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聿森疲憊的回到家裡,他面無表情地坐在沙發上,發生了這種事情,他的心裡十分難受。
這時黛安妮從樓上走了下來,她來到黛聿森的身邊,看著自家哥哥傷心難過的樣子,眼裡一道寒光閃過。
她十指交合,語氣平淡地問道:“哥,裴憶夕真的死了嗎?”
黛聿森側頭目不轉睛的看著她,他的眼神耐人尋味,看的黛安妮心裡發怵。良久他才別過頭,雙手放在臉頰上,長吐了口氣。
“沒有撈到遺體,我相信小夕還活著。”他神情堅定道。
黛安妮看著他,撇嘴道:“你怎麼就這麼認定她還活著?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去,她又不會游泳?”
“你怎麼知道她不會游泳?”黛聿森一臉探究的看著黛安妮。
黛安妮心虛的低著頭,解釋道:“有一次我在游泳館看到她和夏若彤在一起,她一直在游泳池邊不敢下水,一看就知道不會游泳。”
聽她這麼一說,黛聿森心裡猛地一顫,若小夕真的不會游泳,那她...他不敢再往下想,只能乞求老天爺大發慈悲,保佑她平安無事。
一個星期已經過去,沒有發現裴憶夕的遺體,有人猜測遺體應該飄向了大海深處,也有人猜測可能是被魚吃了,可是不管外界怎麼議論,荀齊凡都不願相信她已經死了。
可是隨著時間一天天的流逝,他堅信的開始瓦解,直到最後收到一份死亡通知。他心如刀絞,坐在裴憶夕墜海的地方三天三夜不吃不喝,最後昏倒在了岸邊。
昏過去後他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有裴憶夕如花的笑顏,還有他們的寶寶。她陪伴在他身邊度過了漫長而又溫馨的一天,最後她帶著寶寶離開了。
夢醒之際她告訴他,要他好好活下去,不能輕易的放棄生命,就是因為很愛對方,所以更要珍惜自己。
荀齊凡從夢中醒來時,淚流滿面,雖然很難接受她已經離開了自己的事實,可是也不能讓她的亡靈四處飄蕩。
葬禮那天,天空中烏雲密佈,灰濛濛的一片,一陣狂風呼嘯而來,隨即下起了傾盆大雨。
因為找不到遺體,荀齊凡給裴憶夕立了一個衣冠冢,黃、白色的菊花一束束地扔在坑裡,紅色四方盒被土一點一滴的埋上,雨水沖刷著盒子。
荀齊凡站在墳前給來參加葬禮的人鞠躬,葬禮上出奇的安靜。當所有親朋好友陸續離開後,他轉身看著墓碑上的相片,還有刻著的文字。
他站在雨中,雨水滲進他的眼裡,和淚水混成一片,他伸手觸控著墓碑,從此陰陽兩隔,黃泉路上她可會孤單?
前世的記憶浮現在腦海,悲劇重演,她還是比自己先離開,可是這一次自己卻不能隨她而去。
黃泉路上只有她一個人,一定會很害怕,很孤單吧?!
荀齊凡咬著顫抖的下唇,良久才開口道:“小夕,你為什麼要離開我?又為什麼不讓我下去陪你,有我在你就不會孤單害怕了,有我在來世我們還能在一起。我多想下來陪你...”
他心裡越想越痛苦,觸控著墓碑的手不停地顫抖,眼淚與雨水混合一併落在地上。
天空一片混濁,孤墳,獨自憐,看上去悽悽慘慘慼慼。
轉眼過去了三年,在這三年裡荀齊凡慢慢地把對裴憶夕的思念藏在心裡,他用了三年的時間將她放下。
裴憶夕離開的第一年,他每天嗜酒如命,喝到不省人事才肯罷休,每天沉浸在對她的思念裡。工作、生活一團糟。
這三年黛安妮對他不離不棄,陪著他走出失去愛人的陰影。他痛苦、傷心的時候,她會守在他身邊安慰他。就算他對她狂怒、咆哮,趕她走,她還是堅持陪在他身邊。
荀齊凡對她心懷感激,也有一點感動。可是他的心裡已經有了小夕,再也裝不下任何人,所以面對黛安妮一次又一次的真情流入,他總是避而遠之。
Memorise珠寶設計公司,這三年荀齊凡不怎麼管理公司的事,總裁便成了擺設。如今股價不斷下跌,讓心懷不軌之人有了可趁之機。
林浩宇正在秘密高價收購股份,他的目地就是把荀齊凡趕出公司,讓他成為喪家犬。他要親眼看著他輸得一敗塗地,把他踐踏在腳下。
黛聿森在這三年裡四處奔波,讓自己的每一天都忙碌起來,這樣他才沒有時間去想裴憶夕,才不會心痛。
他把自己的內心封鎖了起來,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把自己的行程排滿,每天開會、出差。在他的心裡,他相信小夕沒有死,她一定還活著。
