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失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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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是黑的,地是冰的,數九寒天,冰封千里。整個世界被冰雪覆蓋,山冷得在顫抖,河凍得僵硬了,空氣也似乎要凝固起來。

天宇縮在房屋的一角,把頭死死埋在雙腿間,身子卷曲成團,似乎這樣做就可以令身體變得稍微暖和一點。

這裡是一個隨處可見的小鎮,冷清的街道,破敗的建築,凍死的屍體,以及那終年不化的厚厚白雪。

據之前旅途的同伴所說,在很久很久以前這個世界還不是這樣的。

那時候還有溫暖的陽光,綠意盎然的大地,豐盛的食物……但因為神的懲罰,這個世界被冰雪,飢餓,以及瘋狂所籠罩。

天宇是在兩天前來到這個小鎮的,那時他身邊還有幾名在路上一同旅行的夥伴,然而一場突如其來的襲擊奪取了所有人的生命,只有天宇因為躲到了廁所裡才得以倖存。

天宇沒有時間時間感到悲傷,因為他發現自己很快也要步那些人的後塵——襲擊者奪取了他們所剩無幾的食物,甚至連同伴的屍體也被搶走當成備用食物。

在這樣一個世界裡,沒有食物,也沒有代步工具的天宇跟死亡無異,就算勉強跑去外面尋找食物,也只是給自己平添無謂的痛苦罷了。

對於自己的死亡,天宇沒有太過悲傷,在這樣一個看不見希望的世界裡,死亡對或許反而還是一種解脫。

砰。

房間的大門被人一腳用力踢開,一名身材魁梧,外貌粗獷的大漢走了進來。

踹門進來的大漢四處張望,然後在看見縮在角落裡的天宇後明顯一愣。

“這裡還有個活人,是個男的。”發現天宇的大漢對著外面大聲叫道,看來是在外面還有他的同伴在。

“喂,小子,你是這個小鎮的居民嗎。”大漢用一副命令式的語氣說道,那種居高臨下的目光讓天宇微微有些不快。

“叫你呢小子,聽見沒!”

天宇微微抬頭看了一眼大漢,淡淡的回了一句:“不是。”

眼前的大漢雖然穿著一身看起來比較新的厚棉襖,看樣子也不像是餓了很久的樣子,應該是一支很有實力的團隊的成員,但天宇並不會因此天真的以為對方會救助自己。

這十幾天的經歷讓天宇清楚的認識到這個世界的殘酷,就算是血脈相連的親人也可能會因為一塊小小的麵包而以命相搏。

這個人應該只是想知道這個小鎮的情況,在瞭解無法從他這裡獲得情報後就會立刻離去。天宇在心裡想道。

不過大漢並沒有如他所想的那樣離開,而是眯著眼睛打量著他的身體,就像審視一件貨物是否合格一樣。

“嗯,身架不錯,肌肉也還還算結實,應該還能用……”大漢滿意地點了點頭,說:“小子你的運氣不錯,薩德拉大人想要穿越冰雪之原,正好需要很多勞動力,你可以過來跟我們一起幹。”

雖然依然是那種高高在上的討厭語氣,但天宇已經沒有精力去在乎這些了,大漢的那句‘可以和他們一起幹’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跟著對方幹就意味著可以獲取較為穩定的糧食和御寒衣物,不會輕易的死去,哪怕是被當成奴隸,也比他現在這樣強。

當然,對方也有可能只是單純把他當成一個炮灰去送死,但去了的結果至少還不確定,但不去的話那結果就可以肯定的了——要麼凍死,要麼餓死。

天宇使勁咽咽唾沫,看著大漢用了的點了點頭:“我願意。”

大漢笑了,看起來對這個結果一點都不感到意外。

跟著大漢來到外面,天宇看到一支規模不錯的隊伍正在一旁等候。

這支隊伍的人數不算很多,大概只有五六十人,但裝備十分不錯,不僅每個人都穿著厚重溫暖的棉襖,而且還有在這個世道十分稀罕的馬車和馬匹代步。

大漢跟一名看起來像是領

隊的人說了幾句,然後天宇的身份就被定了下來——一名照顧馬匹和駝羊的下人。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哪裡人?”大漢對天宇說道。

