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九幽一陣無言。
聶風要收葉天為弟子，現在好了，謙神也要收葉天為弟子。
這小子，就那麼香餑餑嗎？
好吧，還真的是！
年輕一代裡面，還真沒見哪個能比葉天更優秀。
說起來，看到葉天挽弓如滿月的那一刻，他也真的動了這個心思。
不過，李謙這種平靜的態度，也著實是他所沒有想到的。
但這也讓他松了口氣，李謙這麼平靜，就說明事情還沒有脫離他的控制範疇。
“算了，我就不湊這個熱鬧了，而且那小子……呵呵，只怕聽說我要收他為弟子，二話不說就會拒絕。”而在這時，李謙擺了擺手，笑吟吟道。
葉天身上有秘密，而且有大秘密。
這一點兒，李謙比誰都看得明白。
不過，他懶得去探查，葉天有，他又何嘗沒有呢？
只要葉天為人族好，那就夠了。
但是，有大秘密的人，膽大的時候都很膽大，膽小的時候，也是真的膽小，而最擔心的事情，毋庸置疑，就是弱小時被人探查秘密，他要是告訴葉天要收他為徒，只怕他沒這個念頭，葉天也要誤會。
不過這也正常，畢竟當年的他，也是抱著同樣的想法，如果有人突然給好處，他一定會多幾個心眼，要好好的想想，除非獲得了絕對的信任，否則的話，一定會思慮再三。
身上藏著大秘密的人，心理難免會陰暗一點兒。
“好。”夏九幽點了點頭，然後望著李謙，道：“謙神，這件事情怎麼處理？力量之源洩露，這不是小事！”
“放心，不會有問題的，在我的預料和控制範圍之內。”李謙神秘莫測一笑，平靜道。
【轟！】
夏九幽聽到這話，腦袋嗡隆一聲，不敢置信的向李謙望去，良久後，他艱難的咽了口唾沫，向李謙道：“謙神，難道……”
只是，說出四個字後，他實在是說不出接下來的話，因為他的猜測太匪夷所思，說出來莫說是他，任何人都不敢相信。
“不錯，力量之源是我讓人交給神之使徒的。這種規格的研究，沒有我的允准，力量之源是那麼容易帶走的嗎？”李謙輕笑著點了點頭，神態平靜道，似乎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夏九幽徹底沉默了下來，額頭之上，汗珠淋漓，嘴唇翕動，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力量之源是李謙授意交給神之使徒的，這件事情，真的是太大了。
而且，說的嚴重一點兒，李謙這舉動根本就是在資敵，是在背叛人族！
夏九幽不敢想象，一旦訊息洩露，將會對李謙的聲譽造成怎麼可怕的衝擊，只怕無數人族都要將李謙視作叛徒。
“謙神……”良久後，夏九幽顫抖出聲，目光中滿是迷惘不解的望著李謙。
他不相信李謙會背叛人族，但他真的不明白，李謙為什麼這麼做。
“捨不得孩子怎麼能套住狼？不然的話，你以為資料庫裡面那些資料是從何而來的？神之使徒不是傻子，你不給他們實實在在的好處，他們憑什麼相信你？”
“而且，有句俗話說得好，欲使人滅亡，先使其瘋狂！神之使徒已經瘋了，但距離狂，還差一步，既然這樣，我就幫他們一把，送他們一程，把這個狂字給他們！”
李謙笑吟吟道，語調平靜到波瀾不興。
“可是……謙神難道您沒想過，力量之源的洩露，會帶來多大的災難？”夏九幽松了口氣，在認可李謙這話的同時，心中更有諸多不解。
“放心，在可控範圍內，技術在我們手中，他們只能透過所謂的‘實驗室報廢品’這渠道獲得，數量有限，不足為患……”李謙平靜一笑，然後看著夏九幽，道：“小夏，難道你不覺得，現在的人境太平靜了嗎？林柒將戰場定在了元宇宙，不讓萬維生物進入，讓武者在元宇宙決戰萬維生物！可是，武者有多少時間在元宇宙呢？強者誕生於混亂，有壓力，才能有動力，我想攪亂這池死水，給他們點兒壓力。”
李謙這是要讓人境亂起來，不，是要讓人境武者人人自危，感受到危機，在危機下，拼了命的提升自身！
夏九幽聽到這話的瞬間，立刻明白了李謙這麼做的用意。
誠然，戰場在元宇宙，這給了人境喘息的時間，讓人境之民獲得了和平的生活。
可同樣的，和平帶來的是腐朽，是奢靡，他身在柒神學院這麼多年感觸很深。
現在的新生身上，已經很少有老一代武者身上的狼性了！
