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關 番外:抹去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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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浩土,無窮無盡,縱橫上下不知幾千萬裡。

西南北三個方現寬廣無垠,不知其盡頭,而東臨東海,與東海毗鄰乃是中原,這中原端是神州極東之土了。中原又分為兩州,其中禹州在北,此州上有一條江河貫穿,由西入禹州,東插東海之中,名烏江。

這烏江乃是中原‘母河’,孕育了中原的文化。傳說,早年間,烏江暴躁,經常潰堤,卻有那大禹治水之說,適才此地名為禹州。

禹州中又有佛宗四大部洲,乃是那佛宗聖地,除這四部州之外,禹州剩餘的之地皆有一些名門正派立派傳道。

而仙州在南,土地約有那禹州一小半大小,因州中只有烏江支脈,而無緣主脈,又被稱為江南。自古便是那道教修仙聖地,據說道家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之一便在此州。

如今,中原一片仙氣,除了佛宗和道家之外,另有禹州之南的五行宗、禹州烏江主脈旁的鳳音宗、與那處在禹州極南,和仙州遙遙相望的劍宗。

在仙州東臨東海有一處山脈,其山勢雄偉,不知連綿幾何,東二十五裡,有山峰一座,週迴五十裡,如刀聳立,破入雲端,即金華山。

上得山頂,向下俯望,透過那渺渺煙雲,在懸巖峭壁上隱隱可見有一洞府,乃是那三十六小洞天之末的金華洞元天。

此洞府屬戴真人治之,卻是那十大洞天的青城山、寶仙九室之洞天洞府中的青城丈人之徒。

此刻,在那金華山之巔,有一白衣長髮的女子,此女立在山峰之上,痴痴的望著那峭壁上的洞府,一臉的期盼與複雜,在她的旁邊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孩童。

女子頭髮凌亂,衣衫稍有撕破,其中隱隱看見斑斑血跡,她緊緊地牽著男孩的小手,身體輕顫,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男童此刻顯然在此待的不耐的,他左看看右看看,最後頗為可憐的抬頭說道:“娘,師伯來了,我們為什麼要躲出來啊?”

女子嘆息一聲,蹲下身,露出一個強笑,道:“浚兒莫急,一會你爹爹就會來接我們的。”

男童稍作靜默,旋即笑道:“不知道鬱香那小丫頭來了沒有。”

女子強顏一笑,站起身,復又望著那洞府失神。

這一望,不知多久,突地整座山峰好似抖了一下,在那洞府之中有‘轟鳴’之聲傳出,此聲一出,女子登時臉色大變,當下抱起男童便要飛遁而去,只是不知怎的卻又挺了下,續而焦急的望著那山半腰的洞府。

“小倩,快帶浚兒走。”一道清冷卻焦急的聲音從那山洞中傳出。

時不過五息,一道紅光徒然從洞府中衝了出來,在半空一轉,朝著女子激射而來。同時又有六道不同的華光從洞府中激射而出,緊隨在那紅光之後。

而後面的六道華光中,一道黃色的光芒處在中間,剩餘五道以一種夾擊之勢緊緊將其禁錮在它們所形成的圈子中。

女子一見那紅光刺來,臉色立時慘白,一跺腳,拉著男孩遁上半空中,看其姿態卻是要遠去,但是女子望了一眼那不斷掙扎的黃色華光,神色複雜不捨,卻不知為何又停了下來。

紅光落在山峰,一斂,顯出一個七旬道人來。緊接著半空中的六道華光也一一落在了山峰上,卻又是六個年齡不一的道人。

卻有壯年的道人被其餘六人圍在中間,臉色悲愴,眼睛看著半空中的母女,握緊雙拳,眼神顫抖。正是先前那黃光所化的道人。

女子目光一掃,卻見那壯年道士胸前血跡斑斑,口角又掛著血跡,眼神中卻不禁透出一股關切哀苦之色,顫聲說了一句:“戴……”

只吐一字,奈何胸中千言萬語,卻怎的也說不出來了。

壯年道士臉色悲壯,一掃其餘的六個道士,悲聲說道:“六位師兄難道真要趕盡殺絕麼?留我兒一條性命又有何妨?”

那六旬道士憐憫的望著他,好似心中不忍,道:“小師弟,你六歲便跟著師尊修習道法,如今也有百餘載了吧?看見師尊下的旨意,曾有收回過?”

