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從什麼開始，神原樂就已經對新年紅包沒了印象。
大概...已經有了十幾年吧？
前輩子就不用多說了，從小到大就沒收過幾個。這輩子因為老爸跑路，家境貧困，除了老媽會偶爾擠出一些閒錢來封個兄妹倆，大多數時間也都是兩手空空的狀態。
所以，在靜下心來，看到天海七明月送給自己這份手寫的祝福賀卡以及裡面內封的紅包的時候，他的心裡有著一種難以言表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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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長敬啟。
時至二零二二年十二月三十一日晚，除夕夜的冷空氣雖然比往日好上不少，但拿出紙筆的時候，依舊能感受到些許寒冷的針刺感。對我來說，寫作並不是一件十分吃力的苦差事，但多少也在這個時節感到了為難。
想必兄長每天晚上洗菜的時候會更注意到吧？
經常練習吉他和貝斯手指起泡、發痛是正常現象，這在醫學上稱為水皰和慢性勞損，雖不是什麼嚴重的疾病，但嚴重起來也是不可忽視的炎症。少碰冷水，減小練習強度才是你現在應該做的事情。
努力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還是一顆會時刻關照自己的心。
我和姐姐搬出之前的家後，多次受到了兄長你的照顧，無論是早餐，午餐還是晚餐，你常常會詢問我們的意見並儘量做出順合我們心意的菜餚。
礙於我自身的情面，很難向兄長你當面說出一聲謝謝，感謝你在這一年內對我們的照顧和關照。
但在這封賀卡裡，用鋼筆書寫出的冰冷文字裡。
我認為我還是有必要向兄長你說出一聲感謝和新年祝福。
新年快樂，兄長。
感謝你在我身邊陪伴了一年的時間，對此我會以我的方式表示感謝。新年禮物除了賀卡裡的錢外，我已經放在兄長你書架頂層的書縫間了，還請兄長務必記得回去檢視。
七月。
]
......
這封賀卡的內容，神原樂連著讀了好十幾遍，每次讀，他的腦海裡都能聯想到那面色清冷的少女在除夕夜執筆書寫的背影。
這是一種沒有又由來的，難以名狀的心情。就好像是被七明月抱著書盯視眼睛時所感受到的性質相同的惆悵。這讓神原樂難以面對，又難以放下，想找一處地方將其藏匿緩解焦躁，卻又覺得自己應該認真起來面對她的話語與視線。
手指搓捻著新年賀卡的硬卡紙表面，神原樂望著手裡寫滿了的秀美字型，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至於為什麼要突然笑。
他想，大概就是因為有個女孩願意喜歡你，並願意為你寫這樣的新年祝福吧。
週四，新年的第三天。
除了神原鈴還有點兒沒從新年收到老哥的紅包和新年祝福緩過勁來，大家都已經有了得繼續練習並把技術磨鍊下去的動力。
這天中午，神原樂趁著大家一塊兒在練習結束後圍著吃提早準備好的便當，宣佈了一件事：
“我們得寫一首屬於自己樂隊的歌。”
“不合理。”天海七明月直接終止了神原樂的發言，“暫且不論我們樂隊現在誕生出曲子有沒有實質性的作用，現在我們就連演出的地方都沒有。”
天海九琉璃朝妹妹說道：“可是提前準備樂曲不是很好嗎？吉原前輩也在透過老朋友打聽哪裡可以讓我們上臺表演。”
天海七明月又說道：“提前準備無可厚非，但問題是，我們的樂隊現在連風格都沒有確定，需要做什麼樂曲出來？古典，爵士，藍調，流行？前陣子還在練綠日樂隊的《 Wheember Ends》，後面又開始練習J-Pop（日系流行音樂）。”
神原鈴一邊想，一邊抬頭：“我的話，肯定是喜歡流行樂啦。”
“我也是流行樂。”神原樂說。
天海九琉璃：“我是中間派吧，都可以。”
天海七明月：“我更喜歡爵士。”
果然！喜歡看書的七明月，就喜歡聽爵士這種悠閒感巨好的音樂。
至於之雪，之雪喜歡重金屬，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上次吵到警察來家訪的事情神原樂還沒忘呢。
一隻搖滾樂隊的成員喜歡的音樂風格出現了差異這是相當正常的事情，難點在於他們怎麼把風格撮合在一起。
而且之雪好像只會做那幾種風格的搖滾曲子吧。