柒神學院還好，畢竟是天驕爭鋒，可柒神學院之外的一些神道學院，許多學生不再以武道修為論高低，而是以家境論高低，不再比較修為高低，實力強弱，而是比誰身上穿的衣服貴，誰穿的鞋子貴。
甚至，不止是神道學院，許多城市的防禦也都開始變得鬆懈起來。
哪怕是京城，也都是如此。
如果換做元宇宙時代早期，人人自危的時代，文寅和根本都進入不了京城，就算進入，只要膽敢現身，鬧出了動靜，等待著他的，就將是無數人奮不顧身的追殺，哪怕拼個魚死網破，也要與他玉石俱焚。
甚至，黎川也根本不會，或者說不敢將雷磁動能炮的機密出售給神之使徒。
可現在呢，文寅和不僅大搖大擺的進來了，而且在其自爆之後良久，才有兩輛靖安署的浮空車晃晃悠悠的過來，甚至就他昨夜的感知，車上的偵緝隊員不過是五品武者罷了。
這樣的修為境界，如果真出了什麼事情，註定只是炮灰。
而黎川，在利益面前，也徹底昏了頭，居然要把這樣命脈般的武器科技，送給神之使徒！
和平時代，最忌諱的就是文恬武嬉。
但現在的聯邦，已經出現了這樣的苗頭。
可現在真的是和平年代嗎？並不是的！
元宇宙戰場上，萬維生物虎視眈眈，第三次萬維大戰隨時可能爆發。
所以，聯邦之人必須要緊張起來，要忘掉安逸，要重新變得緊張起來。
而想讓人族緊張起來，最好的辦法，自然就是讓神之使徒猖獗起來。
只是，凡事有收穫，就必然要付出相等的代價。
神之使徒猖獗，那會讓多少忘卻了緊張之人因之而丟掉性命。
李謙這招的確很好，可是，卻等於是在給敵人窩心一刀的同時，也朝自己的肚子狠狠捅了一刀。
殺敵三千，自損八百！
念及此處，夏九幽不由得激靈靈一個冷顫，忍不住向李謙望去。
而當看到眼前這個帶著金絲眼鏡，看上去文質彬彬，儒雅隨和的青年，以及他臉上平靜溫和的笑容，夏九幽忽然想到了久遠前的那個傳言，傳說之中，就是自己眼前開啟了元宇宙的世界壁壘，讓人族進入萬維時代，開啟萬維戰場，讓人族武者進入了躍遷進化的大爆炸時期，也進入了萬維戰爭的慘烈時代……
如今看來，只怕當初的事情並不是傳言，而是事實！
“那這次的事情，是壓下來？還是？”
夏九幽沉默良久後，望著李謙，緩緩道。
“壓下來？當然不！要宣傳，大張旗鼓的宣傳！神之使徒闖入京城，妄圖與黎川勾結，購買雷磁動能炮資料，被發現後，無處可逃，選擇自爆，殺傷力驚人！就說，昨夜造成了十五名武者死亡，平民死亡五十人吧……”李謙搖了搖頭，平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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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九幽緘默的點了點頭。
他知道，當這個訊息傳出去之後，將會引發怎樣的波瀾。
神之使徒如入無人之境般進入京城，而且勾結柒神學院神道研究院院長，妄圖購買人族重器，這事情必將如一股風暴，席捲聯邦萬方，同時將柒神學院神道研究院和靖安署架在火上烤。
無數人會將尖銳的矛頭對準柒神學院神道研究院和靖安署，讓他們給出一個交代。
至於交代，自然是對神之使徒的大規模反擊。
接下來，至少要有很長一段時間，聯邦各地都要掀起戰火。
這樣的話，李謙的計劃就真的徹底成了。
人人不再安逸，也不敢再安逸！
只是，戰火一起，不知道會有多少人隕亡，會有多少人死於非命。
而這一次，他夏九幽也將成為參與者。
他甚至無法判斷，他這個決定到底是對還是錯。
但是，他只知道，在他內心深處有一個聲音，認可了李謙的這個計劃。
因為，人族真的不能再安逸了。
很多時候，他看著葉天，都不由得在想，如果柒神學院的每一個學生都能像葉天那麼拼，那該多好！
“是不是覺得我很殘酷？”
李謙看著夏九幽那有些蒼白的面色，自嘲一笑後，緩緩道。
夏九幽沉默，但此刻的沉默，便意味著贊同了李謙的話。
一番佈局，戰火四起，人人自危，如果這還不叫殘酷，那什麼叫殘酷？
“我也不想這麼殘酷，可這世上，總得有人這麼做……”李謙輕輕嘆息一聲，緩緩道：“要怪的話，就怪我們生在了一個殘酷的時代！如果我們不對自己殘酷一些的話，相信我，敵人一定會對我們更殘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