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發生在東漢年間的一段不為人知的舊事,許是它太過璀璨,歷史悠悠兩千載,都沒能將它完全淹沒,時至今日,竟陰差陽錯的顯現於世。)
我躺在深坑裡,上面是兩個身著漢服的人,一主一僕都遮著頭,臉就是一個黑洞,看不見五官,“救朕大漢,醫朕子民,救朕大漢,醫朕子民!”頭頂上的人邊說邊往坑裡填土,我感到自己正在被活埋,動彈不得也無法呼吸。突然,我腰間的玉佩化成了一條真龍破土而出,土層鬆動,我掙扎著想爬出深坑,卻發現不知何時,數不清的“無臉人”圍了上來,他們手持長戈猛地刺進了真龍的身體裡,一聲嘶鳴,我的心疼得如被萬箭穿過一樣……
“啊!”我驚叫著睜開眼睛,冷汗順著額間滑落,我下意識的摸了摸腰間的盤龍玉佩,有點兒發燙,裡頭竟還有一抹紅色,不過瞬間便消散了。
“又做那個夢了?”身旁一個清麗脫俗的女孩關切的問道,她叫白婷,是我的救命恩人,現在也是我的上司。
我默默的點了點頭,有些尷尬,儘量避開別人的目光。
因為車廂裡的其他人都向我投來了異樣的目光,轉而又變成了“嗤嗤”的笑。
我感受到在眾多取笑的目光中,有一道大不相同,那是來自對面坐著的一個老頭兒,他瞪大了雙眼,死死的盯著我手中的玉佩。
半晌,他將手緩緩的伸過來,“呃……小哥,這腰佩是?”
“我家祖傳的。”我將手往後縮了縮。
“哦,哦!”老頭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他用鼻子憑空吸了一大口氣,閉上眼一副吸了大煙似的陶醉表情,“古玉,盤龍!”,嘟噥著,緩緩的將氣又吐了出來。
我細細的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怪老頭,他得有七八十歲了,精瘦的身子有些佝僂,穿著一身高檔的西服,表面看像個老教授,可體面的衣著下卻透著一股子土腥味,眼珠子賊裡賊氣的,就連呼吸彷彿都帶著死人般的氣息。
老頭伸出兩根指頭,壓低聲音道:“兩萬,勻給我如何?”
“不賣,這是祖傳的。”我雖然缺錢,卻毫不含糊的回絕了,若是平常一塊玉佩,兩千我也賣了,可這塊兒盤龍古腰佩關係到我一直苦尋的身世,自然是沒得商量。
這時,高鐵廣播裡道:各位旅客,前方到站是徐州東站,請下車的旅客提前做好準備,請帶好隨身物品……
老頭似乎在想著什麼,很緊張的樣子,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白婷看出了端倪,列車剛一進站,便拉起我道:“快走!”
我趕緊起身,可那老頭一把抓住我,仍舊伸出兩根手指,“二十萬,怎樣?”
“不賣”,我輕輕的甩脫他,跟著白婷朝車門衝去。
老頭仍不放棄,緊跟在後面,好在他佝僂著也走不快,“小哥,聽老朽再說一句,你,你今日恐有大禍呀……”
衝出車站,我和白婷不敢耽擱,叫了輛計程車直奔了徐州中藥材批發市場,這才是我們此行的真正目的-收藥材。不過事實證明,有一點還真被怪老頭說中了,今天的確是極不平凡的一天。
我們到達目的地中藥材批發市場時,天已過午,要找的人姓黃,是個老藥農,五十多歲一老頭,平時說起話磕磕巴巴的不善言辭,熟悉的都叫他“黃悶子”,這人忠厚老實,家裡有幾畝藥田,出的藥品質不賴,和白家合作了許多年,所以我和他也算熟絡。
這次同往年一樣,我們又從他那兒訂了一批貨,見面時,他正在鋪子裡埋頭扒拉盒飯,看見我和白婷後趕緊放下筷子,抹了一把嘴,咧嘴笑道:“來啦,都給二位準備好了,白小姐,看一下吧!”
