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
張明圖看著都愣了，他做了無數的計劃，面臨了一次又一次的危機，擺脫了一次又一次的困境，就是為了讓這位兄弟嘗試成就武聖，替他開一開路。
結果沒想到這兄弟在臨門一腳之前猶豫了。
“都遇到那麼多困難，遇到那麼多危險了，都付出了那麼多，怎麼就不敢……”
“呃……”
張明圖說到一半，也略略有點羞愧。
其實仔細想想他這一輩子吧，基本上沒遇到多大挫折和困難。
如果用旁觀者的角度來觀察的話，他出生在江南西道一個偏僻的小城，武道天賦高的讓人害怕，十七歲踏上正式的修行道路。
還未到十八歲的時候就已經踏入真元境界，武道天賦強的讓人絕望。
能夠同修多門絕頂神功，雖走了不少彎路，但在十八歲那年又被人發現是佛門的一位佛陀轉世。
被佛門頂尖宗門之一東林寺列為佛子，而且讓一位在世羅漢親手為他廢除多餘的功法，讓他主修地藏菩薩本願。
一路基本上沒有遇到多少困難，順風順水的就成為了武道宗師，甚至成就了大宗師。
這一條路在其他人看來，不知道要羨慕死多少人。
在武道上方的天賦，能夠讓無數辛辛苦苦練武的武道天驕氣死。
停下來起碼可以享受百年富貴，繼續向前，可能一夕之間，萬物成灰。
他當然有必要猶豫，家族已經安康，東林寺也不會有太多的問題，東南沿海一帶的問題已經解決，差不多北地邊關的事情已經發生，不能逆轉。
這片大地上，他張明圖從不欠任何人的。
他需要繼續嗎？
張明圖自問了一下，單單以他現在錦衣衛的身份，他就過得很舒服了，他都不太想奮鬥，有點想躺平。
要不是血刀過於咄咄逼人，逼著他不得不往前走，這段時間他都不會那麼努力。
而未來那位兄弟成為了東林寺的佛子，本身就是宗師級別，高手走到哪裡都受人禮遇，是人上人，這樣的人物不想努力了，張明圖都說不出什麼話來。
略略嘆息一聲，張明圖覺得對方什麼樣的選擇他都能接受，繼續往下看去。
……
十萬大山中有點不太對勁，老道人和那個道童有點不太對勁。
記得沒錯的話，我也不是第一次來到十萬大山，前幾次來那道童也是現在這個樣子，如今過了多年，他依然還是孩童的模樣。
而老道人不怎麼講他的過去，生平以及來歷。
我心中有些不安。
成就武聖之時，全副的精神和精氣都要投入到本我之中，甚至一生的命元都要燃燒，生命精氣都在沸騰。
那樣的時刻是一生之中最為危險的時刻，稍有不慎就會死亡，而老道人和道同，我不知道靠不靠得住。
我這樣的想法確實有點沒良心，畢竟老道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算得上是我的師傅，曾經教過我龍虎拳經。
但這麼些年來在山中居住，老道人實在是有些時候讓我琢磨不透。
我對於這座山，對於這座道觀有一些別樣的猜測。
……
“呃……”
張明圖看到這，有點羞愧，覺得自己格局小了，原來未來的那位兄弟走在既定的道路上，從來沒有猶豫和徘回過，一直都在堅定地向前。
之所以有所猶豫，反倒是因為十萬大山之中的老道人和道童。
不過只是想想那老道人和道童，的確是有一點問題。
……
不管問題是如何，如今我其實已經沒有了太多的選擇。
猶豫徘迴，也不能夠有太多的收穫。
既然如此，那不如奮力一搏，成功的話如同鯉魚化龍，翱翔天地，失敗的話，也能夠積累一份失敗的經驗，未來繼續行走也會更加成功。
而且目前只是一份懷疑，不能因噎廢食，在做足了準備之後，我在道觀不遠處準備突破。
有著之前的積累，雖然我從未突破至武聖，但心中已經推演了不知道多少次，走起這一步來並不難，而且算是比較順暢的。
真罡在沸騰，氣血在燃燒，壽命好像流水一般，瘋狂的消失。
天穹在變色，我感到有一道無大又冷漠的意識，凌駕於我的頭頂，凌駕於天地眾生之上。
成為武聖最重要的一步，雷劫來了。
我感覺到所有的一切都在天劫下為之粉碎。
身份、地位、權勢甚至於命運、天賦……