名字?天宇知道這是一個人最重要的記號,但他搜遍了自己所有的記憶,卻還是想不起來——因為他失憶了。

他是在十五天前被一支旅隊發現的,在那之前的記憶則是一片空白,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回想起來。

“……不知道,我想不起自己的名字,我失憶了。”天宇喃喃說著,嗓子嘶啞的可怕。

“哦。”大漢淡淡的回了一句,似乎也不怎麼在意:“那你以後就叫阿薩好了。”就這樣,天宇的名字就被對方隨便的決定下來。

天宇也不在意,在這個世道,沒有什麼比活下去更加重要的事情。

吃飽喝足,天宇才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似乎沒有比之前好多少,因為這支隊伍的目標竟然是死亡峽谷。

雖然沒有記憶,但透過之前隊伍的一些隻言片語,天宇還是對那裡有一些瞭解的。

死亡峽谷位於大陸南方,穿越冰雪之原後,再走上一天的路程便可以到達。傳說在那裡有著舊時代的一處神殿,找到那處神殿想必就是這支旅隊的目的。

然而這並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首先冰雪之原便不是一個容易穿越的地方。

冰雪之原常年籠罩在一片冰雪風暴之中,如果沒有足夠的御寒衣物,那刺骨的寒冷足以殺死任何一個強壯的人類。

而那毫無規律、幾乎無處不在的風暴甚至可以輕鬆把人捲起、殺死,這個時候去闖“冰雪之原”,無疑是九死一生的冒險。

不過相比死亡峽谷,冰雪之原幾乎可以算得上是天堂了,哪怕是在這個充斥著死亡與瘋狂的世界裡,死亡峽谷也算得上是最危險的一處地方,因為在那裡生存著傳說中的魔獸。

天宇雖然沒見過傳說中的魔獸長什麼樣,但這並妨礙他從其他人口中猜測魔獸的強大。但天宇沒有選擇,他若不和這幫素不相識的人去探索那危險重重的死亡峽谷,便只有餓死或凍死在這荒蕪小鎮。

“快點吃,吃完了為馬匹準備草料,今晚早些歇息,明早我們就要上路!”希特力,他們這些下人的臨時領隊催促著天宇和幾個和他有著同樣命運的夥伴,

第二天一早,當火紅如血的太陽剛剛升離地平線的時候,他們從這個荒廢的小鎮迎著刺目的陽光出發了。

即使是在這樣炎陽高照的好日子裡,可身體還是能感覺到微微寒意,晚上的話就更難熬了。

經過了幾天長途跋涉,在第四天正午,龐大的隊伍終於開始踏進“冰雪之原”。直到此刻,天宇才開始真正理解這四個字的含意。

身後,還隱約可見一些零星的樹叢和苔蘚,東一團西一簇地散落在地平線盡頭,那是整個天地間最後一點綠色,而前方,是一片死寂的冰原,在寒風的肆虐下,宛如一隻猙獰的兇獸,正像是吞噬一切生命的“冰雪之原”。

走到這裡,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露出一絲凝重以及對未來的不安。

沒有誰說話,大家都默默地前進,垂首踏入寒風呼嘯的冰原,耳邊除了漫無方向呼嘯而過的風聲和偶爾響起的狼鳴便再無其他聲音。

這是一個龐大且強大的團隊,有上百頭強壯的馬匹和數十名有著武裝到牙齒的戰鬥人員,以及各式各樣的人手和牲口。

物資方面的準備也十分充足,乾糧和衣物等基礎物資自不用說,就算是煙、酒等現在極為罕見的奢侈品也備有不少,足見這支隊伍的強大和富裕。

而負責託運這些物資的也並非常見的苦力,而是一種名為駝羊的運輸動物。

這種溫順的動物在世界尚未變成這樣之前有很多,可以說是人類最為得力的幫手。但在世界被冰雪覆蓋以後,駝羊的數量也開始急劇減少,到現在基本已成為有錢人的專屬。

天宇以前所在的隊伍也有一隻駝羊,那是一隻腿腳有些不方便的殘疾駝羊,不管是體力還是負重都無法跟真正的駝羊相提並論。但即使如此,那只駝羊也算得上是他們隊伍裡最為貴重的一樣‘貨物’。