那是一個白雪紛飛的日子,黛聿森獨自一人走在街道上,鵝毛般的雪花落到他身上,暗黃的燈光將他的影子印在雪地裡,一切看上去是那麼的淒涼。
轉眼間三年時光流逝,他對裴憶夕的思念有增無減,隨著她離開的時間越來越漫長,他的心裡開始害怕,怕她真的離開了,永遠不會在回來。
街道上人來人往,習慣了擦肩而過,習慣了冷暖無常,卻免不了心懷滄桑和落寞。
黛聿森站在一棵行道樹下,他拿出香菸,一根接著一根的抽著。他發現自己已經迷上了這種味道,吞雲吐霧間散發著淡淡的憂傷。
他拿出手機,裡面保留著三年前裴憶夕的手機號碼,他按了撥號鍵,把電話打了過去。這是他每天都要重複做的事,他多希望電話那端可以傳來她的聲音。
就在這時,一個清瘦高挑的身影穿過馬路,她走在街道上,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黛聿森抬起眼眸,正好看見對面街道上的身影,他愣了幾秒,腦子裡一片空白。
那抹朝思暮想了三年的身影再次浮現在眼前,竟有種夢一般的感覺。是夢嗎?他質疑了,可就算是夢他也要拉住那抹身影。
“小夕...”黛聿森匆忙的追了過去,他穿過馬路跑到對面街道,那抹身影卻不知去向。
他奔跑在街道上像無頭蒼蠅一樣四處尋找,心裡五味雜陳。剛才看到的一切,真的只是自己的幻想?
突然那抹身影出現在他身後,與他背道而馳。她越走越遠,眼看就要錯過,他卻猛然回頭,心頭一顫,起步追了過去。
“小夕...”他聲聲呼喊,一絲歡喜湧上心頭。
街道另一頭的女子聽到身後呼喚的聲音,她茫然的回過頭,卻看見一個男人朝自己走來。她的眼裡閃過一絲耐人尋味的神情,慌亂的走到馬路邊,攔了一輛計程車離去。
黛聿森在馬路上追著車子奔跑,沒想到還是看著計程車遠去。他停下腳步喘著粗氣,從她慌慌張張離開來看,他相信那個人絕對是小夕。
他看的很清楚,一切都不是幻想,她還活著...
一輛計程車停在了五星級酒店門口,身形高挑的女子從車裡下來,她匆匆忙忙的走進酒店。
她回到房裡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蹲在角落裡失聲痛哭起來,回首往事心如刀絞,痛到無以復加。
三年前未出世的孩子被綁匪害死,在綁匪步步逼迫下絕望的跳入大海,本以為就此可以不再痛苦,沒想到閻王爺不收自己,僥倖活了下來,卻失去了所有記憶。
若不是好心人搭救,給自己請最好的醫生治療,怕是一輩子都無法恢復記憶,永遠不知道自己是誰?光陰似箭,沒想到眨眼間過去了三個春秋。
兩年前恢復了記憶,本以為可以回到愛人身邊,醫院又下達了死亡通知,剛從鬼門關逃出來,驚魂未定,如今又要回去。
裴憶夕腳步踉蹌的走到床邊,她從抽屜裡拿出一張病例單,眼淚再次洶湧而下。半年前醫院檢查出她得了遺傳性白血病,已經到了中期。
因為沒有親屬,想要找到合適的骨髓很難,現在一直在藥物治療著。她覺得自己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怕是等不到合適骨髓捐贈者。
突然,一滴滴鮮血落在病例單上,裴憶夕忙不迭的捂住鼻子,拿出紙巾擦拭鼻子上的鮮血。
眼淚從她眼裡流出來,眼裡滿是絕望之色。生命如此脆弱,卻又無堅不摧,反反覆覆的折磨、心痛,還是活了下來,如今再一次面對死亡,倒也沒那麼懼怕。只是牽掛依然,若自己愛的人能夠幸福快樂,此生也就無憾。
翌日,一家美國醫院,裴憶夕回到病房,病房裡坐著一個三十多歲的美國男人,他皺著眉頭,眉宇間盡顯擔憂。
他看著站在一旁的裴憶夕,眉心緊蹙,用流利的中文說道:“夕,你身體不好,不能四處亂跑。”
裴憶夕一臉愧疚的看著他,心裡難過卻還是裝出一副輕鬆淡然的模樣,笑道:“John,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美國男人無奈的搖了搖頭,他走到裴憶夕的身邊,伸手搭在她的肩上,語重心長的說道:“夕,我要聽到的不是對不起,我只要你乖乖聽醫生的話,好好接受治療。我知道剛回國你很思念自己的家鄉,可是你這樣一聲不吭的出去,要是出了什麼事可怎麼辦?”
裴憶夕抬頭看著眼前的救命恩人,三年前要不是他在海邊救了自己,怕也活不到現在,屍骨早讓海里的魚吞食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