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群賢畢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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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夜晚,除了寒風呼嘯,天地之間什麼也沒有。

左夢庚隨著左貴,靜悄悄地走在曠野裡。

行了一段,左夢庚隨手撿起了一根帶著枝杈的木棍。

左貴不知道他要幹啥,好奇地看過來。

左夢庚沒有解釋,示意他繼續帶路。

從左家的莊子到馮員外的莊子,不需要上了土路繞過去。

兩家的田是挨在一起的,只是中間被馮員外惡意地挖了大溝。

這樣的溝壑斷了左家莊子從河裡取水的念想,但難不住左夢庚和左貴兩個身手敏捷的人。

爬過了溝,貼著田邊走到了河邊,前方一片蘆葦蕩。

“埋箱子的地方,就在另一邊。”

兩人鑽進了蘆葦蕩,前行了一會兒,到了另一邊。

就在左貴要出去時,左夢庚一把拉住了他。

“少……”

左夢庚的手指豎在嘴邊,示意他安靜。

左貴只好蹲下,一動不敢動,不明白左夢庚為何這麼做。

這一停,就是一個多時辰。弄的左貴渾身冰涼,雙腳都要被凍麻了。

再去看左夢庚,依舊好整似暇,彷彿什麼事也沒有。

左貴有點遭不住,將要開口的時候,遠處的大樹後突然轉出一個黑影來。

那黑影一邊向遠處走,一邊罵罵咧咧。

“該死的陳老六,說好了來替換,又他娘的偷懶。”

左貴冷汗不止,這才知道自己差點打草驚蛇。只是很好奇,左夢庚是如何知道會有人的?

道理非常簡單,埋藏十幾萬兩銀子的地方,能沒人把守嗎?

一直到那黑影走的遠了,左夢庚猛地起身,快步跑了過去。

埋箱子的地方很好找,根本沒做什麼隱藏。地上的土都是新翻的,一看就和其他的地方不同。

左夢庚用手中的木棍插入土中,本來想要試試箱子埋了多深。

結果讓他頗為意外,木棍僅僅插下去了一節手指都不到,就碰到了硬物。

左夢庚示意左貴警戒,用木棍橫著將浮土一點一點地掃掉,木箱子就露了出來。

他將左貴拉到自己身後,兩人一起蹲到了木箱子開口的反面,才輕輕地掀開了箱子。

沒有什麼意外,箱子裡並沒有什麼機關。

不過隨即左夢庚的眼睛就直了。

左貴和他說箱子裡都是銀子,所以他估算著約莫有十幾萬兩。

可眼前這個箱子開啟,裡面竟然不是銀子,而是一根根金條。滿滿當當的,價值何止銀子的數倍。

該死的馮綸,到底貪了多少?

饒是以左夢庚的心態,都有了那麼一瞬間的失衡。

幸得還能穩住,重新蓋好箱子後,他又用木棍將浮土一點點復原,看上去和原來一模一樣。

左貴在旁邊眼睛都看直了。

少爺什麼時候有這樣的本事了?

確定了這裡真的埋了大量財寶後,左夢庚一時也做不了什麼。

這麼多箱子,只憑他和左貴兩人也弄不走。

再說時機未到,還得好好謀劃。

於是他帶著左貴原路返回,讓左貴走在前面,他落在後面。

他是倒退著走的,一邊走,一邊用木棍劃拉,清除了兩人來過的痕跡。

左貴看著左夢庚謹小慎微、面面俱到的樣子,一邊懊惱自己的粗陋,一邊又學到了許多東西。

等兩人回到住處,已經是兩個時辰後了。

直到這時,左貴才按捺不住心底的疑問。

“少爺,那馮員外將財寶埋在河邊幹啥?”

回來的路上,左夢庚早已把一切都想明白了。

“這些財寶不是馮員外的,是那個鎮守太監馮綸的。”

就算馮員外靠著馮綸的關係巧取豪奪,又能弄到多少財富?

這麼一大筆錢財,只能是馮綸的手段。

左貴就更迷糊了。

“馮綸可是鎮守太監,土皇帝一樣,誰敢惹他?何至於將財寶埋在河邊?”

聯想到淺薄的土層,左夢庚的思路十分明確。

“馮綸不是要窩藏錢財,而是在為潛逃做準備。”

左貴獲知訊息的渠道有限。

“他為何要跑?”