白婷笑道:“還看啥呀,黃叔,我還能不信你?直接走秤就行。”
“誒!白小姐,我,我這就給您弄,哈哈。”
黃悶子還想多說幾句,但殷勤的有些僵硬,他麻利的拎出了幾個大袋子,準備稱重。
我職業病似的伸手在每個袋子裡翻騰了幾下,突然間我就發現不大對勁兒,便捏起一片小綠葉怒道:“我說黃悶子,這夜息香是怎麼回事兒?咱這麼多年的主道,可別為了這點兒便宜貨弄砸嘍!”
黃悶子一愣,接過我手裡的夜息香仔細看了看,臉色立即大變。
“我,我,哎呀!不是,我這……”他自來就嘴笨,這會兒更是語無倫次了。
原來這“夜息香”只是古名,其實就是老百姓說的“薄荷”,古人將薄荷葉曬乾磨碎,摻在香裡,入夜後在房裡點上,便可醒腦安神,讓人睡個好覺,故而得名“夜息香”,這是行裡的老叫法,現在就都叫薄荷了。
要說這薄荷,誰都知道直接吃或者煮水喝能去火消炎冒涼風兒,要是誰上火上得頭痛,咽喉痛,牙齦腫痛,眼睛痛,弄點兒薄荷葉吃了也就沒事兒了。
不過很少有人瞭解這薄荷實際上有三十多種,外形只是略有差異,有些薄荷葉不但沒有藥效,反而有毒,就拿我挑出來的這片薄荷葉來說,外形稍顯細長,葉片略薄,不仔細看根本分辨不出來,不過它還是沒逃過我的眼睛,話說這種薄荷葉,人吃了之後,非但不能去火,還會讓人頭暈目眩。
黃悶子種了一輩子這玩意兒,自然是曉得這其中的道道,這會兒急的汗都出來了。
白婷雖然不知道其中的奧秘,但見黃悶子急成這樣,也曉得不尋常,忙打圓場道:“黃叔,你的信譽我還不瞭解麼?別著急,到底咋回事兒,慢慢說。”
黃悶子咽了口唾沫,吞吞吐吐的道:“白,白,白小姐,是,是這樣的,今年我種的薄荷收成很不好,這,這說也奇怪,沒病沒災的就是,就是出的少,你們要得又急,我就上山又給你們採了些野生的,唉!你說我這上了年歲,眼睛也花,竟沒把這有毒的夜息香給分辨出來。唉!這也不知道為個啥?我家那座山上呀,前些日子還塌了一塊兒,有道裂縫裡還露出了一塊大石碑,上面寫的是啥咱也不認識,不過上面刻著一條龍,有個算命的說那是龍脈,龍脈動了地氣也就變了,以後咱這兒啊恐怕種啥都不能好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這山我是不
敢再上了,萬一龍脈再變壞了……”
“得嘞!您給我打住吧!”我見黃悶子越說越離譜,趕緊打斷他,怒斥道:“本來這也不是啥值錢的玩意兒,你要是說實話咱這生意還能談,連龍都給我弄出來了,拿我當三歲小孩呢?我看咱以後也就甭見了。”
“唉!你,你,你這人,咋這說話嘞,那龍可是我親眼見的,不信你自己去看看。”黃悶子爭辯道,很是不服氣。
我見他這副德行,便二話不說,拉起白婷往外走。
黃悶子也急了,追出來,指著我的腰間喊道:“我,我就是親眼見的,那龍,那龍就,就和,就和你腰上那塊玉佩上的一模一樣,我撒謊都不得好死……”
聞聽此言,我心中大驚,再一次摸了摸腰上的盤龍佩,回過身抓起黃悶子的衣領神經質的喊道:“你說的是真的?那石碑上的龍紋當真和我玉佩上的一模一樣?快說!”