壯年道士慘笑,道:“我跟誰師尊將近兩百年,五十年前得賜金華洞天,賜號戴真人,師尊對我恩重如山,便是要我性命,我也絕不多言半字,只是,只是,只是他今日卻要取我兒性命,各位師兄,你們說,我又當如何?”

六道人皆是不忍直視戴真人的眼神,齊齊嘆息一聲,別過頭去。許久,許久,那六旬道人輕聲道:“我自小看著浚兒長大,如今這般情景也是多不忍心,只是怎奈浚兒他乃是天生的九煞之體。”

剩餘五個道人齊聲道:“為天下蒼生,望戴師弟多多忍耐些。”

女子此刻驀然淒厲而笑,道:“天下蒼生,關我兒何事?”

六旬老道斥道:“小師妹,不得無禮。”

他話語中,一甩拂塵,那雪白的拂塵登時化作漫天髮絲朝那女子與孩童蔓延而去。

戴真人悽笑一聲,怒然而上……

※※※

金華山上,幾朵白雲飄過。

女子躺在地上,臉色煞白,口中鮮血噴湧,懷中卻依舊緊緊地抱著孩童,慘笑這望著站在她不遠處的六個道人,而那戴真人橫在兩者之間,面容也是悲壯,只是咬牙含恨的盯著那幾個道士。

六個道士躊躇一番,最後皆是嘆息一聲,緩步就要上前。

“六位師兄且慢,且聽小弟幾句話。”戴真人驀然喊道,待到那六個道人齊齊頓足腳步,他接道:“小兒之事,我夫婦也是知曉,自他出生,我都未曾讓姓師傅賜我的姓氏,只是讓他隨我凡塵家姓,也從未傳他仙法,今日……今日……”

話到此處,他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悲聲道:“若六位師兄非那鐵石心腸,還望念在我等同門之誼,放過我兒一命。”這時他也不禁流下兩行熱淚,哽咽道:“我願一命抵一命。”

六道人動容,皆是暗自隱晦抹了一把雙眼,只是他們雖有心相救,怎奈師命難違,良久不語,卻也只有那六旬老道硬下心腸,搖了搖頭,道:“師尊並未怪罪你等,只是這孩兒卻是留不得了……其實師尊為了此事也是徹夜未眠……唉。”

他話音剛落,卻見那孩童從他孃親懷中掙扎而起,幾步來到戴真人的身旁,伸手便要扶起他,卻不想被那戴真人一把拉住,向下一按,孩童腳下一軟,便跪倒在地上。

戴真人道:“快,快給六位師伯磕頭,讓他們饒你一命。”

遠處不知名處,傳來幾聲哀鴻驚鳴。

孩童被戴真人按在地上,掙扎了幾下,見掙脫不掉,便不再掙扎,只是雙膝雖跪在地上,怎奈任戴真人如何的呵斥,他也是不肯彎腰一叩。

只是口中叫道:“爹爹,莫要求他們,他們要殺孩兒,儘管來殺好了。”

戴真人見他固執,心中有氣,卻又不忍打他,只好自己先磕了幾個頭,道:“師兄們莫怪,我代他給你們磕頭了。”

六旬老道嘆口氣,說道:“小師弟你這是何必?明知我等不能,何必徒增哀愁。”

戴真人愕然,旋即慘笑一聲,眼中的淚水卻不曾停息過。

這時,那女子喊了一聲,將孩童叫了過去,攬入懷中,失聲大哭,良久,她一停哭泣,拉住孩童說道:“孩子,你可怕他們?”

孩童淚汪汪的看著他孃親,又看了看六道,搖搖頭。

女子欣慰一笑,道:“來,孃親告訴你他們都是什麼人。”說完她手一指那七旬來到,道:“這是大師伯,乃是霍桐山上霍林洞天洞主王緯玄。”接著分別將另外五個道人的修行洞府以及道號說與孩童。

六道人見她如此,不禁一愣,旋即苦笑一聲,卻不言語。而那戴真人卻輕聲問道:“小倩,你這是?”

女子不理他們,對那孩童說道:“除了這些人,還有那十大洞天之中的青城山、寶仙九室洞府中的青城丈人,你可要記牢了。”

六道人變色,六旬老道斥道:“小師妹休要放肆,怎能直呼師尊法號?”

