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她一直不曾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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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萬?”

“什麼?我沒聽錯吧!”

陳倩和蘇梓潼不由自主的發出驚呼,他們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聽錯了,兩支這麼大小的野山參,能賣這麼多錢?

“老頭,你不會眼花了吧?”周陽也一臉的不相信。

“小夥子,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難道你家裡人沒教你要尊重長輩嗎?”老人怒斥周陽,陳倩和蘇梓潼也一臉鄙夷的看向周陽,讓他惱怒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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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周陽他們並不知道,現在的人參大部分是人工種植的,野山參越來越少了,所以珍貴無比,現在,野山參被稱為“百草之王、萬藥之首”,極度稀缺,零售價已經超過了黃金。

張恪也驚訝不已,他本以為最多能賣三四萬元,沒想到對方直接出價四十萬,這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

老人見張恪沉默不語,還以為張恪對價格不滿意,連忙勸道:“這個價格絕對公道,如果你不相信的話可以去其他地方問問,我們保安堂有上百年的歷史,是不會貪圖你這點小便宜的。”

張恪見老人目光誠懇,不似說假話,便同意以四十萬的價格出售這兩支野山參,他急需得到這筆錢,也就沒有心思計較自己是否吃虧了。

在用手機銀行查到四十萬到賬之後,張恪高興地離開了保安堂。

在和陳倩以及蘇梓潼交換了手機號碼後,張恪便和她們揮手告別了,有了這麼大一筆錢,他決定去商場幫媽媽買一套衣服作為新年禮物,好讓家中的氣氛不再那麼壓抑。同時,這是他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想要給媽媽買禮物,意義不凡。

在張恪離開以後,陳倩和蘇梓潼也沒有理會周陽的挽留,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在路上,她們順便把周陽的手機號拉入了黑名單。

至於周陽,則一個人怨恨的坐在空蕩蕩的奧迪車內,一張臉扭曲得不成樣子,用力將還未熄滅的菸頭扔出窗外,咬牙切齒的冷笑道:“張恪,你給我等著瞧,我一定不會讓你好過的!你不要這兩萬塊錢,但是有人會想要的,剛好,我可以用它買你兩條腿,看你以後還怎麼在女孩面前瀟灑!”

突然,一個戴著紅袖章的阿姨走到了車窗前:“隨地亂扔雜物,罰款五十……你瞪什麼瞪,以為長得醜就可以不要罰款了嗎?告訴你,就算你是犀利哥也不行,阿姨不好你這一口……呀,你還敢兇我,給我出來,阿姨陪你練一練!”

雲海超市,是雲海市最蘇氏集團下屬的超連鎖超市,幾乎每個雲海人的購物首選都是去雲海超市。雖然今天是大年初一,但雲海超市依然客滿為患,偌大的超市被人群擠得水洩不通。

張恪是一個很不習慣逛超市的人,只要在超市裡呆了超過五分鐘,他就會感到渾身難受,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但他從小就是這樣。

在以前,他去超市買東西的時候都是先想好要買的東西和品牌,然後直奔目的地,拿好東西付款走人,整個過程絕對不會超過三分鐘。即便在進入雲海大學後,他把系花華靜追到了手,他依然如此,為此他沒少被華靜抱怨。

但是今天,他已經在超市裡呆了足足超過半個小時了,卻沒有一絲離開的意思。

他正站在女裝區為媽媽挑選合適的衣服,他原本以為這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但是當他真的來幫媽媽挑選衣服的時候,卻慚愧的發現,自己不僅不知道媽媽喜歡什麼樣的款式,甚至連媽媽喜歡什麼樣的顏色都不太清楚。

一直以來,張恪都以為自己是一個稱得上孝順的人,可是直到今天他才發現,他除了知道媽媽的生日之外,對媽媽的愛好簡直是一無所知。但是,媽媽不僅瞭解他喜歡穿什麼衣服,喜歡吃什麼菜,甚至連他從小到大的夥伴都很清楚。以前他還嫌媽媽太過囉嗦,現在他終於明白了,那是媽媽對他無微不至的關愛。

這時候,張恪才發現,他實在稱不上孝順,相對於爸媽對他的付出,他的回報實在是太少了。不知不覺,張恪覺得眼睛有點泛酸,眼淚差點不爭氣的掉下來,他握緊了拳頭,在心中對自己說道:“老爸,老媽,我一定會讓家裡好起來的,我一定會讓你們以後過上幸福的生活!”

又繼續挑選了半個小時,張恪才在售貨員的幫助下挑好了一套讓他相對滿意的衣服,兩千六百元,雖然有點貴,但是張恪認為很值得。

然後,張恪又在男裝區幫老爸挑了一套衣服,雖然老爸現在依然處於昏迷之中,但是張恪相信,老爸一定能夠醒過來。

付完款後,張恪拿著打包好的衣服,緩緩走出了雲海超市,他很期待媽媽收到這件禮物時的場景,雖然媽媽責備他亂花錢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正當張恪要乘公交車離開這裡的時候,他突然渾身一顫,怔怔的看著右前方。

