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旖院子裡的十三個佃戶帶著滿心的歡喜回了家，而馮旖在河西村的名聲也隨著那只收兩成租子的約定開始逐漸的變好了。

“馮小郎君真是仁義啊，只收兩成租子。”

“馮小郎君果然不愧是秀才老爺的兒子啊。”

“要是馮小郎君還有地就好了。”

“是啊，要是河西村的地都是馮小郎君的就好了，真是便宜了宋老頭他們，這等好事我怎麼就沒碰上呢。”

“是啊，聽說秋收也只收兩成租子，剩下的都讓的都讓各家拿回去過個好年了。”

整個河西村都在談論馮旖的事情，這世道能碰見這麼個好主家真是不容易。馮旖雖然還沒有進入江湖，江湖卻已經有了他的傳說。而河西村村民嘴裡的仁義君子現在在幹什麼呢？已經成為河西村傳說的馮旖正在吵架，沒錯吵架。而且吵架的原因就是村民們所有的租子這件事。

河西村不大，馮旖家的佃農第一次代表大會的圓滿召開很快就給馮旖帶來了莫大的名聲，基本上改變了馮旖原本在村民眼裡的不孝子映象。可是馮旖成了好主家，馮旖爽了，有人卻不爽了。河西村不大，可是也不小，整個河西村的耕地少說也有個數千畝，按理說馮旖那不夠兩百畝的地就算對整個河西村來說只不過是九牛一毛，只要你交糧，你買來丟荒在大華朝也不算大事，畢竟朝廷地那麼多，多你一個也不多，少你一個也不少；你腦子發抽想糟蹋錢，也沒人說你什麼。

馮旖，馮不邪；你這該死的混蛋。你這傢伙最為大華封建社會的統治階級，作為地主階級的一員，而且是剛剛晉升的地主階級，雖然只是很小很小的完全不入流的一員，可是你居然自作主張，隨隨便便的把四成地租減成兩成，你這是什麼行為？你這是挖封建主義牆角，背叛地主階級你知不知道！

沒錯，你馮旖是爽了。成了河西村人人稱頌的大善人，好主家。那些個佃戶恨不得一個個都給你種地，恨不得整個河西村的地都是你的。可是你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你收兩成租子，你是好主家；那我這個收五成租子的人就是惡人了？你有錢糟蹋我不管你，你給丫鬟買地我也不管你，可是千不該萬不該，你居然減地租。你這地還是我一邊跟跟縣裡打招呼，一邊恐嚇劉家給你弄到手的呢。有你這麼做人的嗎？沒錯我是拿了你的錢，可是我辛辛苦苦幫你，收點佣金怎麼了！我跟你什麼仇什麼怨，你怎麼害我，你知不知道整個河西村的都在背後戳我脊樑骨！

河西村的里長王三瘦王里長現在很生氣，非常不爽，整個人恨不得吃了眼前的馮旖。

“馮家小子，我再問你一遍，你到底改不改地租。”

“王里長，你這話就過分了，地是我的我想收多少就收多少，你管得著嗎？”馮旖也很不爽，你王里長是有權，可是你一大早就來我家找我算賬，敢情我好欺負啊。

“馮家小子，你別不識抬舉！地租是隨隨便便能改的嗎？地是你的沒錯，可是地租不是像你這麼收的。”王三瘦現在真是後悔，自己當初多什麼事，居然逼迫錢家不得不趕緊出手把這地賣給了眼前這小子。

“那王里長說該怎麼收？河西村裡大家夥都是鄉裡鄉親的，抬頭不見低頭見，我收少一點地租，讓大家過得好一點怎麼了？”馮旖真是看不起王三瘦，都是鄉裡鄉親的居然能夠下得去手。

“你少收租，這些個泥腿子是好過了，可是別家佃農見到你收那麼少的租子，心裡面會怎麼想？你收那麼少，別家的收那麼多，那些泥腿子能甘心？現在整個河西村都在傳你的名字，連我家的那些佃戶也來要求我減租子了你知不知道！”王三瘦恨不得拍死馮旖，真是個不懂規矩的，雖然自個被叫王三瘦了，可是差距這種東西是比出來，馮旖一降地租，只收二成租子，王三瘦那好田五成，下田四成的地租就顯得無比的扎眼。

“還不是你個守財奴，幫一幫鄉裡鄉親怎麼了？留個好名聲難道不好？”馮旖想起那十三個人臉上淳樸的樣子，真是無法想象王三瘦這種人怎麼能夠這麼無恥，把租子收的這麼心安理得。

“名聲？名聲能吃嗎？我的田是我買下來的，種的地收成當然也算是我的。我憑什麼要幫他們？幫他們是朝廷的事情，是他們自己保不住自己的田，憑什麼要拿我的田去幫他們？你以為我的田是大風刮來的嗎？還不是我辛辛苦苦攢下了的。”王三壯一聽馮旖這麼一說，心裡也不爽。幫泥腿子是朝廷的事情，關我什麼事？我把地租給她們種都死對他們天大的恩賜了，憑什麼要我吃虧。

“你難道就沒有一點惻隱之心？你收五成的租子，朝廷再收兩成，辛辛苦苦就只有三成，畝產兩石，他們怎麼活的下去。難怪大家都叫你王三瘦！”要不是小蘿莉拉著馮旖，馮旖真的很想衝過去往王三瘦那無恥的臉上留下點痕跡。

