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他說的？”
“不然呢？”
回來的路上，武立凡在開車，林義坐在副駕駛上。
離開之前，林義答應託烏，只要他在華夏不做違法的事情，便在其離開時把隨身碟交給他。
武立凡看了一眼林義，突然問道：“你認識曾錦程吧。”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你的好奇心。”
林義笑了，靠在座椅上漫不經心的說：“好奇心怎麼了，人人都會有。我不僅對曾錦繡對的過去好奇，還對託烏所說哪個專案研究好奇。”
“對曾錦繡好奇實屬正常，可是你今天對曾錦程的問題卻更好奇，這是為什麼？”武立凡瞥了一眼林義，他想看看林義的表情是否會有變化。
在林義和託烏聊天的整個過程，武立凡其實都在偷偷觀察林義。他發現每次提及曾耀祖和曾錦程這兩個名字時，林義眼神中都有那不易察覺的激動。
可是透過林義和曾錦程過往的履歷來看，他們並沒有任何的交集。甚至是曾錦繡，也不過是林義回國之後才認識的。
那麼就只有一個情況，曾錦程在國外出現過，而且和林義的關係...非同一般。
對於武立凡的質疑，林義突然笑了，轉頭笑著看向武立凡說道：“因為我就是曾錦程啊！”
“吱！...”武立凡一腳剎車踩了下去，幸好二人都有系好安全帶。
“你說什麼！”武立凡震驚的看著林義。
而林義則是一臉的無辜，苦笑道：“我不過就是一句玩笑，你，你這是幹什麼？後邊的車差點撞上來，要出人命的！”
武立凡難以置信的盯著林義，看著他那雙熟悉而又陌生的眼眸，彷彿又回到了十多年前，在警車上他看到的那雙眼睛。
可是，這又怎麼可能呢。他清晰的記得，當年林義離開華夏的時候，他和組長一起到機場檢視過的。
“你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武立凡沉聲說了一句，重新發動車子。
跟在他們後邊的車一通按喇叭，見車子發動，這才追了上來，對著武立凡就是一通破口大罵。只是現在的武立凡和林義都沒空搭理那人。
“我確實見過曾錦程，在上初中的時候，那個時候他還只是個孩子。在廁所裡被人欺負，卻一直瞪著一對牛眼睛，無論怎麼被打，他都不服輸。我就是在那個時候，和他有過交集。”
回想當年不堪回首的兒時記憶，他確實總是被人欺負，一直期盼著能有個高年紀的大哥哥肯出手相救。
但一切都是奢望，所以後來的他想明白一件事，自己的事情還是需要自己來解決。
到了孤兒院以後，在受到別人欺負是，他便奮起反抗。像徐森和孫宇，當年就是被自己打服的。
當然，現在的林義所說的也確實屬實，當年和林義確實在同一所初中。
“就因為這？”
“不僅僅是因為這。”林義拿起武立凡放在車子前的香菸，點燃一隻。
“當年他被蛇頭賣到了國外，或許是我們註定有緣。我將他救了下來...”要說編故事，林義絕對是最擅長的。
以前在雅典娜出任務，什麼樣的身份角色他都扮演過，所以腦袋裡儲存的故事相當之多，信手拈來。
給武立凡講述了一個悲情的故事，最終曾錦程還是與世長辭了，卻給林義留了個逝者的囑託。
就是查明他父母的死因，並且幫他照顧姐姐。
“聽起來合情合理。”武立凡隨口說了一句。
他當然不會相信，但也不是全都不信。畢竟曾錦程是真的人間蒸發杳無音信，如果真如林義故事中那般，也不是沒有可能。
“隨便你吧，我該說的都已經說了，至於你相信哪個，那是你的事情。”
林義吐出一個菸圈，扭頭看向了窗外。
......
“先生，Levan怎麼處理？”
“以大局為重。”
託烏還在喝著咖啡，恐怕今晚想早點睡都難了。
在他的身邊，金髮碧眼託斯尼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忍住了，慢慢退到了一旁。他是如今雅典娜的新一任魁首，對林義，他有著相當大的執念。
Levan一天不死，他這個魁首便一天不得安心。
同一時間。
北韓的邊境小鎮。
之前第九小隊慘死的院子裡，如今已經被炸成了一片廢墟。甚至是漢斯和他的隊員們，都被直接埋葬在了這裡，因為已經被炸的屍骨無存。
廢墟中，一名身穿迷彩服的年輕男人，身材挺拔，身後掛著一把AK47。他的右手放置在胸口處，閉著眼在默哀。
在他的身後，三年兩女同樣的裝束，同樣的動作，閉著眼在為第九小隊默哀。
這些人來自雅典娜，是和託烏同一時間抵達的北韓。他們的任務是和北韓完成軍火交易，如果有機會的話，順便幫第九小隊復仇。
默哀完畢，男子轉身露出微笑，對著站在不遠處的樸將軍以流利的北韓語說道：“樸將軍，錢不是問題。你這邊可以出多少，我們就能吃多少。”
“與雅典娜做生意，我當然沒有任何懷疑。只不過，如果不經過華夏，出貨必然會很麻煩，而且成本也會增加。”
“這個問題將軍無需擔心，我們會處理好。”男子微笑的說道。
“哈哈哈...好！我相信金老弟。走，我們去喝一杯慶祝一下。”
“好！”
男子走到樸將軍跟前，兩人雙手握住，真正達成了交易！
他是如今雅典娜第一小隊的隊長，曾經就是一名土生土長的北韓人。被招收進傭兵團時，他才十七歲...
