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點水。”

我拿出水遞給他，一口氣講了很多，他的聲音聽著有些沙啞。

“謝謝。”

他擰開瓶蓋喝了一口，然後放在一旁，“你遇到過這種事嗎？”

“遇到過。”

別看我年紀小，遇到的事可不少，尤其是這種死人下葬的事，小時候也是經常跟著奶奶去，我記得很清楚，當時死了一個老太太，也是兒媳婦生前不孝順，把老太太趕到柴房睡，平時還不給吃飽，人後來被活活給凍死了，結果第一天晚上就出事了，那老太太詐屍了，拽著兒媳婦的頭髮，疼的女人滿地打滾，讓她給燒水做飯，一大盆熱麵條愣是沒夠吃，又煮了一大鍋雞蛋，那老太太一個人都吃了，當時的人都說這是餓死鬼，如果不吃飽了，沒有辦法投胎，因為鬧的兇就把奶奶請去了，好說歹說總算是消停了。

他笑了一聲看著我，“沒想到你也有這樣的經歷，還是聽我講完，好多年沒有和人說過了。”

他聽了爺爺的話回去拿了復習資料出來，這一路上腦袋都是暈暈沉沉的，不知道是怎麼到的學校，又是怎麼上的樓進了班級，晚上的課也沒聽進去，想的都是今天遇到的邪門事。

這世上似乎只有閻王才能定人生死，村子裡的老人總是說閻王讓你三更死，誰敢留人過五更，人的生死是陰間定的，活人不可能干預。

難道是自己聽錯了？這不可能啊，當時已經醒了聽的很清楚李大個來找爺爺說的就是時辰定準了，就在午時。

“王木，想什麼呢？”

從學校裡出來一直推著腳踏車走，聽到有人喊我停了下來，扭頭看去，一輛腳踏車停下，是我平時關係比較好的同學。

“沒想啥。”我笑了一下，這時才發現已經快走到學校大門口。

“我聽說你們那前陣子路上撞死個人，你一個人回去可得小心點。”

“知道。”

我苦笑了一下，這件事我知道，死的那個就是我們村的，晚上走夜路被車給撞了，死的有點慘，後來警方找到那輛肇事車，開車的司機說他根本就沒看到人，確實感覺到有點不對勁，當時以為壓到了野貓之類的就沒在意。

“行了，快點回去吧。”我騎上腳踏車，開始往村子方向騎，從鎮子出來要走一段山路，雖然沒有燈光，其實早就習慣了，這條路上晚上幾乎沒人，平時我也不會想太多，都怪該死的張新，偏偏在這個時候提起車禍的事，冷風一吹，頓時覺得有點冷，我揹著書包腳上開始用力，這個時候只想儘快回村子。

前面有亮光，那光一直在閃，我朝著前面看去，那裡停著一輛車，我剛才看到的亮光是車燈發出的，車幾乎擋住了路，我放慢速度儘量貼著右側，想從車子的一側過去，當我逐漸靠近的時候，突然看到車子的前面坐著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她的腦袋抬了起來，臉上都是血。

“啊。”

我發出驚恐的叫聲，身體一晃腳踏車撞到車門上，整個人向前倒去。

壞了，看到那張帶血的臉，我想到了之前發生的那起車禍，好像就是這裡，而且被撞死的那個女的就是頭髮散著，被發現的時候臉上都是血。

我這是見鬼了，身體落地，我想爬起來，一條腿壓在腳踏車下面，抬頭的一瞬間，臉上都是血的女人慢慢朝著我爬了過來。

“別過來。”

突然而至的窒息感，我感覺自己就要昏過去，長這麼大也沒遇到這種情況啊。

“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她居然開口說話，並沒有朝著我撲過來，不過這一幕還是很嚇人，我感覺到渾身僵硬，電視裡演的肯定是騙人的，人在陷入極度恐懼的情況下會失去逃跑的能力。

“求求你！”

她看著我說道，這和我想象中的鬼完全不一樣，我真的以為這次死定了，而且她還說救救她的孩子，我們村被撞死的那個沒有孩子啊，難道是我弄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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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是人是鬼？”我問道。

“人，我是人，剛才撞鬼了。”她說完弄了一下頭髮，手在臉上擦了一下，藉著車燈的光亮，我看清楚了她的臉，怎麼是她啊？

李長青的媳婦，我下午的時候見過她，她當時穿的很時髦，打扮的也精緻，現在弄的披頭散髮，身上都是泥土，我差點就沒認不出來。

我用力抬起腳踏車，整個人松了一口氣，既然是人就沒啥好怕的了。

“你咋在這呢？”這條路是通往村子的，她下午的時候很生氣的開車走了，怎麼會大晚上的又開車返回村子呢？

難道是！我突然想起爺爺說的話，在車子開走之後，爺爺的當時說了一句她會回來的，這啥意思？難道爺爺看出了什麼，猜到她一定會回來？

我把腳踏車推到一邊，她這才從地上慢慢站起來，兩條腿不停的抖，到底看到啥了被嚇成這樣？

“你兒子呢？”我問道。

“在車裡。”她一隻手放在車上，不停的大口喘氣，我從包裡拿出水遞給她，看著她大口喝下去，過了一會情緒才穩定下來。

她本來特別生氣，如果不是李長青求她回來一趟，她都不可能開車回村子，更加不可能磕頭守靈，回來之後就心緒不寧，從學校把兒子接回來，到了家就發現不對勁，兒子說話的語氣和他爺爺特別像，一開始說要吃肉，她就出去買了熟食回來，從廚房裡出來，居然看到兒子自己弄了一瓶白酒喝了起來，褲腿擼起來老高，嘴裡還罵著髒話，這些舉動都和剛剛死去的公公一樣，這個時候才徹底怕了，於是偷偷回了屋給男人打電話，想讓他回來，電話裡傳出的居然是另外一個男人的聲音，那個聲音感覺很老，還說讓她去守靈，否則就不會放過她。這一下徹底怕了，拿了酒和肉帶著孩子上車往回趕，哪想走到這突然看到前面站著一個女人，一個急剎車，腦袋撞到前面，擔心撞到人，她下了車之後根本沒看到人，車門打不開，孩子鎖在裡面，她想找塊石頭把車窗砸開，走過去的時候感覺到身後被人推了一下，人掉進一側的溝裡，好不容易才爬上來，恰好這個時候我過來。

這事就這麼巧了，聽到她說完，我也慌了，一個鬼上身，一個是撞鬼，隨便一件事都要人命啊，而且這件事也和我沒關係。

“我真幫不了你，你讓我過去，我回村子找爺爺，他本事大，或許能救你們。”

“別，求求你別走，你想要什麼都行，我都給你。”她真的是嚇壞了，這個時候拉住我胳膊不放，披頭散髮的樣子就夠嚇人的了，我是一臉的無奈，你拉著我也沒用啊。

咔噠，這時車門自己開了，從裡面露出一個小腦袋，是個八九歲的孩子，“媽媽，我想快點去看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