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

第三個小鬼跳起來，踩著灰白色遊魂, 朝湖水中心跑過去。

緊接著第四個、第五個……

它們似乎沒什麼戰鬥力, 無法對付灰白色遊魂, 被對方一邊喊餓，一邊硬生生撕咬, 也只能一個墊一個同伴地衝過去。

犧牲大部分, 只為走完路程。

損耗前面的，讓後面的走出更遠，直至到達目的地。

太弱了。

完全是在釘子板上滾氣球。

這些小鬼雖然詭異，一路跟著他們, 但也沒有表露出惡意, 不妨就跟它們去, 看看它們要做什麼。

他將手裡巨大的銀白色火焰組成火團拍兩下，遞給韓秉。

“幫我拿著。”

“這……我……”韓秉一臉懵逼，手足無措。

怎麼說這也是火啊, 又不是他的能力, 哪能說拿著就拿著。

然而前者不由分說地把火團塞進他懷裡。

韓秉不得不用手捧住。

意料之外, 一點兒也不燙, 沒有任何溫度。

輕飄飄的, 沒有重量。

不像火，反而像是一團大棉花糖。

羅哲玉沒告訴他, 這火團自己仍然有在控制，否則早就四散了。

畢竟從沒見過誰能空手拘火的。

“你要做什麼？”袁天宏察覺到他的意圖。

“跟隨隊伍，不要單獨行動, 培訓課上應該都講得很明白。”

“明白，我就去看看。”

羅哲玉隨口應道，並邁步朝湖邊走過去。

袁天宏眉頭一皺。

“回來，這是命令！”

“等在這裡並不能讓我們瞭解更多，隊長，該主動出擊了。”

隨即修長五指在空中輕劃，以手做柴，空氣中擦出銀白色火花，在指尖燃燒。手指拂動，那指尖的銀白色火焰順著拂過的軌跡，分為兩簇，飛速流轉，朝前方遊蕩而去。

袁天宏無奈，不是他想守在這裡。

這麼多遊魂，數也數不清，難不成還要對沖過去滅了對方？

他們沒有把握能一舉消滅這些遊魂，目前對遊魂的瞭解僅限於方才的圍觀，瞭解更多的資訊，才能有更好的應對之策，只好靜觀其變，等待時機。

雖然實習生作死，但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對方衝進數量龐大的遊魂裡被撕咬，連忙點出兩名隊員，讓他們把羅哲玉拉回來。

恰在此時，後者從指尖甩出的兩簇火苗分散開來，如柳絮般，輕飄飄落在湖邊正往這邊爬來的遊魂頭頂。

轟——

連綿一片，似有巨響，火光衝天。

銀白色火焰一左一右，燒出兩片火海，涇渭分明，從中間斷開，留出一條路。

那條路中間，是整齊排成一隊的小鬼們。

四周的遊魂掩埋在火海下，忘我地哀嚎喊餓，它們甚至張大嘴去咬火焰。

“喲……”

為首的小鬼回頭，望著從火海另一頭走來的羅哲玉。

它的懷裡抱著兩顆小鬼的頭，身體已經全部被遊魂撕咬乾淨，只剩頭部被保護起來，見羅哲玉走過來，還眨巴眨巴眼睛。

畫面一時有些驚悚。

從岸邊走下，湖水漸深，沒過小腿、膝蓋。

“走吧，要去哪。”

小鬼抱著兩顆頭轉身，一步步朝湖水深處走去。

水沒過它的胸口，到最後只剩個頭頂露在水面上。

排列在後面的小鬼們安安靜靜，跟著往湖水深處走。

“喲……”

隊伍中，用綠葉發繩綁著兩條辮子的女童模樣小鬼發出聲音，好奇地看著身側的銀白色火焰牆。

幾乎全黑的眼瞳轉了轉，伸出一根纖細的手指戳向火牆。

“不能碰。”

清朗聲線在頭頂響起，溫熱柔軟的掌心包住它纖細的手指。

小鬼一呆，抬頭便見到那名好像在人類中長得很好看的人類低頭看著它，彎起嘴角。

這個表情，是笑。

它也學著扯起嘴角，努力往上揚。

看不出來是笑，倒像是嘴抽筋。

抽了好幾下，小鬼放棄學習這種高難度細微表情，一臉呆滯。

感受到身旁傳來的獨屬於生物的溫度，它突然反應過來。

“啊！！！”

小鬼猛地張大嘴，整個身體往上聳，發出尖細刺耳，分貝破錶的大叫。

羅哲玉冷不丁被嚇了一跳。

後面試探著跟上來的三隊人員也嚇得一跳。

緊接著，令他們渾身起雞皮疙瘩的事情發生了。

尖叫的小鬼就像個傳染源，它一叫，佇列中其他小鬼也立馬尖叫起來。

此起彼伏，連綿不絕。

尖銳無比，把在場每個人的耳朵都狠狠刺激一遍。

甚至將遊魂的慘叫哀嚎聲都壓制下去。

“啊！”

“啊——”

“啊~~”

它們停下腳步，肩膀上聳，用盡所有力氣去尖叫，就這樣現場開辦一場魔音穿耳演唱會。

羅哲玉捂住耳朵，使用部分.身體資料化的能力，選擇讓耳朵暫時失聰。

世界一片清淨。

他看到隊長張著嘴在喊什麼，有人施展能力，一道屏障將三隊的人包圍在其中，還有人在裡面朝他招手。

羅哲玉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擺擺手，沒有後退和三隊的人站在一塊。

大概一分鐘時間過去，小鬼們喊累了，慢慢停下來。

為首抱著兩顆頭的小鬼回過頭來，踮起腳尖，眼睛從水面探出，看了眼羅哲玉，確認他還在，便轉身繼續朝湖中心走。

“近了近了！”萬面鏡的聲音在腦海裡出現。

“什麼近了？”

羅哲玉問道。

“天然聚靈石！雖然感應不到具體方位，但我能感覺到，我們離它更近了。”

.............

