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岸上守了一下午，水裡沒有任何動靜，趙胖子嚷嚷著多找幾臺車過來把水抽乾，那樣屍自然就出來了。
這幾乎不可能做到，這條河雖然廢了，但是一直有水往裡流，想把水抽乾需要耗費大量的人力、財力。
“我想想辦法。”
大偉拿出電話，不知道在聯絡什麼人，天快黑的時候來了兩個人，走在前面的男人年級很大，頭髮和鬍子都是白的，另外一個看著比我的年紀還要小，感覺很內向，一直躲在老人的身後，身上揹著一個特別大的灰布袋子。
“水爺。”
大偉連忙過去打招呼，這就是他請來的高人。
“大偉，你也沒說是這種情況啊！”老人眉頭微皺，“這活屍可不是隨便撈的。”
“水爺，您老有本事，想想辦法，總不能再讓那屍靈出來害人。”
“話在理！”
他叫水爺，是個職業的撈屍人，據說撈屍人由來已久，差不多有幾百年的歷史，每年發大水的時候，水上都有大量的屍飄下來，很多屍都是意外落水成了棄屍，最終不清楚衝到什麼地方去，但是有一些家屬會來尋屍，沿途的船工會將屍撈上來，一開始是沒有回報的，最多收點菸酒，後來人的腦袋也就活了，撈屍開始收錢，出現了職業的撈屍人。
水爺走到水邊，用手弄了點水，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這水肯定是臭的，當然這和屍的關系不大，接下來他做的就讓人完全想不通，他雙手捧起水直接喝了下去。
難道這是撈屍人的規矩？想到那泛著惡臭的水，難以想象他是怎麼喝下去的。
“沒錯，水下有屍，而且不止一具。”
水爺起身，“撈屍人的規矩，夜不走屍，不過這屍不太一樣，準備一下，今晚下船，我還需要一個人幫我。”
“可以。”
大偉點頭，“水爺，我能幫上忙。”
“你，不行。”水爺搖頭，然後扭頭看向了我，“他可以。”
“我？”
我看著水爺，“為什麼？大偉本事比我大，我，我沒辦法對付那惡屍。”
“聽水爺的。”大偉咳嗽一聲，他朝著我使了個眼色，趙胖子在一旁嘿嘿嘿的笑，我直接給了他一腳。
這啥意思？為啥一定要我跟著上船呢，而且他說了晚上不適合走船撈屍，為啥不等到明天天亮之後再下去呢？
“大偉。”
我把大偉拉到一旁，“你從哪找來的人啊？靠譜不？”
“放心，絕對信得過，水爺可是老牌的撈屍人，水下有啥東西，他一眼都能看出來。”“萬一，我是說萬一出事咋辦？”我咳嗽一聲，餘光朝著水爺那邊看去，他已經開啟了灰布袋子，然後從裡面把東西都拿出來。
“放心吧，劉隊長弄了一條大船過來，我和小七留在大船上面跟著你們，李威，你也想儘快把那惡屍靈滅了，不是嗎？”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我也只能答應了，大偉和小七跟著，我的心裡總算是有了底。
火堆很快燒起來，水爺走到火堆邊上，拿出一瓶酒倒在周圍，嘴裡唸唸有詞，然後猛灌了一口，喝完遞給了我。
“喝一口，水神姥爺也會保佑你。”
“水神姥爺？”
我差點沒忍住，只聽說過水神娘娘，這怎麼又冒出來個水神姥爺出來，莫名其妙的就成了自己親戚了。
“不得無禮。”
水爺陰沉著臉，我只好接過來喝了一小口，這東西特別辣，嗓子眼往外冒火，喝完之後遞給那個比我年紀還小的人，他是水爺的孫子，人看著有些木訥，從來一直到現在，一句話都沒說過。
水爺燒了紙錢，然後朝著水裡撒了一大袋糧，這才算是完事，我上了木船，弄開繩子，木船緩緩朝著裡面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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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你以前撈過屍嗎？”
