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在內心開始整理目前的已知資訊，試圖構建出這個世界的基礎認知。

殭屍博士也沒有催促，也保持安靜的看著林立，只不過被他這麼盯著的林立，總覺得自己嵴背發涼。

沉默了一會兒後，林立終於開口：

“首先，第一個關鍵的問題在於。

這個世界是一場遊戲，你說我和你們殭屍才是同一個陣營的，你是我的遊戲引導者，那麼，為什麼我在這個世界一開始見到的卻是戴夫。並且後續對這個世界的所有指導和瞭解，也都是透過他的口中，這個時候，你又在哪裡？”

“這個問題很好回答。”殭屍博士長舒了一口氣，隨後開始解釋：“因為我只能在這裡。”

他再次上演了機械爪被空氣牆所阻礙的畫面。

“我是被限制的，但是戴夫他卻是完全自由的，他可以任意的在這個世界走動，如果他想來，他可以和你一樣站在這裡和我聊天。”殭屍博士眯著眼看著林立，搖搖頭說道：

“你睜眼的時候，是否是在戴夫家的庭院裡？”

“嗯。”

“可是林立，你怎麼知道……”殭屍博士的眼睛眯的更加狹長，顯得極為陰翳，“你出現在這個世界的時候，就是在那個位置，而不是其他的地方？”

“……”

“我想你的身上，肯定還有戴夫這麼做過的證據。”殭屍博士十分篤定的說道，他背後的機械爪，伸出了兩隻，鉗制住了林立身上的衣服，輕輕的晃了晃。

“你打算做什麼？”林立警惕的退後一步，看著還貼在自己身上的機械爪。

“林立，將你原本衣服外面的殭屍衣服布料，全都脫掉吧，不會有危險的，我會在這裡保護你，我想你來到這個世界那天穿著的衣服表面，絕對會有在地面摩擦過的痕跡。

這樣的痕跡，如果只是在草坪上拖拽的話，是絕對不會產生的。”

殭屍博士也退後一步，證明自己沒有惡意，同時說道。

微微挑眉後，林立並沒有猶豫，直接將上身包著的幾圈殭屍衣服脫下，殭屍博士也就在一旁看著，直到林立將從主世界帶來的外套脫下。

——至於米老鼠送給林立的【一套衣服】，一直是放在系統的倉庫裡，留做備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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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械爪將熾白色的燈柱移動到了林立的面前，讓他可以更好的看清楚上面的紋路。

貼身的外套表面，彈去上面的浮灰，類似聚酯纖維質感的外套表面，依稀可以分辨出與砂石摩擦的痕跡，以自己的肩胛骨位置最為清晰、嚴重。

其實不用看的，早在林立第一個夜晚，嘗試用外套包裹住自己腦袋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自己的衣服髒得不行，只不過當時注意力全在虛影上面，根本沒有在意這個，還以為是做農活的時候弄髒的。

在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依稀也是有被拖拽的印象……

“所以我來到這個世界，原本是出現在哪裡？”林立眉頭擰成川字，出聲詢問道。

“就在距離這道壁障很近的地方，當然是在壁障之外。”殭屍博士的視線看向林立來時的方向，“如果沒有任何人干擾，你醒來之後，往這邊走一點，就會看到在等待著你的我。”

“但是戴夫，他早有準備，遊蕩在這裡，隨時等待著「迎接」你們玩家的到來。當你出現之後，他就把你拖拽到了他家，而我卻沒有辦法阻止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種事情不斷的發生。”

“你不會喊醒我嗎……”林立有嘈要吐。

“……試過了。”殭屍博士頓了頓，才回答道：“戴夫他應該是用了什麼方法堵住了你的耳朵，我叫不醒你。”

林立蹲下身，用外套前面，基本沒有磨損的位置，在地上的砂土上摩擦了一圈，衣服立刻被染上痕跡，不過比自己後背上的，要密集卻淺很多，有明顯的區別。

“這裡的地面情況，和臨近木屋的不一樣，想要復刻上面的劃痕，需要你回到木屋旁邊，絕對是一樣的，我沒有騙你。”殭屍博士說的十分篤定，底氣充足。

“我會的。”

