,紅利。你們知道安新商會嗎?”

劉興祚對於安新商會最熟悉,聞言連忙道:“就是那個富可敵國,生意做到南洋的大商會,我們自然是知道的。”

安新商會這些年的勢力擴充套件非常的快,經過和保定府大戶的合作,再經過勳貴的扶持,最後是自己的謀劃,安新商會已經算得上大明第一商會,富可敵國一詞用的最是恰當。

李毅點點頭道:“我準備讓安新商會在皮島建設工坊、倉庫和海港。既然皮島有十萬軍民無所事事,忍飢挨餓,那就由安新商會的工坊僱傭他們充當工人,然後將皮島當成一個中轉站和倉庫,與朝鮮和日本進行貿易。這樣一來,不僅養活了許許多多的難民,作坊每年賺取的銀兩,怕是不下於百萬兩。”

劉興祚聽到李毅這個計劃,頓時激動的道:“督師,若是這些能夠實行,逃難的漢民們就能夠活下去了。屬下代替幾十萬難民拜謝督師。”

說完直接跪在地上,對著李毅磕頭,聲響沉悶,卻輕易可聞。

李毅扶起劉興祚,道:“我既然是遼東督師,那麼遼東漢民也自然是我治下之民,我如何能夠虧待他們。興祚,此事你重擔在身,恐怕要辛苦些。”

劉興祚淚涕橫流道:“督師這般看重下官,下官自然以死相報。”

李毅聞言拍了拍劉興祚的肩膀,重重的點點頭。

將劉興祚勸起來,李毅看著旁邊的陳繼盛和徐敷奏,繼續道:“皮島作坊每年的盈利怕是不下於百萬,這百萬之中將會有三成交給安新商會,另外七成,至少七十萬兩,我打算分成兩部分,第一部分四十萬兩用來充當皮島軍餉,另一部分三十萬兩分成若幹股,按照官位高低,分給軍鎮中各個官員,你們覺得如何?”

東江鎮如今的官員大概有兩百餘人,若是平分,一人也能有一千多兩銀子。要知道就算是陳繼盛和徐敷奏這兩個副總兵,一千多兩銀子對於他們來說也是不小的數目。

而這只是平分來說,實際上一些百總、把總,能夠分幾百兩銀子恐怕都樂開了花,這般算來,三個軍門自己就能夠拿到上萬兩銀子。

想到不用喝兵血,不用吃空餉,每年就能夠從安新商會那裡拿到至少一萬兩銀子,陳繼盛和徐敷奏紛紛動了心。

徐敷奏本來答應接受整編,也只是被逼無奈,現在聽到每年能夠分到這麼一大筆銀子,心中頓時活躍起來,有些興奮的問道:“督師,若只是以一百萬兩銀子的利潤來算,是這麼多。若是超過一百萬兩銀子,是不是代表我們能夠拿到的分紅更多了?”

李毅看著旁邊的陳繼盛一眼,點點頭道:“這一點自然。”

“不僅每年能夠拿到分紅,還能將這筆分紅交給安新商會為你們打理,每年從這筆分紅上面賺取更多的利息。若是不願意將分紅交給安新商會,也能讓安新商會幫你們在關內換成田產等實物,都不用你們親手打理。”

安新商會的好處,徐敷奏他們自然是明白的。

能夠拿到這筆好處,徐敷奏等人心中僅存的一絲牴觸也完全消散,一個個興高采烈的看著李毅。

李毅看著他們這幅表情,笑罵道:“這點銀子就讓你們樂開了花?實話跟你們說,有我在遼東,今後戰功首級,有的是。你們不僅要賺足了銀子,還能夠升官。”

對於徐敷奏來說,所求的只是升官發財。現在聽到李毅這麼說,更是高興。

將他們送走,李毅常常的舒了口氣。

劉興祚、陳繼盛和徐敷奏,是自己開啟遼東困局的突破口,今天完全收服了他們,那麼自己就有很大的回旋餘地,不至於被遼西將門脅迫。

朱齊龍走了上來,低聲道:“公子,祖大樂還在等著。”

李毅點點頭,道:“居然等了一個時辰,這就說明祖大壽已經知道我召見了陳繼盛三人,他們已經有些著急,所以特意派祖大樂來探探我的口風。”

