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這樣的。
就在陳逢說出計劃的那一刻,關羽內心第一時間生出來的情緒其實是震驚,不可思議,駭然。
可是等到關羽緩過神來之後,他的情緒就完全變了。
那一刻,他的情緒幾乎瞬間就轉變成了驚悚、惶然、膽顫心驚。
當時的他,甚至還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天空。
接著又看了一眼陳逢。
那時候的他在想,為什麼面前的這個傢伙沒有遭雷噼?
是的。
關羽當時想的就是這麼簡單。
因為他在仔細思索之後,突然之間就發現,陳逢的計劃,那是連老天爺都給算計了的。
這樣的情況下,陳逢居然沒有遭雷噼。
說明什麼?
兩點。
一,這個世界沒有老天爺。
也就是說,他跟萬萬眾生所思所想,乃至於多多少少信了一點的老天爺,從頭到尾都是不存在的。
二,陳逢的計劃沒有任何問題,甚至老天爺都在冥冥之中同意了。
因此,陳逢最終沒有遭雷噼。
作為一個理智的將領、名將,關羽根本不想選擇,他全都信了。
換而言之,不論以上的兩個問題是不是現實,陳逢的計劃都不會出現問題。
畢竟,老天爺如果不存在的話,也就代表著陳逢給出的淮南‘雨季’時間表,都是正確的。
如果老天爺存在……
陳逢沒遭雷噼,也就說明這個計劃非常可行,還得到了老天爺的贊同。
事情就是這麼簡單。
也正是因此,關羽對‘那個計劃’的信任度直接就超過了陳逢這個提出這本人。
“其實,除了那個計劃之外,我還有另外一個辦法可以用。”
陳逢並沒有發現關羽的不對勁,只覺得對方變得沉默了幾分,所以下意識地就把另外一個根本就沒有想過動用的謀劃說了出來。
“跟孫權合作。”
“簡單來說就是,我們儘可能地營造出一種喪家之犬的態勢。”
“如此一來,就算曹操不敢追,他也一定會讓張遼調兵遣將阻擊我們。”
“而曹操一旦讓張遼這麼做了,那後者必然會儘可能地調集大軍堵截我們。”
“簡單來說就是,他將會把大軍都聚集在某個地方。”
“而我們所要做的事情,便是在雨季來臨之後,將穎水堵上幾天,接著驟然放開。”
“這種情況下……”
“以地勢來說,不論張遼駐紮在哪裡,他都有可能會遭遇水攻。”
“誰讓我們處在上游呢?”
陳逢轉過頭對關羽笑了笑。
關羽其實不懂捧跟,不過話趕話的情況下,他還是當了一次捧跟,疑惑道:
“可軍師最終沒有選擇這個計劃,卻是為何?”
“一來,孫權不可信。”
“二來……”
說到這裡,陳逢先是深吸了口氣,接著才開口道:“曹賊麾下多少還是有些人才的,這麼簡單的計策,他們一定能想到。”
“這也就代表著,我如果將賭注壓在了這個計劃上面,說不得便會敗在起點。”
“簡單?”
聽完了陳逢的描述以後,關羽愕然地抬起了頭。
“簡單!”
陳逢鄭重地點頭道:“但凡是能被人利用的形勢,不論是水勢還是地勢,都有其破解的方法。”
“遠的不說,當初的赤壁之戰,不就是如此嗎?”
“如果那個時候的曹操,選擇聽從賈詡和程昱的勸說,那我們還能成功嗎?”
“顯然不可能!”
不等關羽回答,陳逢已是堅定地點下了頭:“因為曹操一旦採取了賈詡和程昱的謀劃,荊州的形勢就不會如現在一般簡單了。”
“那會變成遷延日久的持久戰。”
“以襄陽、南郡為前鋒,以整個中原為基礎。”
“這般形勢之下,便是神仙來了,也都得一點點的去打,就像是我們之前打襄樊、南陽、以及現在的潁川一樣。”
“這些戰場,哪一個不是無比艱難,但凡是走錯一步,便是滿盤皆輸的結果?”
“幸好,曹操最終沒有聽程昱和賈詡的說辭,妄圖一戰而天下平,最終……他敗了。”
“聽說當初在赤壁開啟之前,曹操還做了一首詩:”
“……盧弓失千,虎賁三百人。
威服諸侯,師之所尊。
八方聞之,名亞齊桓。
河陽之會,詐稱周王,是其名紛葩。”
陳逢語氣澹然地將曹操的短歌行背了一遍,頗有幾分感慨地搖頭道:“如果不是赤壁之戰吃了大虧,他曹操恐怕真就成周文王了。”
“再說現在。”
看到關羽一臉恍然的模樣後,陳逢繼續道:“以現在的情況來說,我如果想要以少勝多,必然要劍走偏鋒,而這樣的辦法,縱觀歷史其實沒有多少……總的來說,不外乎就是水火、人心罷了。”
“淮南多雨,所以富甲天下,這一點難道只有我知道嗎?”
“不。”
“除了我之外,很多人都能猜得到,更何況……不論淮水還是穎水,都確確實實是不斷侵犯淮南的。”
“這就更加讓人注意了。”
“所以!”
陳逢深吸了口氣,緩緩道:“我如果選擇跟孫權合作,先攻張遼,便有極大的機率被發現,乃至故意針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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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師居然是因此才定下那個計劃的嗎?”
關羽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行了,話已經說的夠多了。”
陳逢沒有解釋,拍了拍關羽的肩膀後,感慨道:“如今之勢,我們還是要多著眼於如何進軍……這才是最關鍵的,除此之外,都不過只是計劃的一部分罷了。”
關羽有些不懂,不過並沒有說話,只是皺了皺眉。
陳逢恰好在注意著他,因此很快就發現了,便解釋道:“簡單來說,只有成功進軍淮南,我們的計劃才能成功。”
“喏!”
關羽再無疑問,直接點頭應下,接著便表現出了一副想要儘快上前線的急切模樣。
‘還是不懂嗎?’
看到關羽的這種表現,陳逢內心還是有些失望的。
不過想想自己那個計劃的離譜之處,他很快也就不再去在意了。
相比於那個計劃而言,關羽確實不用聽懂其他的了。
因為這就不是人能玩出來的。
或者說,不是普通名將可以玩的。
必須得是那種對天時地利人和都瞭如指掌的人,才能用出那樣的計劃。
但問題在於,如果一個人掌握了天時地利人和,那他所能採取的辦法,也就會變得很多很多了。
這些計劃當中的大部分,可能還都是沒有風險的。
因此,關羽聽不懂,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甚至還可以說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