林立點點頭，算是相信了殭屍博士的這個說法，重新將外套和殭屍的衣服布料套在身上——作用不大，純屬為了增加安全感。

不過他還有一個疑惑不太理解，就是博士的「喊不醒」，更重要的問題是，自己居然也沒有「主動清醒」。

如果按照博士所說，戴夫從這裡將自己拖拽到他的庭院裡，起碼要花費十幾分鍾，這麼久的時間，自己竟然一直處於昏迷狀態？自己的睡眠絕對沒有這麼深啊，不然在貧民區的時候，腰子早就被嘎了。

“好，第二個問題，不，準確來說，還是第一個問題的延伸。”

從思考中收回思緒，林立繼續說道。

“關於智慧之腦的形成條件。”

“畢竟戴夫告訴我的是，抵禦住你們的攻擊，堅持住四個夜晚就可以形成，而你只是更正了是三個夜晚，但並沒有否認其他。

我的經歷，一切也都按照他所說的進行著。

如果我和你們殭屍是站在一起的，你該如何解釋在獲得智慧之腦這個條件上，我們天生就是對立面？”

“你只是被他先入為主了而已。”殭屍博士沉吟一會兒後，開口說：“我沒有認可戴夫說的關於智慧之腦的形成條件，這些難道不都只是戴夫他的一面之詞嗎？”

“你和殭屍的對立面，這件事情也不存在，你應該知道的，如果你不主動進攻那些愚蠢的殭屍，他們是絕對不會主動攻擊你的。”

“是不是得加個前提，在我的腦袋沒有向智慧之腦進化之前。”林立打斷了博士的敘述，說道。

畢竟當自己的腦袋開始發光，走近到一定距離，所有殭屍們就會主動進攻，這是自己的親身經歷。

“那不是因為智慧之腦……而是因為你的智慧之腦，沾染了智慧之源的氣息，或者說木屋的氣息，這是我們的追求。”

“智慧之源？木屋的氣息？”林立的神情愈加迷惑。

“能否形成智慧之腦，和抵禦殭屍的進攻，並沒有關係，只要在智慧之源的身邊，就可以了，也就是那座木屋。”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見過木屋真正的主人，它平時是不可見的，或許會在你晉升智慧之腦的時候才會出現。”

說到這裡，殭屍博士的視線看向林立，似乎是在期待林立給予他回應。

“有的，你是說一個白色的虛影？”

“沒錯！”殭屍博士點頭附和，隨後流暢的說道：“它就是智慧之源，每次在你晉升智慧之腦的時候出現，其實是它在讓你的智慧之腦沾染它的氣息，讓殭屍轉移注意力。”

“而我身後那些愚蠢的殭屍，離開我們的墓場之後，就只會按照設定機械的行動，而實際上，他們的目標從來就不是你，而是為了攻進那座木屋。”

“為了什麼？”

“遊戲設定。”殭屍博士秒回。

林立：“……”

看著瞬間且認真回覆自己的殭屍博士，林立一時無言以對。

你特麼。

遊戲設定：好特麼……有道理的回答，但是是不是有點不講理了？

“準確來說，是將智慧之源帶回墓場中……”

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這麼說有點過於敷衍人，殭屍博士連忙補充說明道：

“畢竟在墓場中，這些愚蠢的殭屍就會有思維，並且，擁有……和你們玩家一樣，擁有智慧之腦的資格。

戴夫他雖然擁有著智慧之源，但是他自身，以及他研發出來的植物們，無論怎麼做，都不會有這樣的資格！所以他只能將目光看向你們玩家！

“而我們，在墓場的時候，殭屍會有復活特性，我們就可以培育出無限的智慧之腦，直到每個人都擁有三顆智慧之腦，每個人都可以見到神，這樣就可以讓神答應，我們全部人的復活！”

戴夫越說越激動，越說越流暢，臉上浮現出欣喜、振奮之色。

“我們所有殭屍都知道並且想要做成這一件事，然而……除了我，他們離開墓場就會失去理智，即使我，也只能被侷限在這道牆內，苦苦等待著能破局的玩家出現。”

“你為什麼這麼特殊？”