朱齊龍聞言道:“祖大壽一直沒有出面,迎接公子,可見他並不打算輕易向公子服軟。”

李毅冷冷一笑,望著漆黑的夜幕,“祖大壽若是這麼容易能夠退縮,當初他就不敢違抗軍令,率兵返回寧遠了。”

督師衙門前堂,祖大樂坐在椅子上,面帶惱怒的望著門口,眼中閃著怒火。

昨日他的兄長祖大壽找到他,讓他來探探李毅的情況,所以他才這般耐心的等候。實際上,他對於升任督師的李毅並不放在心上。

當初自己在大凌河城兵敗,此人卻立下戰功,讓別人說成他連一個十幾歲的毛頭小子都不如,這件事一直讓他十分氣憤。

現在李毅雖然升任了督師,但是在祖大樂眼中,他也只是一個十幾歲的毛頭小子。

這個時候,李毅走了進來。

祖大樂見了連忙站起來,板著臉道:“子正啊,你做什麼這麼繁忙,可是讓老子等的不耐煩。”

他本以為李毅會連忙道歉,但沒想到李毅居然直直的從他面前走過去,坐到主位上面,冷冷的看著他。

祖大樂心中頓時更加惱怒,指著李毅大聲道:“你個毛小子,老子給你臉了是吧?晾了老子這麼久,還敢不將老子放在眼裡。”

李毅神情一沉,眼神銳利的望著祖大樂,厲聲道:“祖將軍,你可知道自己在和誰說話?”

祖大樂被李毅這句話問住了,怔在原地。

李毅冷冷的看著他,道:“本部院奉皇命出任遼東督師,你一個小小的副將,居然敢對上官無禮,按照軍法,我現在就能將你壓出去,砍了。”

祖大樂氣的身子顫抖,咬牙切齒的道:“你還想殺了我不成?”

李毅並不畏懼,面無表情的直直盯著祖大樂,沉聲道:“你以為我不敢嗎?”

兩人劍拔弩張,議事廳的氣氛頓時變得壓抑。

終於,祖大樂終於認清楚形勢,躬身行禮道:“督師大人,下官剛剛孟浪了,還請督師大人責罰。”

李毅嘴角露出一絲笑容,道:“奧,你認為,本部院應當如何責罰你?”

祖大樂又被這句話問住了,張張嘴巴,卻一個字都不知道怎麼說。

看到祖大樂吃癟,李毅臉上露出了笑容。

祖家在關寧的勢力太大了,不僅掌握著最為精銳的關寧鐵騎,還擁有關寧的土地人口,可以說是已經成為軍閥。

袁崇煥雖然是遼東督師,表面上掌控著關寧軍,實際上他只是遼西將門和朝廷之間的一個紐帶。

他透過朝廷撥發的錢糧來指揮關寧軍,而又用關寧軍來抵禦東虜,換取朝廷的支援。就是因為掌握著這種平衡,才使得袁崇煥能夠壓得住遼西將門,慢慢的汰撤冗兵,訓練軍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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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袁崇煥已經被下獄,遼西將門和朝廷之間的紐帶也不存在,所以無論是遼西將門還是朝廷,都需要重新擁有原本的默契。

這也是為什麼滿朝文武,都全力支持孫承宗擔任遼東督師,而不是李毅。因為他們需要的是一個穩得住局面,又不會脫離他們控制的遼東督師,而不是如同李毅這種不受控制的。

李毅也不明白,為什麼明明滿朝文武都支援老師,老師為什麼最後選擇退出,而將自己推到了這個位置?

雖然說自己確實有幾分才能,能夠抵禦東虜,但是從自己當初在孫氏族學中的行為,也能看出來自己並非是墨守成規,息事寧人的人。

將自己弄來遼東,所能做的並非是穩定局勢,而是天翻地覆。

李毅想到這裡,突然明白過來,自己老師想要看到的,也許就是天翻地覆。

因為只有天翻地覆,才能代表著改變。

李毅的嘴角不由流出一絲苦笑,老師還真是看得起自己,居然讓自己憑藉一己之力,撬動龐大的遼西將門。

抬頭望著滿臉惱怒的祖大樂,李毅明白,自己要想達成老師的希望,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朱齊龍端上來茶水,李毅喝了一口,嘴裡的酒味頓時被茶香沖淡,一股先苦後甜的甘甜滋味流連在舌頭上,讓人心曠神怡。

“怎麼,打算用眼神殺死我?”李毅望著祖大樂,淡淡的道。

祖大樂嘴角抽搐兩下,走到一旁坐了下來。

李毅藉機敲打了一下祖大樂,也不準備繼續發作,道:“祖將軍,你這次來,是為了何事?”