黃悶子被我嚇得呆住了,好像並沒聽懂我問的是什麼。
我將盤龍佩舉到他眼前,重複了一遍,“看清楚了,石碑上的龍紋當真和我玉佩上的一樣?要是敢撒謊我擰斷你的脖子。”
黃悶子木呆呆的點了點頭。
“快帶我去看看那塊石碑!”我堅定的命令道。
黃悶子將我抓在他衣領上的手推開,悻悻的道:“不,不行,算命的都,都說了,再驚動龍脈我們家就得遭殃,我們老兩口倒是無所謂,要是禍,禍及兒女那可是要了我的老命了,不行,不行。”
我剛要發作,白婷把臉一沉道:“黃叔,聽說你以前當過紅衛兵,什麼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的,沒見你這麼迷信過,現在怎的又是算命又是龍脈的,為了這點兒便宜貨扯這麼大個謊值得麼?”
我曉得白婷的用意,這叫請將不如激將。
這黃悶子果然中計,吱唔了半天,臉都憋綠了,最後道:“好好好,你們,你們不信,那我就帶你們去看看,不過咱們有言在先,那石碑只能看不能動,要是我沒撒謊你們,你,你得給我道歉!”最後一句他提高了調門兒衝我嚷道。
我點了點頭,悄悄朝白婷豎了豎大指。
黃悶子就把攤子收了,帶我們回了家,他家在一個叫霸王山的地方,是個普通的農家小院,外加幾畝藥田,兒女都在城裡工作,家裡就剩下老兩口,靠種些藥材為生。
到了之後,我迫不及待的要去看那座石碑,黃悶子拗不過我,只能一再的讓我保證:只能看不能碰。
這霸王山也只是有個虛名,其實就是個大土丘,往上轉個彎便到了,黃悶子的確沒撒謊,面前赫然出現了塊一人來高大石碑,碑體破損嚴重,可碑頭上仍清晰可見盤龍踏雲的圖案,這個圖案三年多來一直刻在我的腦海裡。
“和你腰佩上的圖案一模一樣!”白婷也吃驚不小。
我點了點頭,仔細分辨,這應該是一座漢代的墓碑,上面隱約可見用隸文書著:尊父樂公八指之墓。樂八指,我心頭咯噔了一下,隱隱的想到了什麼,此墓的主人樂八指與我一定有很緊密的聯絡,可越努力越想不起來,急的我前前後後轉了兩圈。
這座墓是深埋在地下的,應該是這些天持續的大雨導致一大塊土層脫落,才剛好露出了墓碑的正面,但整個碑體仍然嵌在土中,要想瞭解墓主人的身份,也許墓碑背面就有表文記載,想到這兒,我立即徒手去挖旁邊的土石。
黃悶子大驚,從後面一把將我抱住,大叫道:“說好了只能看不能碰,你這人說話咋像放屁呢!”
白婷也道:“劉哥,不行啊,這應該算是文物了,私自挖掘可是犯法的,我看還是上報吧。”
她見我沒有罷手的意思,急道:“那,那就算你要自己挖也得回去拿個鐵鍬吧!徒手得挖到猴年去!”
我這才清醒了幾分,忙道:“黃叔,對不起啊,是我錯怪你了,給您賠禮道歉,剛才白婷說的沒錯,怪我魯莽了。”
黃悶子見我罷了手,長出了一口氣,忙道:“不要緊,不要緊,只要你不挖了就好,白小姐說的對啊,不能著急,我看這天也快黑了,不如咱先下山,有什麼打算,等明天再說不遲。”
到了這一步,我雖然心急如焚,卻也只好點頭答應。
臨走時,黃悶子又跪在墓碑前,叨咕著什麼並非有意叨擾,懇請主人原諒,老天爺保佑之類的,又磕了好幾個響頭。
回去的路上,我總覺得有什麼東西跟在身後,時不時的將我往回拽,我向來不信什麼鬼魂之類的,但這短短的下山路的確有點兒邪門兒,好像那個樂八指從石碑裡鑽了出來,還有那個聲音在我耳邊厲聲的叫著,“救國醫民!救國醫民!”,那種感覺無比的真切,可不是在做夢,我猛地轉頭去看,身後卻空空如也。
我回想著剛才看到的那塊墓碑,它似乎有著某種神秘的力量,一直牽引著我的心,這一切肯定不是幻覺。
晚飯時,黃悶子給我斟了一杯酒,笑道:“呃……老劉啊,我就知道你姓劉,你的真名咋稱呼呀?”
