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吧。”
“謝謝...”
天海九琉璃雙手捧住他遞來的果味奶茶，心裡有著些許暖意的同時，注意到這時候神原樂的表情。
沒有過去那種自己看向他時，他會回以自己的溫柔笑容。
也沒有盯著他看一會兒後，便會隨之而來的關心詢問。
——比起過往。
天海九琉璃感覺神原樂真的產生了一些截然不同的變化。
漫步在繁華的商業街上，慢悠悠地喝著奶茶，周遭嘈雜的一切令天海九琉璃有些心不在焉。
“是奶茶不好喝麼？”
神原樂的突然詢問令天海九琉璃遲鈍一秒才反應過來，她的唇瓣離開吸管，特意朝他看去，“沒，挺好喝的。”
“那就是琉璃在想些什麼事情？”
“嗯...”
天海九琉璃覺得他還是一如既往的瞭解自己，明明自己僅僅是片刻走神，卻依舊被他關注到。
“有什麼問題就對我問出來吧，現在我還在你身邊，可以解釋。”
“那好...”
天海九琉璃做了一番準備，然後把自己的問題，問了出來，“我總認為樂君在最近幾天有了變化，很奇怪的變化，說不出來的感覺...談不上討厭也說不上喜歡。我想明白這個變化到底是什麼。”
“......”
神原樂沒有立刻解釋她的這個問題，而是默默朝前走動，沉吟片刻後反問道，“琉璃你有過自己的夢想麼？”
“啊...？”
“這點也不用問。我和琉璃你一樣，現在缺少所謂的夢想。其實我曾經無數次問過自己，世界上那麼多不同的夢想，而能找到這些夢想的人，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
神原樂頓了頓。
“我這個人，說極端點，就是連自己喜歡吃什麼，喜歡玩什麼都完全回答不上來。他人期待我做到的事情，我倒是能立即想到——阿鈴想吃咖哩牛肉、之雪的功課還需要我輔導，琉璃你今天也需要我陪著一起打遊戲、七月需要安全感我便儘量給與她陪伴。
“做他人期待的事情，就能讓他們開心，我在旁邊呆著也就特別輕鬆。我長久以來，就是這麼活在這個世界上的。”
...好奇怪。
明明...明明樂君的語氣特別澹然，天海九琉璃卻在他的表情裡，讀出了一種，莫名的疲憊感。
“我的人生來源於他人的認可，我給予家人儘可能的照顧，希望得到愛的回饋......我喜歡的就是這種被人在意，被人認可我行動的感覺。”
神原樂停下腳步，朝身旁的天海九琉璃看去：
“很顯然，琉璃就是這麼認可我的。並且會因為我的行動產生更多的感情回饋。所以，我就特別喜歡這樣認可我的琉璃你。”
“這有什麼，不對嗎？”天海九琉璃有些弄不懂神原樂的意思，“戀人之間，不就是互相認可，互相支持的存在麼？”
“沒有不對，但從起始來說...這種感情本身不屬於自己，需要他人來回饋。如果沒有這樣的回饋，那麼我做事的根源便不復存在......這就涉及到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依賴他人的生活方式，是正確的麼？”
依賴他人的生活方式，是否正確...
天海九琉璃在心中複述一遍這個問題，並蹙緊秀眉，認真沉思許久。
“...不正確。”她看過來，回答道。
神原樂微笑：“琉璃為什麼會認為不正確？”
“因為我們沒辦法保證被付出的人能否給予正確的感情回饋，就像是母親...”
天海九琉璃的語氣低落了一些。
“即便我有很好地在滿足母親的想法，可母親她也從來不願意重視我們之間最重要的關係......”
神原樂立刻接過她的話，“就是這樣，琉璃，我們不可能保證被付出者是否一直在認可自己，如果我們寄予無限信任與肯定的人選擇否定我們自身，那麼我們本身，是不是也就被否定了？”
樂君的話說得有點偏向理論...
但天海九琉璃深有體會，自己的母親，不就是這樣選擇否定自己的？
那段時間的確是很難受，很崩潰...感覺自己的整個人生都消失了。
這麼仔細一想，樂君最開始也算是自己母親的替代品吧？
因為他願意給自己關愛，並在後續他對自己的付出，以及他選擇原諒自己之後，真正喜歡上了他。
.......
站在街邊的神原樂注意到了天海九琉璃不斷變化的表情，“琉璃明白了吧？我為什麼會突然有這樣的變化？”
“貌似是明白了...”