小鬼們潛入湖水中，在湖底一步步行走。

時不時有大量灰白色遊魂從湖底下的泥中鑽出，還未近前，就被銀白色火焰纏身，須臾之間，燒了個乾淨。

羅哲玉遊在後面，一路跟隨。

從黃鼠狼那裡得來，一直沒甚作用的靈氣經脈，此時倒是終於發揮能力。

若不是有那點微弱的靈力，他沒辦法一直不遊上湖面換氣。

小鬼們不知道人類無法在水里長待，依舊邁著小短腿，踩在軟泥上，慢悠悠的走。

大約十來分鐘後。

為首的小鬼停下來，其餘小鬼排開，繞成一個圈，面朝圈內，背朝外。

“喲！”

小鬼伸手，指向被它們包圍起來的湖底淤泥。

從淤泥中冒出來的遊魂越來越多，有的甚至直接在小鬼們腳底出現，張嘴就咬。

銀白色火焰在海底依舊燒得熱烈，圍成一圈，小心翼翼地不碰到小鬼們，儘量將鑽出來的遊魂焚燒。

被圍起來的淤泥和別處一樣，似乎毫無特殊之處。

然而萬面鏡在腦海中興奮到差點沒具現化，狂呼撿到寶。

“我主！天然聚靈石就在眼前，快將它拿到手啊！”

“這些小精怪一定是送寶童子！”

羅哲玉沒理他，將鐮刀召喚出來，刨開淤泥。

若是在地面上，這種動作很簡單，但現在是在湖底。

淤泥被攪，大量泥沙流動，讓水變得渾濁。

羅哲玉閉上眼睛，鐮刀憑感覺在淤泥中攪來攪去。

將泥刮起來足足一米厚，湖底刮出個大坑，整個湖水都渾濁不堪時，羅哲玉終於感到鐮刀碰上了什麼東西。

硬邦邦的，鐮刀輕戳幾下，沒能將那物戳破。

如此堅硬的物體，倒是少見。

鐮刀刀背順著那物上下左右地剮蹭，大概測量出橫截面半米多寬，一米高。

刀尖將這塊物體翹起，發現還挺薄，不過兩指寬。

伸出握住這塊像是石頭的東西，羅哲玉雙手用力，將其從湖底拔出。

他現在力氣很大，要將這塊石頭取出，卻非常吃力，石頭的塊頭不怎麼樣，卻彷彿一塊巨大吸鐵磁，牢牢叩在地上，怎麼扯也扯不出來。

黑亮鋒利的長指甲長出，緊緊扣住石頭往外拔.出。

還不夠。

力量還差點。

雙眼緊閉，呼吸暫停。

渾濁的湖水之中，什麼也看不清。

汗水從額頭冒出，立刻融在湖水中。

吸住石頭的力量和羅哲玉僵持住。

最終是萬面鏡打破僵局。

“我主，我找了下關於天然聚靈石的書，上面寫，天然聚靈石若被啟用，很容易和周圍的天時地利形成天然的陣法，成為陣法中的節點，靠蠻力難以移動，再加上天然聚靈石源源不斷匯聚靈氣的特性，這種陣法不僅很難破解，還會讓人難以察覺。我們現在遇到的，可能就是這種情況。”

“什麼樣的陣法？”

羅哲玉對萬面鏡口中的修士一無所知。

當初魔修聞人鬱那般落魄，也能將一個世界攪得天翻地覆，便是修士的力量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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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目前還無法接觸到的力量，但總有一天，會與之再次相遇。

“這得看天然聚靈石周圍的佈局了，這裡屬水，又埋入土，還有大量陰氣遊魂……”

萬面鏡聲音越來越小，他在翻看庫存，找書籍上的記載和推論。

半晌。

“……書裡都沒寫這種情況，沒找到……”

萬面鏡弱弱道。

激動興奮地喊著撿寶，結果這個寶鑲在地上摳不下來。

這就尷尬了。

“不過，可能和幻境有關，你進鎮時，就遭遇到一段幻境。”

三隊的人想要離開小鎮時，也被幻境困住，說是鬼打牆，因此沒能離開。

羅哲玉想了想，突然問道：“鎮裡精怪太多，且幾乎都開了靈智，和天然聚靈石有沒有關係？”

“此地生出靈智的平凡妖靈的確過多，和天然聚靈石定然有些干係。”

萬面鏡難得正經，認認真真地思考解說。

他往日扮陰冷，說這樣才符合魔器器靈的身份，後來發現陰冷的模樣在新任主人這裡不受歡迎，就努力正常點兒。

最近受網路衝擊太大，冒頭出來透風和羅哲玉交流的時候，不是嚶嚶嚶就是顏文字，完全變了副模樣。

也算是與時俱進。

新時代的時髦器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