而這支隊伍的駝羊就明顯不同了,不僅身體健康,而且年紀也都處於精力最為旺盛的壯年期,每只可以揹負超過四百磅的貨物。

託這些駝羊的福,他們這些苦力可以不用揹負任何貨物進行行動。雖然也因此多了份照顧駝羊的工作,但相比揹負貨物來說要輕鬆得多。

幾天的旅途也讓天宇對這支隊伍的構成有了一個大概的瞭解。

在這個團隊中,地位最高的無疑就是身為這個隊伍主人的薩德拉老爺,以及他的三名家屬。其次便是薩德拉老爺的心腹部下以及受僱與其的冒險團隊——赤狐傭兵團。這是一支頗具傳奇色彩的團隊,人數雖然不多,但每一名成員都是以一頂十的好手,團長修斯更是被譽為年輕一輩的第一高手,其大名甚至連天宇這樣孤陋寡聞的人都聽說過。

不過赤狐傭兵團最為人津津樂道的光輝事蹟是他們曾經獵殺過一隻魔獸,一隻真正的魔獸,是這個世界上極少數有與魔獸戰鬥經驗的團隊。這大概也是薩德拉老爺選擇他們的原因之一。

至於天宇所屬的‘臨時苦力’無疑是地位最低下的那批。

類似天宇這樣的苦力人員有很多,有差不多近百人,幾乎佔了隊伍一半以上的人數。如果只是單純想要勞動力的話似乎不需要這麼多人手,更大的可能或許是打算在必要的時候將他們當做棄子,來為隊伍贏得生存下去的機會。

天宇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升出這樣的想法,但他現在只希望自己是杞人憂天了,因為他實在不知道如果真碰上這樣的狀況自己該怎樣逃脫。

天宇也曾試著與幾名有著相同際遇的夥伴聯手,共同面對可能到來的巨大危機。然而幾天的相處下來令天宇徹底放棄了這個天真的想法。

用一個很形象的詞便可以形容他的那些同伴,那就是麻木,對一切事物都漠不關心的麻木,彷彿這個世界除了活下來以外就再也沒有其他值得關心的事物。

成員中唯一顯得有些生氣的也就是他們的領隊,那位希特力先生。不過他的短視,愚蠢和刻薄讓天宇完全升不起與其合作的念頭。他十分確定如果他將自己的計劃說出,那個人絕對會第一時間像上面告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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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進入這傳說中的險地,每一個人都顯得十分小心,一天下來也只不過走了十幾裡的路而已。但幸運的是這一路上都沒有碰到什麼麻煩,也沒有遇見傳說中的魔獸。

不過眾人也不敢大意,魔獸的由來可不是空穴來風,而是有著確確實實的證據存在。現在不出現或許只是單純因為他們還不夠深入,亦或者運氣好沒有碰到罷了。但只要他們繼續前進,那這就是不可避免的一個危險。

在死亡峽谷紮營自然不能跟冰雪平原一樣,需要投注更多的精力。因此即使是當初招攬天宇的大漢莫扎克在這時候也不能免俗,只能身體力行的跟他們這些底層人員一起紮營。

不得不說莫扎克的能力還是很不錯的,不管是搭建的篝火質量還是速度方面都要比他們這些底層苦力強出太多。

而其他人也沒有閒著,而是快速展開陣型進行戒備。

考慮到此處的危險性,他們搭建的都是那種比較低矮的篝火,而不是之前那種高聳的篝火。這種篝火搭建起來雖然比較方便省力,但照明和取暖的效果要比之前的那種高聳的篝火差,而且火堆也更容易熄滅。

天宇不認為隊伍是為了圖省事而特意使用這樣的篝火,因此像領隊的莫扎克提出疑問,對方雖然有些訝異,但還是給出了解釋:“火光可以驅除一般的野獸,但對有智慧的魔獸卻沒什麼效果,反而會吸引它們的注意。而且高聳的篝火搭建非常費時間,有那個時間完全做其他更有意義的事情。”

“是這樣啊……”天宇像是若有所思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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