他的名字，叫金宏浩。
......
十年前，北韓。
“媽媽，爸爸什麼時候能回來？”
“很快，很快就會回來的，到時候我們就有吃的了。”
“他們，為什麼要抓走爸爸？”
“因為叛軍，前方戰事吃緊，需要更多的人參加戰鬥...”女人伸手撫摸著旁邊的兒子，她的眼圈微微泛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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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您別擔心，叛軍不會打過來的。就算他們打過來了，我保護您！”
這一刻，男孩終於知道父親去做什麼了。他已經十二歲了，知道戰爭會死人，知道這個國家已經...
他的父親曾是一名軍人，所以哪怕他還很小，卻已經懂得如何使用槍支，如何與人搏鬥。
後來，叛軍真的打了過來，奔赴前線的軍隊全軍覆沒。
男孩和村子裡剩下的老弱們一起拿起武器，做出最後的抵抗，等待援軍的到來。可是僅僅堅持了一天，防守被攻破。
叛軍攻入村裡，開始洩憤般燒殺！
他們搶擄村裡的女人，殺死村裡抵擋的老人，將孩子們統一關押起來。
十幾歲的孩子被人用繩子捆住雙手排了一排，整個村子裡濃煙滾滾，女人的哭喊聲求饒聲，老人們的慘叫聲...
男孩眼中的世界失去了色彩，他所能看到的都是恐怖的灰色。他和一群孩子被捆在一顆大樹下，看著村裡的女人們一個個的被蹂躪慘死。
他看著自己的母親坐著最後的掙扎，衣衫襤褸面露絕望，她的手裡握著一把刀，身上遍佈傷痕。
最後，母親的眼神中滿是不捨，嘴角掛著血跡，眼角掛著淚水，一刀刺穿了心臟。
男孩張著嘴，淚流滿面，卻喊不出一絲一毫的聲音。因為他害怕，因為他恐懼，他的內心裡無比的愧疚和自責。
因為，他沒能保護好母親。
“宏浩，一定要活下來，一定要...好好的...活著...”
最終。
他活下來了，在整個村莊被血洗之後，援軍終於趕來將叛軍殺退。而他們這群被捆在樹下的十幾個孩子，被亂槍殺死了五個。
金宏浩是九個活下來的孩子之一。
十二歲的金宏浩參軍，加入少年特殊訓練營。
經過五年魔鬼般的訓練，他在軍中脫穎而出，成為了特殊部隊的一員。第一次參加戰鬥，就是進入大山中剿滅當年叛軍的殘餘勢力。
那一晚，他們兩個小隊，十二個人進入森林，悄然如鬼魅般進入到叛軍的營寨。每個人的身上沒有槍，只有兩把軍刀。
金宏浩是第一個爬上營寨城頭的，他的刀鋒劃破叛軍哨崗的脖子，鮮血噴灑在他的臉上，濃濃的血腥味刺激著他的大腦。
這一刻，所有的仇恨湧上心頭，當年村莊裡的屠殺讓他的眼睛慢慢變的猩紅。
接下來，便是一場無情的屠殺，整個營寨中住著老弱婦孺一百多口人。上峰的命令是剿滅叛軍，那麼這裡的所有人是不是都可以算作叛軍呢？
在金宏浩的心裡，他們都算。
於是，在他進入到村寨第一個房子裡時，他殺掉了奮起反抗的男人，殺掉了奮起反抗的女人，殺掉了...正要張嘴哭喊的，孩子。
然後，是第二間房子，第三間房子...他已經殺人到麻木，哪怕鮮血噴濺在身上，他除了血腥味之外，根本無法分辨這些人的血是紅色，還是灰色。
當年，是村裡人的鮮血，將他心裡的淨土蒙上了一層灰色。
如今，他要將這叛軍營寨裡所有人的鮮血，將他心中的淨土，染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