“沒有。”
我搖頭，“背過屍，也抬過屍，但是從來沒從水裡撈過。”
“這撈屍也有講究，有一些屍是絕對不能撈的，如果不小心碰了，就會惹來麻煩。”
“什麼屍不能撈？”
我朝著周圍看了看，並沒有看到大偉說的那條大船，劉隊長好像也沒說過弄來什麼其他的船，他不會是騙我的吧。
“水裡走的不能撈，那是走屍，比屍靈還要兇，肚子裡帶崽的不能撈，大的死了，肚子裡的那個怨氣重很容易屍變，沒有臉的也不能撈。”
“為啥？”我問道。
“規矩。”
水爺並沒有告訴我，船這是已經到了水的中間。
“點燈。”
水爺說完，他的孫子拿出一個暗紅色的燈籠，劃了一根火柴把裡面的蠟燭點著。
現在已經很難看到這些東西，尤其是那種老式的火柴，他小心翼翼把蠟燭掛在船頭上，然後拿出三根香，同樣點著插在香爐裡。
“盯緊了，如果香斷了一根就敲一下船板，如果兩根就敲兩下。”
他可能是個啞巴，所以一直沒說過話，水爺說完他點了點頭，然後低下頭蹲在那守著那三根香。
“如果斷了三根呢？”我忍不住問道。
香一般是問吉凶用的，斷了一個就是不吉利，斷了兩個肯定是不好。
“那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水爺笑了一聲，“不用擔心，我走了這麼多年船，撈過的屍少說有幾百個，還沒遇到能讓三隻香都斷的。”
這和我想的差不多，透過香爐裡的香來判斷吉凶，斷的根數越多就代表屍越兇。
我儘量放慢船速，周圍一片漆黑，隱約的還能看到岸邊的火堆，搞不懂為啥要大半夜的撈屍，撈屍人的規矩那麼多，難道就沒有這條嗎？
嘩啦，水下傳來響聲，我的手抖了一下，抓在手裡的長船槳差點脫手。
“別慌。”
水爺站在船的另外一側，他手裡抓著一根黑色的繩子，不清楚是啥東西，我能聞到上面透出一股很奇怪的味道，他朝著水下看去，“水下的東西開始不安分了。”
響聲再一次傳出，這一次是從另外一側，我本能的扭頭看過去，好像有東西從水裡冒出來了，燈籠太暗，從我這裡看不清楚是什麼。
水爺站在那沒動，坐在船頭的年輕人同樣沒有任何反應，我深吸一口氣，可能是我太大驚小怪了。
船還在向下走，幾分鐘後，我再一次朝著船的另外一側看去，在夜裡，我的眼睛並不會受到太大影響，燈籠模糊的亮光下，從水裡冒出來的那個東西居然還在。
那東西一直在跟著我們，直覺告訴我，從水裡冒出來的應該是一具屍，只是從水裡露出很小的一部分，從我這裡沒有辦法看清楚。
“看到什麼了？”
水爺的聲音，我連忙轉了回來，“有一具屍跟著我們。”
“對。”水爺點頭，“這沒什麼，你知道為什麼人死了之後，屍還能動嗎？”
“怨念。”我說道，“怨念一直不散，最終轉為陰靈害人。”
“那只是一部分。”
水爺說完手裡的繩子突然朝著水裡落去，下一瞬間猛的向上一拉，水下的屍直接被拽了出來。
“好好看看屍和人到底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屍的腦袋徹底露出來，那根黑色的繩子纏在屍的脖子上，被纏住的屍並沒有掙扎，貼在船邊一動不動。
我皺了一下眉頭，屍我見過不少，算是比較瞭解，當我看過去的時候，屍的眼睛裡，像是有一股氣在動。
“屍眼。”
“對。”
水爺點頭，“這是最大的區別，屍畢竟和人不同，死了之後唯一能支配的就只有這雙眼睛，所以你要看清楚，屍的眼睛不同實力也就完全不一樣，如果你想把他滅了，容易。”
水爺的手裡多出了一樣東西，快速朝著屍眼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