我搖了搖頭,“我沒有名字。”
黃悶子愣了一下,露出了尷尬的笑容,我知道他想借這個開場白,問問我今天的事兒,可我連名字都沒說出來,這讓他覺得我在有意隱瞞,接下來的話自然也就沒法再問了。
為了緩解僵局,白婷解釋道:“哦,黃叔別見怪,這是真的。”
“真的?”
“嗯,三年前的大地震您還記得吧?”見黃悶子點了點頭,白婷繼續道:“那時我在劉家坪村當自願者,老劉就被埋在一座藥王廟的廢墟底下,我們發現他時,他都被埋在地下十一天了。”
黃悶子瞪著大眼睛,一臉吃驚道:“十一天,不吃不喝,那還能活?”說完他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我。
“嗯,誰說不是呢,而且他被救出來時身子都被壓扁了,五臟六腑都壞掉了,連醫生都驚訝他居然還能喘氣,都說他根本活不成了。”
黃悶子認真的點了點頭,抿了口酒,“那後來呢?這玉佩又是咋回事兒呀?”
白婷看了看我,索性答道:“玉佩是解
放軍在發現他的地方找到的,是他身上唯一的物件了,奇蹟的是,後來他身子居然痊癒了,當時他左腿早已經壞死了,醫院是一直在等他嚥氣,所以才遲遲沒給他做截肢手術,誰成想他不但沒死,就連壞死的腿都‘重生’了!”
“啊!還能有這種事兒?”
“那還有錯,你看看他,不是好好的嘛!”白婷又轉向我,說道:“劉哥,你都不知道,那幾天醫院天天找我,調查發現你時的細節,國外的專家來了好幾批,都沒把你研究明白。”
我點了點頭,“你是我不折不扣的救命恩人啊!”
白婷笑了笑,又對黃悶子道:“不過啊,他身體雖然恢復了,可以前的事兒都不記得了,連名字都忘了,這幾年他一有空就回劉家坪村打聽,都去了十來次了,可也沒人認識他,他也不認識別人,只是因為他是在劉家坪村被發現的,所以後來他在我們家工作,大家才都稱他老劉的……”
“啊!是這麼回事兒呀。”黃悶子用同情的目光看了看我,端起酒,“我也有考慮不周的地方,先幹為敬,先幹為敬。”
“沒事兒,怪我太魯莽了。”我也將酒一飲而盡,繼續道:“我每天都做同樣的噩夢,和這盤龍佩有關,應該是我過去的事兒,一直記不起來,所以我聽你說石碑的事才會那麼激動,是我魯莽了。”
黃悶子點了點頭,他指了指我的腰間,壓低嗓音道:“那是這玉佩邪門兒,可不能帶在身上了,找個地方收起來就是。”
我微笑著點了點頭,白婷也沒再說什麼,事實上,無論我將玉佩放在哪裡,從噩夢中驚醒後,它都會束在我的腰間……
這一夜我失眠了,翻來覆去的胡思亂想,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黑暗中一個瘦小的人影飄到了床前,那人佝僂著,頭緊貼在前胸,塌著脖子,他的臉尖尖的,被什麼東西擋著,看不清五官。
突然,他抬起像幹樹枝一樣的手,一把抓起我腰間的盤龍佩,舉在我眼前,老態龍鍾的尖叫道:“交待你的事兒怎麼還沒做呢?你打算拖到啥年月啊?”
