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二端還是去見了萬水一次。只不過，兩個人之間隔了一道鋼化玻璃，這是看守所的會面室。

雖然隔著厚厚的玻璃，可是萬水一看見透過玻璃的二端的身影，他就快步走了過來。

二端注意到，他的一條腿似乎有點兒不方便了。

老實說，二端並不想見到這樣的萬水。明明當年她救的那個小男孩又憨厚又可愛，為什麼他變成現在這樣？是因為自己嗎？是她沒有處理好他們之間的關係嗎？真的是這樣嗎？

想著想著，二端的心中酸澀。雖然萬水做過許多錯事，但是無論如何二端對他都恨不起來。也許恐懼，也許害怕，但是說到恨，她真的沒有。

“端端！端端你終於來看我了，我好想你，你知道不知道？”

萬水恨不得穿過玻璃窗，把他日思夜想的人牢牢抱在懷裡！

看著趴在玻璃上死死盯著自己的萬水，二端穩定了一下情緒，拿起了通話用的話筒。

都不用二端提醒，萬水趕緊也抓起了話筒。

“喂？端端，你說句話！你來看我了，你還是來看我了。”

那一頭，萬水激動得發抖，整個身體控制不住的在發抖。

“萬水，我來看你，是想告訴你，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了。你讓我，和我的家人朋友，都受到了傷害！”

二端重生的這一輩子，踢到的最大的鐵板大概就是萬水了。到底是有多麼偏執，才會對一個根本不喜歡他的自己，執著到如此的程度，簡直不惜成為惡魔，也要想盡辦法得到她？

“不是這樣的，端端！我從來沒有傷害過你啊，我怎麼捨得？我愛你啊，端端。你知道的！你知道的！”

萬水不能忍受二端的指控，他即便負盡天下人，也從來沒有動過一絲一毫傷害她的念頭！

她是他的一切，他的天使，他心裡頭唯一想要的。他珍視她像珍視自己的生命，不不不，是勝過自己的生命才對！

二端搖搖頭，大大的眼睛裡盡是對萬水的失望。

“你一直走不出自己給自己設定的牢籠，我說什麼都是無用。只是你真的覺得你沒傷害過我嗎？即便是你成了這樣一個邪惡的罪犯，可我還是常常會想起小時候的你。我也懷疑過自己，是不是我哪裡做錯了，是不是我給過你不該有的誘導？是不是我……拒絕你的時候不夠妥當？你如果真的瞭解我，你該知道我的個性。我最最不願意的，就是因為我的原因而讓無辜的人受到傷害。所以即便是在別人眼裡像魔鬼一樣的你，也會讓我感到自責。”

萬水走到這一步，二端反思了自己很多次。雖然理智告訴她，這並不是她的錯。可從情感上來說，萬水曾經是她的朋友，很要好的朋友。看著他為了她，一步一步滑向深淵，她又怎麼可能視若無睹呢？

“不，端端，你別自責。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意願。我為了你，做什麼都心甘情願的！可是你都不看我一眼，從來都不肯看看一直愛著你的我！我比魯中南更愛你啊，你為什麼就不明白？”

聽到二端自責的話語，聽出她語氣中的無奈和傷感，萬水急急地勸慰她。在他的概念裡，大約全世界都可以錯，但唯獨他深愛的端端不會有錯吧。

二端沒錯過他臉上的忿忿不平，也許她跟魯中南在一起的事情，真的刺激到了萬水，才會讓原本隱忍守候的萬水，性情大變吧？

“萬水，你到底明白不明白什麼是愛？愛不是自私的佔有，而是看你心愛的人幸福快樂啊。你即便機關算盡，把我控制在你的身邊又怎麼樣呢？我對你只有朋友間的情誼，並沒有愛情啊。不管有沒有魯中南，或者是別的什麼人，都不可能是你。這難道你不懂嘛？你不是個笨人，你只是不肯承認，不肯面對事實罷了。”

常常有人說，愛情是自私的。可這句話的前提是，相愛的人之間是自私的。如果一個不被愛的人還非要把自己的感情強加給對方，那這樣的自私，就不是以愛的名義了。

儘管不是第一次被二端當面拒絕了，但是萬水每次聽到這些話，他還是覺得很痛苦。為什麼他的一片真心，她就是看不到？他還要怎樣做？她才會接受他的愛呢？

憤怒，委屈，焦慮，種種情緒在他心頭交織，萬水暴躁地捶了一下桌子，拳頭上的青筋暴起，足以顯示出他激動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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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水，我今天之所以來見你，就是想和你做個了斷。我不是來開導你的，也不是來感化你的。你的所作所為，現在已經不值得我去同情和憐憫了。你願意當魔鬼，你就去當好了！你願意在陰暗的地獄裡腐敗發臭，那是你的事情。但是拜託你，拜託從我的世界裡消失，不要把陰影帶到我的生活中來！離我還有我的家人、朋友遠一點。你挺清楚了嘛？！聽到了嘛？！”

說著說著，二端的情緒也有些激動，這麼多年了，所有人都在往前走。可萬水，永遠守著過去的那些回憶在自欺欺人。

曾經那麼要好的朋友，搞成現在這樣，還成了自己最大的噩夢，二端真的覺得好難過。

許是二端眼裡的淚光嚇到了萬水，他暴躁的情緒倒是瞬間消失了，只緊張地扒著玻璃不希望二端哭。

“聽到了，聽到了。你別哭好不好？端端，不要哭。”

萬水只能應聲蟲一樣回答她，希望她看在他態度好的份兒上，不要再哭了。

可是他越是這樣，二端心裡的糾結就越盛。

萬水這次越獄的過程中，不但殺了兩名獄警，還搶走了槍支，加之本身就是服刑期間罪上加罪，萬家這兩年氣數已盡，再沒有什麼可以割讓出來保萬水的了。

所以二端知道，這一次，萬水怕是活不成了。

看著一個年少時就認識的，並且曾經很要好的朋友，就這樣從這個世界上真的消失。二端的心情可想而知，再多的厭惡，也都能放下了。

“呵呵，其實我知道我這次死定了。不過端端，我一點兒都不後悔，真的。我不後悔愛上你，不後悔為了你變成魔鬼。我唯一後悔的是，當初應該像現在這樣勇敢。明明，我更早認識你，發現你的美好啊。”

萬水臉上的表情柔和，雖然二端一直掉眼淚不說話，但是萬水很高興，因為這眼淚是為他掉的，只為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