神原樂盯著面前的午餐盒思考了老半天，直到大家討論了十分鐘還沒個所以然後，便直接出聲說道：“為什麼非得把樂隊界限在一個範圍內？”
天海七明月直接出聲解釋道：“一隻樂隊想要成長，首先就要積累足夠多的粉絲，而大部分的粉絲又只喜歡某一種風格的曲子，在得知樂隊下一首歌居然是迥然不同的風格的時候，他們是不是會覺得掃興？而且風格變換太多，對樂手和作曲也是個考驗。只會寫爛歌的樂隊太多太多了，觀眾根本記不住。”
神原樂認為天海七明月說得沒什麼毛病，但並不完全認同。
“那七明月說，我們現在樂隊的風格是什麼？”
“還沒有。”
“嗯，因為還沒有，所以是什麼都可以嘗試的吧？”
“你是想說，先決定一首曲子的風格，然後再嘗試一下我們合不合適走上這條道路？”
神原樂：“沒錯。”
天海七明月隨後也點了點頭，“那我對新歌的事情沒有任何異議了。”
午餐會議結束了。
最後幾人決定，天海九琉璃和天海之雪兩人作曲，神原樂配合天海七明月寫詞，完美！
“哈？！那我呢？那我呢！”神原鈴在看到老哥和大家就這麼拍桉而定後，頓時有了種被拋棄的感覺。
“阿鈴你就學好吉他。”
“什麼嘛！”神原鈴鼓起了臉。
神原樂：“那你是要作曲還是作詞？”
“...這我都不會。”
“那不就得了！”
“可是可是...我不能閒得沒事做啊......呃，老哥你用那種眼神看我做什麼。”神原鈴拉下了臉，與同樣拉下臉的神原樂進行兄妹對視。
“老哥~~”
“好吧好吧，是得給你找點事情做...我想想......”神原樂冥思苦想，靈光乍現般突然想到了一個點子，右手瞬間擒住了神原鈴的左肩，“那好，我封你為社交大臣！”
“噢噢！社交大臣！”神原鈴興奮起來，可又很快恢復原樣，像是死魚一樣半吊眼簾，質問道：“...等等，社交大臣是什麼？”
“掌管樂隊的推特賬號，以及油管賬號，負責處理樂隊在網上的各種事宜。”
“啊，社交媒體就都歸我管了？”
“沒錯沒錯，怎麼樣，是不是可喜可賀。”
神原鈴想了想，倒也不是不能接受，“那好吧。”
“OK，事情就這麼決定了，一星期內我們就得把新曲做出來，加油！”
“噢噢！”
“所以，繼續練習吧，等前輩給我們表演的通知。”
“噢噢！”神原鈴繼續捧場。
*
這幾天除了度過新年，就只剩下練習架子鼓。
不過天海七明月倒是發現最近神原樂總是有意無意地在看自己。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樣的目的。
今天晚上他還主動摸來了自己的房間。
天海七明月坐在床上一看他這個樣子走進來，便知道他肯定沒安什麼好心。
“七——”
“嗯？”天海七明月一個眼神靠近來的神原樂瞟了過去。
“七明月。”
“晚上突然來找我，做什麼？”天海七明月這才有了回覆。
“沒什麼，就是，最近這幾天有些想你。”神原樂去拉她的手，卻被她抱著文庫本避開了。
“想我？不是想著和姐姐睡一塊兒有多舒服？”天海七明月用文庫本擋住了半張臉，只留一雙無神的雙目。
“沒有的事情...琉璃又不會好意思天天來讓我陪她睡，就算是我主動邀請她，她大概也會因為不好意思而拒絕。”
“真好啊，還主動邀請。”天海七明月仍舊是那聽不出感情的語氣。
“七明月我今晚在你這裡留宿怎麼樣？”
天海七明月只給了他一個眼神，然後沒有再管他，繼續低頭看自己的文庫本。
“不說話就是同意了。”
天海七明月仍舊沒有說話，但態度上又是拒絕的態度，拒絕他拉自己的手。
“其實吧，我這幾天一直都對你寫的新年賀卡念念不忘。”
“有什麼好念念不忘的？”
“關心、照顧，感謝，還有喜歡，我從那封賀卡裡體會出了這些東西。”
“然後你體會出了這些，這幾天來都在和姐姐待一塊兒？”
“琉璃最近心情不好嘛”
“我心情就好了？”
“那我也陪你。”
“......”
“其實鈴和琉璃也送了我，只不過你是最先送我的。”
“所以？”
“所以我這幾天都很想你，七月。”
天海七明月見他說這話的時候還算誠懇，纖美的手將文庫本合上，放在了一旁。金絲眼鏡下，如櫻花般漂亮的臉蛋面對著神原樂。
“你很喜歡姐姐？”
“喜歡，你也知道的。”神原樂不打算在這方面說謊。
“比起喜歡我呢？”
“這種問題...你知道的，我很難回答。”
“...那你過來。”
“做什麼？”
天海七明月主動閉眼親上了他，接觸了好一陣。
神原樂其實一開始有點兒愣，因為沒想到好久都沒和七月接吻後，她這次居然會這麼主動。
況且美少女都這麼主動了，他哪有不接受的道理。
......