我猛地睜開雙眼,是個夢,不過我卻真的看見有個人正在朝外走,一個熟悉的,乾瘦而又佝僂的人影,如果說剛才只是一個噩夢的話,此刻我心裡清楚,自己仍在夢魘之中,可任憑我如何掙扎都無法擺脫出來。
身體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我爬下床,機械的披了件上衣,跟著佝僂人往外走。
此時,天還沒亮,我只能隱約的瞧見他那畸形的後背,頭掩在肩膀裡。
好在上山的路並沒有什麼岔道,只是路旁不時出現幾座荒墳,昨天上山的時候也沒注意到有這麼多墳包啊!怎麼一夜間就都冒出來了呢,難不成,難不成真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我正心裡害怕,胡思亂想著也沒留神,“砰!”的和什麼東西撞了個滿懷,急忙抬頭一看,那佝僂人不知什麼時候停了腳步,我正撞在他的背上,硬邦邦的。
佝僂人緩緩的轉過頭來,那,那哪裡是人臉,分明,分明就是張尖嘴猴腮的黃皮子臉,它正在衝我獰笑著,嘴裡還“咯吱咯吱”的嚼著半截手指頭,好像很美味,口水中帶著血絲順著牙縫往外流著。
突然,從佝僂人的身體裡鑽出無數只野貓,哪裡有什麼佝僂人吶?不過就是一群野貓馱著一隻黃皮子!
我想趕緊逃命,卻被那群野貓團團圍住,我心裡清楚自己是被這只黃皮子給迷了,不過我到底與它有什麼深仇大恨呢?
黃皮子好像讀懂了我的想法,竟開口人語道:“小仙那也是受人所託呀,該幹的事兒,你可一件都沒幹啊!”
正是那老態龍鍾的嗓音,只是變得更尖厲了,讓人聽著心裡就發毛,我自認不是個膽兒小的人,可面對這情形也被嚇得語無倫次了:“什,什麼事兒?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黃皮子“騰”地站了起來,捂著嘴哧哧的笑著,就像是古代的大家閨秀笑不露齒一樣,它唸叨著:“看來我得提醒提醒你了!”
它話音剛落,就聽“轟隆”一聲,我回頭一看,原來身後正是那塊樂八指的漢代墓碑,那墓碑好像移動了一點,旁邊露出了一個洞。
那群野貓嗤牙咧嘴的向我緊逼了過來,它們可不是普通的野貓啊!這些東西絕非善類,我只好一咬牙,矮身鑽進了洞裡,一股陰風直往骨頭縫裡鑽,洞中雖然黑暗但前面好像有處亮光,光總是會讓黑暗變得不那麼恐怖,趁那群野貓還沒追上來,我趕緊朝著那光亮走去。
到了跟前,洞壁上出現了一道門,光就是從門內發出的,我屏住呼吸,生怕氣息驚擾到了什麼不該驚擾的東西,慢慢的,摸進門內,那是一間大密室,足有十來丈見方,燈盞上燃著紅燭,將室內照得通亮,這可是一座古墓啊,眼前本應該是一副棺材,要是點兒背,說不定還得撞見個殭屍什麼的,可意外的是這裡竟然更像是活人住的地方,大部分的物件都已經爛光了,只剩下床塌和梳妝檯還殘存著,上面的回形圖案仍然清晰可見,這是漢代的紋飾,距今得有兩千年了。
仔細看,床塌上還殘留的幾片沒爛乾淨的紅色綢緞,紅的!我腦子嗡了一下,又看了看燈盞,上面點的是紅燭,說明,說明這裡,這裡是一對新人的婚房,墳墓裡的婚房,太詭異了,這種感覺更他媽的嚇人。
我想趕緊逃出去,可目光卻釘在了梳妝檯上的一隻巴掌大的小木盒上,這木盒雖小卻很是精美,也是漢代的物件兒,可歷經千年卻絲毫沒有走形,密封絕佳,我覺得心裡就像是著了魔似的,猛的抓起那木盒,顫抖著拉開蓋子,突然,幾點發著藍光的煙塵飄了出來,落在我手上,極度緊張的心竟然平靜了許多,盒子裡面是系在一起的兩綹頭髮,端處用紅線紮起,好似一雙翩翩起舞的蝴蝶。
這是多麼熟識的感覺啊!一種獨特的幽香從那頭髮上飄來,鑽進我的鼻子,那是只屬於她的味道,我飄飄然,背後生出了一對兒翅膀,飛了起來,飛呀飛!飛出石室,飛出了這陰暗的墓穴!
恍惚間猶如重生,飛回了本該屬於我的歲月,眼前的湖還是那個湖,山也依然是那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