可惜王三瘦對馮旖說的話一點反應也沒有，就這麼靜靜的看著馮旖，輕蔑的測過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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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小郎君，地租這種事情說來話長，不是簡單的想減租子就減租子的事情。”站在王三瘦身邊的王八秋見兩個人，停下來不說話了，就從王三瘦身後走了出來，想要解析點什麼。

“馮小郎君想要減地租的想法是好的，在下也對馮小郎君的做法深感欽佩。只是地租的事情我家老爺也是有苦衷的。”王八秋站出來先嘴上認同了馮旖的看法，然後又看了看王三瘦，想要出來做和事老。

“什麼苦衷？不過是不捨得自己的那點錢財罷了，不想著造福鄉里，為富不仁，也不怕死活被人挖墳。”馮旖可沒覺得王三瘦有什麼苦衷。

“馮小郎君，其實這地租不是我家老爺定的。”王八秋不得不繼續解釋。

“整個杭州城，甚至是整個大華朝，地租雖然有高有低，可是大體都是相同的。像我們河西村，上等水田五成，相等旱田四成，其實是整個杭州城約定俗成的，除非那些背景大的，想要好名聲才減點地租，不然都是這麼收的。而那些收二成，三成的，是因為他們都是基本不用納稅的。”

“什麼意思？”馮旖不知道王八秋在說什麼。

“就是，馮小郎君只收兩成地租，雖然是好心，但是馮小郎君這麼做會得罪整個杭州城的所有地主的。小郎君只收兩成地租，心是好的，而且小郎君手裡的地也只有二百畝不到，少收一點也不過是幾十石。可是對那些數千數萬甚至是數十萬畝地的人來說，小郎君這麼做就是和他們過不去了。一般來說那種大地主都是愛惜名聲的，要是小郎君這種事情被所有的佃戶都知道了，都要求降租，鬧大了，他們總的有點表示。雖然鬧大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小郎君這種做法要是被他們知道了，確實會得罪他們。”王八秋見馮旖不解，只能說的更詳細。

馮旖聽王八秋這麼一說，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斷人錢財猶如殺人父母，自己這麼做，雖然是善心，可是確實損害到了他們的利益。還好現在還只在河西村，自己也沒什麼影響力，否者自己真的是怎麼死都不知道。整個人嚇出了一身冷汗，連身後的小蘿莉都被嚇到了。

“真的有這麼嚴重嗎？”馮旖還是有點不敢相信。

“這種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還是小心一點好。”王八秋也是心有慼慼。

“知道了我的良苦用心了吧，馮家小子，怎麼說也是鄉裡鄉親，我怎麼會害你。難道我不想造福鄉里？只是無能為力罷了。”雖然王三瘦只是覺得自己的利益收到了影響而過來跟馮旖理論的，可是這時候不妨礙他裝X。

馮旖對王三瘦的自戀嗤之以鼻，就你這樣的能想這麼遠你就不會現在都還是一個里長了。不過馮旖還是站起來，對著王八秋深深地鞠了一躬。

“些秋先生開解，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小郎君客氣了，我也只是年長幾歲，見的多了而已。當不得這麼誇獎。”王八秋也沒有自滿，對於馮旖的做法其實他也是比較讚賞的，不然也不會對馮旖說這麼多。

“可是現在約定已成，整個河西村都知道了，我也不能隨隨便便的毀約。請先生教我！”馮旖又對著王八秋深深地作了一個揖。

王八秋看了看一邊的王三瘦，見他沒有反對，捋了捋鬍子，開始沉思起來。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小郎君既然已經說出口了，必然不好毀約。不若小郎君親自上門叫他們每年把收成的四成交上了，其餘兩成付錢就好了。這事還沒有傳多遠，只要瞞過外人就好了，這十三戶人家剛剛收了你的恩情，應該不會反對。只是小郎君免不了要破費一番了。”

馮旖聽了王八秋的辦法，感覺這也是個辦法。反正只要不繼續傳出去就好了，反正糧食買下來又不會虧，至於錢，馮旖不覺得自己會缺錢。無奈之下只能同意。

王三瘦和王八秋走了，馮旖整個人無力的靠在了椅子上。本以為自己是個穿越者，無所不能，智商上完全碾壓古人，可是現在證明這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就算自己是穿越者，一不小心也得萬劫不復。好心也會辦壞事，甚至毀了自己。自己雖然有著前年的見識，可是社會經驗還是太少了，總是太想當然了。看樣子真的需要一個幕僚啊，秋先生應該合適吧。馮旖想起王八秋，雖然看起來像個奸人，但是事實卻告訴他，王八秋其實是個有智慧的智者。

小蘿莉看著雙眼無神的馮旖，心理也好難過，可是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少爺，是小池不好，要不是小池，少爺就不會犯錯了。”小蘿莉還以為是在自己的原因使得馮旖減了地租，犯了錯呢。

“小池不要擔心，不是小池的錯，是哥哥太自以為是了。以後哥哥會小心的，不用擔心。而且我們也沒有做錯，錯的只是這個世道。”馮旖越說越淡，也不知是說給小蘿莉還是說給自己聽。

“好了，不難過了，我們去找宋大爺他們說清楚吧，我們要建好多糧倉，把糧食都買下來。”馮旖到底是個樂觀的人，想了一下，就站起來拉著小蘿莉出門了，這事情還是越早解決越好。

小蘿莉不知道馮旖的想法，不過也知道事情越做越好，也放寬心跟著馮旖出了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