天海九琉璃皺緊眉頭，自己好像是抓住了那個點，但又好像沒有，“樂君能不能再解釋一下...？”
神原樂也沒有拒絕，帶著天海九琉璃繼續朝前逛街的同時，繼續說道：
“這其實要結合琉璃你自身的經歷來看。琉璃一開始選擇全然信任我，並且到了無條件相信的那種地步...但經過你住院那次事故後，琉璃對我的感情，其實就沒有像以前那樣卑微了。”
天海九琉璃問：“對等了？誰也不欠誰？”
“嗯，這話還是我以前說過來著。這代表琉璃你本身已經可以獨立，也代表你不需要再完全依附於我。還選擇繼續與我交往，只是喜歡和我相處的時光罷了，感情並不是卑微的。”
天海九琉璃聽得連連點頭，“...好像，真就是這麼回事。現在我好像也不像以前那樣有那麼沉重的感情了...還可以隨意和樂君你開玩笑，還可以作為女友責怪你...”
神原樂笑了起來：
“就是這個意思。”
“那樂君選擇變化的緣由，其實就是讓自己能夠獲得類似獨立的感情？不想再被束縛？”
“聰明啊，琉璃。”
“哼，你誇我...我也不會很高興的！”
“越強調一件事情，往往只會證明它的實際是它的反面。”
神原樂朝天海九琉璃伸出右臂，她看到後只是稍為努了努嘴，便順勢挽了上去。
“只不過一開始我也不是那麼願意走到現在這種地步。”
“嗯？樂君這什麼意思？”
神原樂笑了笑，沒有多做解釋，他看著身邊抱著自己胳膊、喝著奶茶，一副小女友樣子的天海九琉璃。
“...樂君看什麼看？”
“看什麼？當然是看我們家琉璃大小姐一副小傲小傲的可愛女友姿態咯。”
天海九琉璃又將他的手臂抱得更緊了些，攬進懷裡，盯著他的下巴看，“怎麼一點笑容都沒有，不喜歡？”
“喜歡，當然喜歡。琉璃這種高挑腿長的大女孩，抱起來特別有感覺。”
天海九琉璃立刻不滿地敲了下他的腦袋，“才剛和你和好，就瞎說什麼胡話呢...”
“琉璃不想我？”
“......”
“不想？”
“......”
天海九琉璃又是語塞的好半天，然後才有些躲閃的回答道，“當然想了...但又覺得你這傢伙最近都壞得很，就又不太想想你...”
“想就想嘛，從心一點。”
“從心一點就是你這傢伙最近一個月也是真的過分！要我說，我也該生你氣！”
天海九琉璃說著說著，就氣不打一處來，捏起拳頭打他的肩膀。
“叫你故意不理我，叫你故意收其他女生的禮物，叫你說那些過分的話！”
神原樂又笑了出來：“琉璃你外公的老家還有一句俗話呢，打是親罵是愛，琉璃聽過沒有。”
“那我可真的是愛死樂君你了！”
天海九琉璃不滿地打他一陣，過去的不開心也算是過去一些了。
“...說實話啊，樂君，現在我都有點不信任你的。”
“怎麼不信任了？之前解釋那麼多，琉璃你都不認為那是背叛，這個不信任又來源於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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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言巧語！還成天有女孩子圍你身邊轉！”
“原來是這些，那琉璃你認為那些女孩子比得上你麼？”
“...我可沒有那麼妄自菲薄！可要是論在你心中的地位，我還是有信心的。”
“那不就是了？”
神原樂伸出手，抱住天海九琉璃細軟的腰，把她拉到自己的身邊來，“琉璃你都這麼想了，又何必在意那些人？她們只是喜歡看我打籃球的小女生罷了，就算因為外貌對我產生喜歡之情，你認為我會為了她放棄琉璃麼？”
神原樂把嘴巴低到少女的耳根子前，“她們啊，既沒有琉璃你優秀，又沒有琉璃你漂亮...你說是不是？”
“...這，這倒是。”
雖說只是一些簡單的話語，可天海九琉璃一旦被這麼稱讚以後，就會變得軟綿綿，如同融化了一般。
不僅腰會軟，腿會軟，連身體也會在懷裡變得忸怩起來。
然後再誇一下她，她就會紅了臉，用像是鬧彆扭的一樣，又像是撒嬌的聲音，小聲說什麼“討厭，別老是說這些啊..”這樣類似的話。
天海九琉璃僅僅是這麼被他誇一誇，眼裡看他的樣子，都要帥氣不少...