祖大樂看著李毅,冷哼一聲,道:“督師上任,可是祖帥軍務繁忙,沒有時間來拜見。所以特意派我前來,告知督師一聲,等到軍務忙完,定然會前來拜見督師。”

祖大壽的打算李毅早就看穿,無非是採取不合作的態度,讓自己在遼東處處碰壁,然後主動向他屈服。

但是他沒有想到,李毅一沒有召見他,二沒有和下面的官員接觸,直接召見了東江軍的軍門。想要重用東江軍。

要知道在遼西將門眼中,東江軍就是一群土匪和乞丐,算不得什麼。但是要是他們被李毅重用,扶持起來對付將門,那可並非小事。

李毅道:“既然祖帥軍務繁忙,那就好好的做事,我這裡並不需要祖帥。”

祖大樂臉上露出嗤笑,道:“督師,你真的不需要祖帥幫忙?要知道遼東可不比朝廷,不是誰的官職大誰就說的算,這裡靠的,可是這個。”

說著手指握成拳頭,挑釁般的看著李毅。

李毅神情不變,笑著道:“祖將軍,當初大凌河城一敗,看來你還是沒有吃到教訓。”

祖大樂神情一變,惱怒的盯著李毅,恨不得吃了他。

“你要是吃到教訓,就應當明白,這個世上並非是萬事如意的,你的拳頭也並非自己想想的那麼厲害。”

祖大樂眼神陰冷的望著李毅,咬牙切齒的道:“你到底想要說些什麼?”

“我想說的,是祖大樂要小心了。”李毅聲音低沉的道。

這句帶著威脅語氣的話讓祖大樂瞳孔一縮,盯著李毅站起身來,嘿嘿一笑道:“李子正,你不就是想要靠著陳繼盛那三個廢物嗎?我告訴你,這片土地上,你說的話不算,東江軍那幫乞丐說的也不算,真正說的算的,是我們。”

李毅面無表情的看著祖大樂,道:“這句話我倒是不敢苟同。”

祖大樂微微一愣。

李毅同樣站起身來,看著祖大樂道:“你要是真的想要掌控這片土地,就應當明白自己的根基是什麼。回去告訴祖大壽,讓他好好看看,這片土地最後由誰來掌控。”

祖大樂還想再說些什麼,朱齊龍走上前來,沉聲道:“祖將軍,我家公子已經累了,還請回去吧。”

“一個小小的護衛,居然敢擋在老子面前。”祖大樂暴喝一聲,猛然推向朱齊龍。

儘管使出很大的力氣,但是朱齊龍根基堅固,居然紋絲不動,祖大樂反而踉蹌後退兩步。

望著身材強壯的朱齊龍,祖大樂無比惱怒的盯著李毅,咬牙道:“既然督師大人不歡迎下官,下官離開就是。但是還請督師大人好好想想,要是想清楚了,可以前往錦州拜見祖帥,祖帥隨時願意和督師好好談談。”

李毅轉過身別對著祖大樂,一句話也不肯多說。

祖大樂見了更加氣憤,但是只能冷哼一聲,步履沖沖的離去。

朱齊龍將祖大樂送走,返回議事堂。

看著坐在椅子上喝茶的李毅,朱齊龍臉上帶著幾分憂色道:“公子,祖家不是好招惹的。如今這麼不留情面,今後雙方爭鬥起來,怕是少不了暗算。”

李毅冷冷一笑,看著外面的夜幕,道:“祖大壽確實不簡單,但他也只能算是一個不簡單的將軍。而我們要向撬動他的根基,就需要用將軍不明白的手段,讓他看看,我們是如何一步步掌控遼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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