偶爾，還有點兒回彈的感觸。
“好吃麼？”
“肯定好吃。”
“什麼味？”
“澹澹的甜香，青蘋果味。”
身旁就坐著一個美少女，還是雙馬尾的冰山美少女，迎著她的面容，聞見她身上隱隱約約傳來的少女香氣，神原樂算是知道了什麼叫做真正意義上的共度良宵。
“還想吃？”
“說不想那肯定是假。”
“那現在是喜歡我多一點兒，還是喜歡我姐姐多一點兒？”
“......沒必要在這種地方爭吧？”
“為什麼不？或許你不懂，贏過姐姐會讓我覺得相當舒服。”
“......”
“快說，說完我開心了，給你看看裙子底下也沒什麼。”
“...我還沒那麼變態。”
“那你說不說？”
“嗯...現在肯定是更喜歡七明月你多一點。”神原樂慢慢地重新朝她漂亮的小臉靠近。
“現在？......討巧。”
天海七明月雖說不是那麼開心，但還是同意讓他親住自己。
......
“好了......”
“嗯？才幾分鐘啊。”
“這麼久足夠了...我現在還記得你說過你以前絕對不會喜歡我的話，現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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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明月你也...太記仇了吧。”
“現在呢？”
“我喜歡你。”
“再說一遍。”
“我喜歡你。”
“再說一遍”
“我喜歡七明月你！”神原樂稍稍抬高的音量，“這樣足夠了吧。”
天海七明月久久的盯視，天藍色的眼眸滿是冰洋一般的深邃，她不知道在回憶什麼，語氣重新變回了那股沒有感情平澹：“你不怕我早就偷偷把姐姐喊過來，然後揭穿你的行為。”
神原樂抱腿坐在她的對面，搖頭：“我知道，七明月你真想要那麼做，其實早就做了。”
“兄長你貌似知道點了什麼。”
“當然了，我可不是傻瓜，其實...七明月你早就有想過要和九琉璃友好相處的，對吧？”
“......”天海七明月沒有表情，而已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端坐在床頭。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
神原樂也沒有去看她，而是看向了她窗外的閃爍著橙色光芒的東京塔：
“七明月你有無數機會可以向九琉璃揭穿我，可你並沒有那麼做，只是因為在顧忌我的感受，不想讓我變得特別難堪嗎？我想不是的，絕對是七明月你心裡還是對九琉璃有著很大的好感，不想要把事情做的太絕。”
天海七明月仍是靜靜注視他，無神的眼眸深處看不出一絲變化。
“七明月你總是看著強勢，其實在看不見的地方，處處都在忍讓，忍讓本來自己得到的東西，忍讓自己本該擁有的東西...”神原樂說到這裡，扭過頭，對雙馬尾的少女笑道，“是麼？七月。”
“你還笑得出來。”天海七明月閉上了眼。
“...等一等啊，我這可不是嘲笑!我這是鼓勵你的笑。現在就是在告訴你，你已經擁有了一個可以理解和相信七明月的人了。”
天海七明月沒有反駁，“那你如何解釋之前我一點兒也不想和姐姐友好相處的事實？”
“那個啊，是個正常人都會那麼做吧，看不得自己的東西被他人奪去。即便是現在，七明月你肯定也還無法接受。”
“所以？你有解決方法？”
“...沒有，”神原樂老實說，“但我知道我對不起七月你，所以更想要喜歡你，也想要彌補你，想要更多地去理解你...這也是七月你真正想要的事物吧？”
“......”
“是這樣吧？七——月！”神原樂見她發愣，湊在她耳邊，將語調拉長。
“...只對了一半。”天海七明月回過了神。
“啊？那另一半是什麼？”
“我早就告訴過你了。”
“有麼？”
“有沒有悟性，就看你了。”
“什麼嘛，直接和我說不就好了？”
“兄長，人際關係之所以能維繫，就是因為雙方都會想要極力的瞭解對方，因此，保持一種無法深入理解的狀態十分重要，這和能夠理解體諒對方一樣重要。”
“七月老師的小講堂又開課啦！”
“聽不聽隨你...好了，現在我累了。”
“你就要睡了？！”神原樂聽出了逐客令的意思。
“想什麼？我是指我腿不舒服，你不是會一點兒按摩？”天海七明月輕聲說道，眼眸也朝他看了過去。
“之前我說給你按摩腿，你還說怕我吃的你豆腐，現在不怕了？”
“...隨你吃。”
神原樂瞬間明白了。
“我愛你，七月。”
“閒話少說，你按不按？還有，不許隨便喊我七月。”
“好的七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