女子置若罔聞,續而說道:“以後你莫要著急報仇,需在你修為通天之後,一一殺盡這些人。”

此話一出,登時讓六道人和戴真人齊齊臉色大變。

就在此刻,女子一把將孩童推倒戴真人懷中,張口噴出一朵祥雲,載著戴真人和孩童遠遁而去。六道人齊聲怒斥,旋即便要追去。

卻不想女子口中噴出一綵帶法寶,在他們前路一掃,登時減緩了他們的速度,旋即女子輕聲吟道:“九幽冥河,輪迴六道,石刻三生,祭我元嬰,抹去三生,不復輪迴,永墜虛無……”

女子雙眉之間浮現出一張手掌大小的符文,藍光湛湛……

遠處,祥雲之上,孩童趴在戴真人肩膀上,看向金華山,所見的情景讓他雙眸一陣收縮,驀然大叫一聲:孃親,便昏了過去。

戴真人急行的身軀一滯,旋即含淚飛遁而去。

※※※

時光荏苒,轉眼已是三年時光流逝。

中原仙州,在仙州以南,靠近那荒蕪之地,有一城,名曰九城,城牆不高,地域也不甚廣闊,且此城坐落在仙州最為貧瘠之地,所以不甚引人注目。

這一日,在那城中一家小店中,有粗布衣衫的男子,攜著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孩坐在小店中那靠近門口的小桌上,桌上擺著幾樣小菜,一壺酒。

男子未動,小孩也不動,只是當男子勸他吃些的時候,小孩才勉強吃食一些。如此僵持了半晌,男子苦笑一聲,手卻愛憐的撫摸在小孩的頭上,無奈之下,只好勉強吃了幾口。

男子最多的時間卻是望著街上那來來往往的夫婦,眼中頗有幾分的滄桑與無奈。忽的他臉色一變,抬頭望了一眼天空,神色之間盡顯驚慌,拉起孩童,卻是飯錢都付,便匆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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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際,此刻如洗,萬里晴空。

男子出了城,拿眼一掃,但見前方不遠處有一樹林,約有千丈之遙。這時他已然很是焦急,又是抬眼望了一下天空,卻見那原本無雲的天際,幾道華光好似從那盡頭飛來一般,眨眼間,便已經很近了。

男子神色大變,一咬牙,拉著孩童向那樹林走去,只是此刻,他邁出一步,竟有百丈之遙,十步便已然跨過那千丈之遙,來到了樹林中。

這時男子已然面容慘白,透著一股病態的殷紅,只見他張口吐出一柄長劍,雙手掐出幾個法決打在劍上,劍輕顫,旋即投下一道光幕將二人籠罩在其中。

幾乎在同一刻,樹林上方飛過五道華光,一閃而過。

男子此時大汗淋淋,那汗沁透了衣衫,見到五道光芒飛過,他頹然癱倒在地上,那劍也輕鳴一聲,旋即消失了。男子看了孩童一眼,卻見那孩童一臉的委屈,瞪大雙眼,卻是咬著嘴唇,一句話也不說。

男子心中悲苦,此刻不禁想道:“金華山一戰,我已然落下暗傷,縱然是我強行壓制,恐怕也按不過明年了,只是,只是苦了這孩子,這中原之大,卻無他容身之地,這卻如何是好?”

想著想著,便不由想到他死後,這孩子的悲慘命運,心中端是揪心,卻又無可奈何,又覺得愧對那死在金華山頂的女子,一時間不由的心亂如麻。

這時,卻聽那小孩道:“爹,中原人都不喜歡我們麼?為什麼他們殺掉孃親之後,還來追我們?我們不要再中原了好不好。”

男子一把將小孩摟到懷中,話還未出,雙眼已然留下熱淚,口中只是喃喃道:“孩兒啊,不在中原,我們又要到哪裡……”

話未完,他忽的頓住,心中猛然有了一個念頭,當下扭頭看向那西方,目光複雜,片刻,他抱住小孩,強然一笑,問道:“浚兒,若是爹也死了,你怕不怕?”

“怕!”小孩聞言登時死死抱住男子,口中疊聲回答。

男子暗歎一聲,卻再露強笑,道:“若是爹將你送到一個很遠的地方,爹自己卻要辦些事情,你怕不怕?”

小孩雖然臉色還是很彷徨,卻硬是說道:“不怕,是為孃親報仇麼?”

男子心中苦笑一聲,當下抱起小孩,一步步的向西走去,夕陽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宛如那走不盡的修仙途,訴不盡苦。

傳說,在中原極西之地,乃是一片混沌之地,那裡天地還不開明,逐成‘大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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