“我們很久沒這麼近距離接觸了吧。”
“啊...？嗯...是這樣沒錯。”
“琉璃還記得我們談戀愛的時候，都會怎麼做麼？”
“怎、怎麼做？”
天海九琉璃和他距離近得有些令人害羞，現在是在大街上對吧？
這麼把自己抱住，路上的人絕對會看到。
她腦袋有些湖塗地想著這些東西，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神原樂的問題。
“不就是...親親，抱抱，然後在...在樂君懷裡，蹭來蹭去麼...”
“那等會兒要這麼做麼？”
“...不、不是，這，這有點...”
“怎麼了？”
“我們，才和好呢...而且還不能讓七月知道這件事，知道後她肯定也不會理我了...”
“這麼說，現在琉璃和我，算是地下戀情了？這不得好好珍惜珍惜？”
天海九琉璃一聽這話，慌了起來，即便他沒什麼特別動作。
“這裡...這裡是大街上...不行的...哪有當街接吻的...”
“那去車上怎麼樣？正好我送你回去。”
“......”
天海九琉璃面對他的目光，臉上帶有微微僵住的表情，然後在他笑了一下後，想到這傢伙剛和好就要親自己，又生氣又點隱隱期待...
然後，果斷把腦袋撞到他的肩膀上，直到回到跑車上時，都是保持同樣的姿勢。
“現在可以了吧？”
“...誰，誰說的？”
回到車上，天海九琉璃坐在副駕駛，此刻正面臉通紅，抬頭看向他。
其實神原樂也對她做什麼，只是帶她回跑車上坐著，然後拉著她的手罷了。
“話說琉璃都和我經歷這麼多了？還會因為這種事情害羞？”
“誰...誰說不會的？你還想讓我坐你大腿上呢...”
“那來麼？”
“......”
見天海九琉璃猶猶豫豫的，神原樂直接在她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悄悄地親了上去。
天海九琉璃很錯愕，沒想到他居然這麼主動。
少女下意識地把手擋在自己剛被親了下的唇瓣上。
“...樂、樂君？”
“琉璃其實不用有這麼多顧慮，你之前不是一直都有些不開心我一直陪七月？現在大好的機會，可就擺在琉璃你的面前。”
“...我可不會中這麼簡陋的激將法。”
天海九琉璃目光躲閃，神原樂笑而不語。
...雖然，雖然，雖然現在心中有一萬種想法，不想承認他笑得很好看。
可就是隱隱覺得...他笑得很好看。
甚至會下意識聯想，那些看他打籃球的女生們，是不是也被他的面容所吸引？
雖然，雖然很不想承認...
但就是...很帥......
神原樂依舊保持著表情。
天海九琉璃已經完全明白，這傢伙就是在利用自己喜歡他的心理...故意以一副敞開的姿態，等待自己落網。
真是...可惡...
“先、先說好！這可是你主動的噢...我只是順勢罷了。”
“當然，琉璃怎麼說都行。”
又得到了他的回應後，天海九琉璃這才挪了挪位置，挪到了他的大腿上，面對面反坐著。
神原樂則腦袋枕著椅子的頭靠，抬起頭，面對著眼前坐在自己腿上，面容有些羞澀的天海九琉璃。
然後...看著她有些帶有侵略意味的，主動過來咬上自己的嘴唇。
......
充斥滿全身的香甜，甚至令大腦短暫麻痺。
天海九琉璃的親吻充滿了主動，回吻時，她會更加熱情地回咬上來。
一上一下、一上一下，來來回回，充滿了她想要佔有自己的想法。
神原樂能明顯感受到她是在生氣的。
“還在吃醋？”
“...那不然？”
“還要親一會兒麼？”
“...當然，現在的樂君，就只能是我的。”
神原樂感受著唇齒間殘留的味道，再次睜開眼，看到了此刻腦袋要稍於自己的天海九琉璃。
他甚至沒再開口說話，就又被天海九琉璃吻住了嘴唇。
雙手託著她細軟的腰肢，體溫也在急劇上溫。
......
“要不要去酒店？順帶去洗個澡，吃個雪糕？”
“哼...你想得美，都說了才和好呢。”
“還以為琉璃已經控制不住自己了。”
“...只不過是趁七月不在的時候，多享受一下而已，我又不傻...對你的氣還沒有完全消呢，要過度一下下。”
神原樂把她柔軟的身體抱入懷裡，“倒是可以理解。”
“靠著還挺舒服...樂君打算什麼時候和七月和好？”
“七月？”神原樂沒什麼過多的表情，“她的想法我又決定不了。”
“可是——”
“好了，琉璃。”
“......”
天海九琉璃看到這裡，心中其實是有些傷心的。
兩人的關係，已經到了這種地步麼？
樂君，又到底在生七月的什麼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