“哼,他是李朝欽的乾兒子。魏忠賢、李朝欽都讓皇帝拿下了,遲早會輪到他。馮綸不甘心伏法,帶著這些年搜刮的錢財跑路不是很正常嘛。”

他原本也以為馮員外是掩埋財富,但是到了地方看過後就知道不是。

如果是藏寶,那麼藏寶地點的掩飾必須做好,不能讓人輕易看出痕跡。而且也不會埋的那麼淺,一挖就能挖出來。

唯一的理由就是,這麼埋方便將財寶再挖出來。

正好馮員外埋寶的地方就在河邊,於是左夢庚就想到,這是馮綸在準備後路。

那條小河能夠直通衛河,隨便弄條船裝了財寶,一天的功夫就能跑出百里之外,方便的很。

財帛動人心,左貴也不例外。

“少爺,咱們把那些錢財劫了吧?反正悄悄的,沒人知道。”

左夢庚嗤之以鼻。

“是你傻,還是馮綸傻?”

在左貴悻悻的神色中,左夢庚細細分析。

“那馮員外的莊子旁邊,就咱們一家。要是財寶丟了,你說馮綸會怎麼尋找?還有,你別忘了,馮綸現今還是鎮守太監,可是能調動官府和駐軍的。這個時候把財寶偷了,藏得住嗎?”

那可不是一箱子錢財,而是十幾個箱子,甚至可能超過二十個。

除了馮綸這等在本地隻手遮天的人物,其他人根本掩藏不住的。

“那……那咋辦?就看著那麼多錢財被馮綸弄走?”

左夢庚卻不急。

“此事頗有蹊蹺,馮綸為何這麼做,我也想不明白。不過只要馮綸在一日,這些財寶就不會動。我們還有機會。”

這些財寶是屬於馮綸的,左夢庚並不怕馮員外見財起意,丟下馮綸帶著錢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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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了馮綸,馮員外什麼也不是,根本保不住這些財富。

所以只要盯緊了馮綸,就不虞這些財貨會不翼而飛。

兩人來回奔波,又吹了一夜冷風,著實疲憊,倒下後結結實實睡了一大覺。

第二天左夢庚回到府中時,都已經將近中午了。

剛剛步入正堂,卻發現好生熱鬧。

劉宗周、侯恂、曹文衡、張振秀等人都在,還多了兩個不認識的人。

奇怪的是,左良玉這個主人卻不在。

左夢庚一想就明白了。

這裡都是文人聚會,談論的東西不是朝政就是詩文。左良玉大字不認識幾個,湊在這裡就是遭罪。

把幾個大佬伺候舒服了,還是忙自己的比較好。

劉宗周看到了左夢庚,趕緊招手,同時嘴裡恨恨的。

“投石驚鳥的小賊來了。”

左夢庚走過去,一一問候。聽到劉宗周如此說,不禁莞爾。

“敢問念臺公,這鳥又是誰呀?”

一群人撫掌大笑,就連劉宗周都笑罵連連。

“尖酸刻薄的小子,回頭讓令尊好好教訓你。”

侯恂讓左夢庚來到身邊,給他介紹那兩個陌生人。

“這兩位是公氏雙傑,乃文介公之後。”

兩人中年歲稍長、身材魁偉、滿臉大鬍子的道:“公恆見過左賢弟。”

另一個文秀俊雅的道:“公端見過左賢弟。”

左夢庚不敢怠慢,恭敬還禮。

“久聞蒙陰公氏賢德無雙,詩書學問冠甲齊魯,日後還請兩位兄長賜教。”

公恆和公端的父親乃是公鼐,萬曆年間山左三大家之一。

有明一朝,蒙陰公氏乃是赫赫有名的館閣世家,一門五進士,父子雙翰林。

文風之盛,天下少有。

不過公氏雖崛起於山東,公鼐的詩作更是主張齊風,卻不是齊黨。

公鼐是名副其實的東林黨,公恆和公端出現在這裡也就不奇怪了。

左夢庚問過才知道,原來公鼐已於三年前離世。

天啟年間,公鼐深受閹黨排擠,辭官歸鄉。

此番閹黨覆滅,公鼐也屬於犒賞之人。

他雖然過世了,但是他的兩個兒子全都被蔭授官職。

公恆和柳一元差不多,雖然出身書香門第,可更善於武事,此番要去徐州擔任參將一職。

公端倒是走的文官路子,任光祿寺署丞。

兄弟倆早早得了劉宗周、侯恂的書信,恰好在臨清匯合,這才有了左夢庚見到的群賢畢至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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