那是一個略微有些佝僂的背影,穿著一身清潔工的制服,正在費力的清掃著超市正門前廣場上的垃圾,看起來就是一個普通的清潔工。

可是,張恪是不可能忘記這個背影的,因為,她就是他媽媽,劉月英。

張恪這才想起來,媽媽這些天早上都是很早就出門了,他還以為她是去醫院陪護爸爸了,沒想到她瞞著自己在這裡做清潔工。

要知道,媽媽不僅有心臟病,而且還有心血管疾病,是不能夠勞累的,可是她竟然瞞著自己找了一份工作,還是體力活。可是,因為患病的原因,她已經十幾年沒有工作了啊。

看著看著,張恪的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這一切,都是他的錯,如果他能夠早點賺到錢,媽媽一定不會冒著生命危險來做這份體力活的。

不過,張恪並不準備立馬上前去勸媽媽回家,他知道,她是一個性子很倔強的人,做事有始有終,他決定晚上好好跟媽媽進行溝通,讓媽媽相信他有能力承擔起家裡的重擔,有能力結束家裡的苦難。

張恪找了一個隱蔽的位置,他不想讓媽媽發現他,但是他也不想離開,他要在這裡一直看著,直到看到媽媽安全離開。

不知道為什麼,張恪覺得今天進出雲海超市的人特別多,而時間也過得異常緩慢,有一種讓人煎熬的感覺。每當看到有人隨意在地上亂扔垃圾,張恪都覺得心中難受,同時恨得直咬牙,有一種上前教訓那人的衝動。

“不隨地亂扔東西,難道就這麼難做到嗎?”張恪感到很難受,因為每次有人在廣場上扔垃圾,媽媽都要彎腰把垃圾清掃掉,這對她本就孱弱的身體來說是很重的負擔。

終於,在中午十二點半的時候,張恪看見一個清潔阿姨和媽媽換班,然後媽媽換了身衣服離開了雲海超市。

然後,張恪乘公交來到了雲海醫院,爸爸張正江已經在這裡住院兩個月了。

“我是來繳費的。”張恪來到了收費視窗,報出了張正江的名字,他記得,他們在醫院預存的費用已經用完了,現在還欠著醫院的醫療費。

對於張恪這個最近經常過來的帥小夥,收費處的女護士還是有印象的,她抬起頭說道:“你不用著急,華院長打過招呼了,你爸爸的醫療費可以先緩一緩,而且院長正在考慮對醫療費做適當的減免。”

“哪個華院長?”張恪不由一愣。

“華雄華院長啊,難道你不認識他?”女護士一臉疑惑的看著張恪。

“華雄?”張恪急忙問道:“華院長的女兒是不是叫華靜。”

“對啊,華院長的女兒可是雲海大學的高材生呢。”女護士隨口答道。

“原來如此。”張恪恍然大悟,怪不得爸爸從一開始就得到了很好的待遇,怪不得即便欠費後院方也沒有做出任何不恰當的舉動,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為她。

張恪不由得想起了華靜,他欠她太多了,他們兩人是在大一的時候認識的,然後互有好感,經過一年的時間,終於在大二剛開學的時候確立了戀愛關係,然後,他們成了雲海大學的金童玉女,不過即便如此,他們都沒有打聽對方的家庭狀況,他們都認為一切將會水到渠成。

兩個月前,爸爸張正江遇到車禍的時候,華靜正在國外參加交流會,為了能早日見到自己,她提前了兩天回國,可是那個時候,張恪已經得到了醫院的通知,爸爸很可能會永遠醒不過來,再加上媽媽因傷心過度也隨時有生命危險,幾近崩潰的張恪不想讓華靜陪自己過苦日子。

她可以有很美好的未來,而自己的未來卻一片灰暗,甚至看不到一絲希望,張恪不想拖累華靜,所以,當華靜回國後,張恪強迫自己以近乎冷漠的態度對待華靜,一次又一次地傷了她的心。當看見華靜流淚的時候,張恪的心中比滴血還要難受。

後來,華靜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也不再聯絡他,漸漸從他的視線之中消失了。

張恪本以為華靜不會再出現在他的生命中,沒想到,她一直在默默關注著他,他更沒想到,雲海醫院的院長華雄,竟然是華靜的父親,他們兩人之間,還真的是有緣分吶。

現在,自己有了在地球和異世界之間穿梭的能力,肯定能改變家裡的命運,只是,華靜還能夠原諒自己嗎?

張恪的心絞痛不已,糾結萬分。

在女護士詫異的眼神中,張恪用銀行卡繳了十萬元的費用,接著在爸爸的病床前自言自語地說了一陣悄悄話,然後神色落寞的離開了醫院。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離開醫院後沒多久,一個清秀靚麗、長髮飄飄的女孩走進了張正江的病房,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柔聲說道:“伯父,我今天來看你了……”

懷著略顯沉重的心情,張恪搭乘公交車回到了家門口,在離家不遠的地方,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然後調整好自己的心情,擠出一絲笑容。

他不能讓自己的壞情緒影響到劉月英。

可是,當張恪推開房門的時候,卻聽到了一陣東西被砸碎的清脆的響聲,劉月英的低泣聲也依稀傳了過來。

“有人在家中搗亂,還逼哭了媽媽。”這是張恪唯一的念頭。

他瞬間雙眼赤紅,像一頭憤怒的公牛一樣扔下了手中的東西,像一陣風一樣向屋裡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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