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箏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天空一望無際,連白雲也很少,今天的太陽雖比不上夏天,但對於她們而言,著實夠夠的了。
施箏也被曬得有些熱,索性也停下來歇會。
正環顧四周的當兒,施箏瞥了水牛房一眼,碰巧看到一個少年從水牛屋裡出來,背對著施箏開始掃地上的菜葉子。
他看起來也是十七八的年紀,手上一條血紅色手鍊隨著他的動作在陽光下顯得格外特別,一下就抓住了施箏的眼球。
施箏不禁看著那條手鍊,微微睜大了雙眼,萬千回憶湧上腦海,竟一時怔在了原地。
她依稀記得,兩年前她在松獅嶺差一點喪命,危急之時一個白衣女子突然出現帶她脫離了險境,當時由於太過慌亂,一直沒能看清那白衣女子的臉,只是看到她手上有一條血紅色的寶石手鍊,看上去很老舊了,沒有多少光芒,現在細細想來,那手鍊的款式和這個少年手上的一模一樣,只是這個看起來更新一點。
難不成他們之間有什麼淵源?
施箏疑惑地看著他的背影,有些出神。
少年轉身的間隙施箏看清他的臉,倒是一個清秀的,只是整個人有些營養不良,寬大的褲腿褪色嚴重,顏色不均勻,一眼看上去顯得好像很髒一樣,但是細看就發現他身上的衣物都極其乾淨,黑色的褲子,藍色的外套因為洗的次數過多顏色變得很澹了。
身後還有一個看起來稍微大一點的男子,他一身灰衣灰褲,手裡牽著一根粗繩子,緩緩從屋子里拉出一頭水牛來。
少年放下笤帚,把手鍊往袖子裡塞了塞,從外面基本看不出來了,才接過身後男子手中的繩子。
男子又從另一個屋裡拉出一頭牛,兩人一起往外面的山坡走去。
“他們這是去放牛嗎?”施箏問蓮子媽。
蓮子媽看了看,說道:“好像是,不過平常都是大早上去放,現在馬上就到中午了他們應該是去給牛洗澡去了。”
“哦哦。”施箏看著他們離開的方向應聲道。
“唉施箏啊,我去解個手,有人問起你幫我講一哈。”
“好的。”
蓮子媽放下手裡的工具向後面的廁所跑去。
施箏繼續手裡的動作,思緒卻全在那血紅色手鍊上。
到底有沒有聯絡呢?那個白衣女子自從救過自己後便再也沒有出現,想問該如何報答,誰知她竟然說了一句:“恩從何來?”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中午,施箏和母親回家吃飯,吃完飯一點鐘過來。
走著走著,施箏看到遠處的小河邊那個少年和男子一個躺在地上,一個倚在樹上,河裡兩頭牛沐浴著陽光,波光粼粼的水面淺淺地託著兩頭牛,整個畫面看起來寧靜和平。
“媽,你先回去,我想到處走走。”施箏對母親說。
“幹啥?趕緊回家吃飯了,吃完再出來逛。”母親說道。
施箏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她發現,自己的心裡有兩種聲音,一種是自己原來的心聲,一種是原來施箏的心聲。
看得出來,原來的施箏是個乖孩子,最起碼對母親的話有種條件反射的順從。
而她不一樣,她17歲就離開了父母,面對複雜危險的末世,順從只能淪為犧牲品。
不過現在的情形似乎並沒有那麼嚴重,只是回家吃個飯而已,況且吃完再出來走走也有助於消化,只是不知道哪個時候他們還在不在了。
施箏在心裡笑了笑自己的誇張,隨母親回家了。
回到家,拿出了昨晚吃剩的鹹菜,施箏隨母親一起煮了飯,把前幾天沒吃完的雞湯再熱一熱,中飯就這些。
施箏倒覺得沒什麼,畢竟自己以前就算有物資空間,也不是天天大魚大肉的主,因為吃得太好會被人發現,到時候這事就瞞不住了。可事實是,儘管施箏很小心翼翼,最終她有物資空間這事還是被她最好的朋友給發現了。其實是施箏心軟,不小心暴露了,結果引來了殺身之禍。
要知道,在末世,物資空間可不是一般的稀有,施箏早就聽說在他們聚落東面的桃園區裡面有個人也有空間,拿出來和隊友共享的來著,沒多久那整個區都被外來的侵略者給端了,無人生還。
小米飯沒有大米飯好吃,這是唯一讓吃慣了大米的施箏感到難過的。
施箏吃飯的時候就在想,怎樣以一個合理的方式把物資空間裡的食物拿出來呢?
或許可以利用家裡的自留地種些好東西。
施箏前些日子看了,現在是1971年,家裡從生產隊分到了兩分水地,三分旱地,水地種著蔬菜,旱地種的山芋,花生。
山芋還是這個時候很重要的糧食,大山芋人吃,小山芋豬吃,多了還能挑到縣城賣錢補貼家用。
施箏仔細想了想,家裡的自留地種的菜夠一家人吃了,還能還點錢也還不錯。
關鍵是油水方面。
現在家裡出了十幾只雞和一頭豬以外,豬還要過年留著賣錢。其他就沒別的了。
還能養點鴨和鵝,然後再添兩頭豬,這樣萬一以後有什麼事,還能把豬殺了賣錢。
正盤算著,出門打水洗碗,施箏突然看見那兩個男子牽著牛從門前走過。
帶紅色手鍊的少年瞥了她一眼,很快就轉移了目光,施箏看向他的手腕,紅色手鍊被藏得很好。
他單薄的背影有些瘦削,走到遠處,少年突然停了下來,目送著男子往遠處走去。
“無恙,你哥這是去哪啊?大牛又病了?”蓮子媽剛從自家自留地回來,腳底下還粘著土,站在院子門口問那少年。
“哦,他去縣城,大牛這幾天不吃東西。”少年開口,聲音清澈明亮,帶著如清晨陽光般明媚的朝氣傳到施箏耳朵裡,施箏感興趣地向他側目。
“哎呀,可得去縣城看看,咱全村還得指望著大牛呢!”趙大嬸不知什麼時候從家門後面出來說道。
“你吃飯了沒呀?沒吃飯過來吃點。”蓮子媽問道。
“不了,我阿媽在家燒好了就等我回去呢。”少年說。
施箏聽著他們對話,手邊的動作不自覺停了。
她怎麼對這個人一點映像都沒有?蓮子媽和趙大嬸都跟他很熟的樣子,自己卻一點也不記得,真是奇怪。
少年往回走,經過施箏家門前的時候,兩人又對視了幾秒,然後都不約而同地轉過了臉。
施箏純屬尷尬,感覺自己一直盯著人家看不太禮貌。
“媽,你認識隊裡放牛的那個人嗎?”少年走後,施箏問母親。
母親在餵豬,頭也沒抬地問道:“你說季子洋啊?”
“我聽蓮子媽叫他無恙?”
“哦聽說他是季子洋弟弟,那孩子很懂事,很小就幫著家裡放牛了。”
施箏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想起那個紅色手鍊,還是覺得不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