“因為我是博士，是殭屍裡最強大的人，也可以說在遊戲設定上，比他們搞一個檔次。”殭屍博士說道：

“我知道你包裹的頭皮下面在發光，但是我有理智，所以即使你露出來了，我也絕對不會攻擊，但是身後的他們，絕對會一窩蜂的湧上來。

因為他們把你當成了夢寐以求的智慧之源，是解救自己的救命稻草。”

“這就是你認為的對立面，真正的原因。”殭屍博士的聲音裡，有著些許的哀傷，“不是他們想這麼做，而是被求生的慾望裹挾著這麼做。”

“原本你是應該帶領我們奪得這份智慧之源的，可是戴夫卻將你先一步的騙到了木屋裡，讓你被染上氣息，成為了所謂的‘敵人’。”

林立抓住了關鍵詞，‘墓場’和‘復活’，看來自己的主線任務2，應該會是要自己抵達這個地方了。

“等一下！”不過在做任務之前，林立先是好奇的詢問了一個問題：“沾染了氣息，這個氣息，你們是用視覺來看的？不是用感覺的？我只要包起來，你們就察覺不到了？”

他指著自己的腦子說道。

“是的。”殭屍博士一怔，隨後點點頭，“我們就是透過肉眼的方式，看到智慧之源，也正因如此，我們才可以在任何時間抓到它。”

林立的神情，逐漸向‘地鐵、老人、手機’靠攏——努力思考到五官變形。

實在是殭屍博士說的這些內容，都是毫無鋪墊和預料，就一股腦的跑到了自己的耳朵裡。

林立感覺殭屍博士在講一些很新的東西，甚至新到直接重新整理了這個副本的世界觀。

主要沒有什麼左證。

在植物們描述的畫面中，在殭屍唯一真的擊敗玩家的第一次，巨人殭屍取走玩家的腦子——植物們也只看到了這裡，至於殭屍是否有去屋內，它們也不知道。

而且既然如此，殭屍們不應該已經拿到了這什麼智慧之源了嗎？

根本無法驗證。

那個虛影真的是這個東西嗎？它的虛弱和穩定，又是取決於什麼？

“所以，你完全是被戴夫騙了，你不覺得他的疑點太多了嗎？我很瞭解他，類似的問題，我想我還可以告訴你很多！”

殭屍博士情緒激動的說道。

“如果你才是遊戲引導者，請你告訴我，我該如何復活？”

林立沉吟一會兒，對於殭屍博士的說法，他打算暫時壓在心裡，晚點再做考慮，他現在想知道的，是這個戴夫完全沒有告訴自己的內容。

“和戴夫一樣，三顆智慧之腦。”殭屍博士伸出三顆手指，緩緩的回答道。

“獲得三顆智慧之腦後，我該怎麼做。”

林立不可置否，而是追問道：“你剛剛說了，戴夫是假的引導者，所以他不知道，如果你是真的引導者，你總該知道並告訴我了吧？”

“就算你不問，我等下也會告訴你的。”殭屍博士，他的神情突然變得虔誠，懸浮在空中的身體也向下墜落，雙腳幾乎要貼著地面，似乎這樣可以顯得他的尊敬：

“將「足數智慧之腦聚集於自身，於智慧之根處念奇妙咒語，誦神尊命，即可見神」。”

殭屍博士說的十分緩慢且認真，林立聽的十分清楚。

“那個神的尊名是什麼？”

林立相當好奇，那個在這些副本角色裡，被認為創造了這個世界的神，究竟是個什麼傢伙。

“抱歉，這個我沒法告訴你——和戴夫不一樣，不是有意隱瞞，實際上是我也不知道。神的名會在其他條件湊齊時，自動湧現在你的腦海裡，你會脫口而出。”

殭屍博士搖搖頭，十分認真的說道。

“那奇妙的咒語是什麼？你也不知道？”林立點點頭，隨後追問。

“這個我知道，也可以告訴你。”

“請說。”林立作出了洗耳恭聽的架勢。

“咒語要連貫的重複兩遍，並且必須保證第二次的情緒比第一次要強烈。”殭屍博士說完，深吸一口氣，開始醞釀：

“咒語是……”

“蜜斯嘎，木斯嘎，米老鼠~”

“蜜斯嘎！木斯嘎！米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