一切都在那天劫籠罩之地為之崩裂，所有的一切都在重塑。
一切的一切都顯得那麼的宏偉。
我感覺到了自身的命格在提升，在超越，那是一種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的變化。
世間將武聖級別的人物稱為陸地真仙並不是沒有道理的，滾滾紅塵之中的一切都在那浩大的雷劫之中為之粉碎，一切都重新排列。
雷劫之下，眾生平等。
唯有力量，唯有命運能夠在這雷階之下為之昇華，我感覺一身的力量都在這雷劫之中進化，體內的種種血脈在這雷劫之下都好像在加速地前行，瘋狂的奔湧。
一切都顯得那般的自然那般的宏偉。
這是最為與眾不同的感受和變化。
我在這雷擊之下，思維都好像得到了無限的加強。
圓月彎刀一刀之下，能夠與雷霆正面抗衡。
純粹的拳光，那粗略的創造出來的君臨天下的拳頭能夠與雷電爭鋒。
經過這一輪之後，或許他真的可以被稱之為君臨天下。
所有的一切，只要在雷霆之下沒有被毀滅，都會被昇華到一個難以想象的地步。
雷劫渡到一半，這一切就已經不是我最關心的，我關心的反倒是十萬大山，十萬大山之中有無數野獸的咆孝聲傳出。
我能夠感受到有無數可怕的意識隱藏在這十萬大山之中。
那總念頭都是殘念，用一種惡毒的感覺盯著我，好像隨時都要把我一口吞下。
他們滿是惡意，隱藏在十萬大山的諸多角落，在我意念昇華的時候，能夠感覺到十萬大山的山川大地之中埋藏著一具又一具的骸骨，在骸骨之上有的妖魔不滅的魔念。
這裡曾經應當發生過一場恐怖的大戰，有不知多少妖魔死在此地。
而諸多妖氣匯聚，隱隱在此地形成了一個可怕的妖域。
這也是我之前為何難以從此地走出的原因。
十萬大山這一個小小的天地對我充滿了惡意，因此我根本走不出去。
除非我有能力與整片天地對抗。
而我帶有極多警惕心和懷疑心的那一個道觀，在我成就武聖的過程之中，道觀的秘密也隱隱的向我洞開。
一方巨大的太極八卦圖，以那一方道觀為核心，籠罩整片天地。
整座十萬大山都被那一方巨大的太極陰陽圖覆蓋在其中。
拿太極八卦圖強大到無邊，是我此生見過的最為強大的法陣，其將整個十萬大山都囊括在內，算得上是神通無量。
太極八卦圖籠罩四方，既是一種封印，也是一種牢籠。
其控制著這片區域無處不在的惡念，沒有辦法往外擴散，同時自身也受到這強大的太極八卦圖的影響，身為陣法中心的存在，沒有辦法從此地走出去。
而此陣法最為核心的兩個點，在我的感應之中，一方是那個老道人，另一方則是那個道童。
他們以自身的力量鎮壓了整個妖域。
但整體狀態又隱隱有些不對。
雷劫之下，我的思維迅速，快捷到不可想象，很快我又找出其中的問題。
老道人即便是現在的我也沒有辦法看透，他有些高深莫測。
但那個道童並不算無敵於天下，他在我的感應中算得上是一位大宗師級別的人物，肉身氣血圓滿，實力強大到恐怖，在武聖之下，算的算是最絕巔的人物。
這樣的人物在人間行走絕對算得上是強橫，可是在這個太極八卦圖的核心當做陣眼，就有些不夠看了。
而且太極八卦圖應當是一陰一陽，老道人如果算得上是陰魚的魚眼的話，那道統應當是陽魚的魚眼。
一法通則萬法通，太極八卦圖這樣的法陣，我雖然未曾見過也沒有辦法施展，但是我學習過太極拳經，這是根據太極拳經的拳理創造而出的法陣。
如果這樣來說的話，稱為陽魚的魚眼，應當是極陽生陰。
簡單來說，此地一正一邪，互相糾纏，彼此成為一個永遠沒有辦法撕開的圓。
既然有人成為正，那必然有邪，老道人和道童必然有一個會有問題，是由此地無進的妖魔匯聚而成的妖邪。
這點就很恐怖。
我也明白為何我遇到成就武聖之前，心中會有不妙的感覺。
我之前沒有這麼強大的神念，可以看整個十萬大山，但也能夠透過日常的接觸感受到周圍的不妙，那是神覺在給我報警。
“你感覺到了？”
我心中思索的時候，一道念頭突然在我的心中響起，讓我心頭一震。
我終於知道預料到的不妙的那一刻終究來了，這道聲音蒼老而又平靜，帶著看遍人間浮華的意味。
“是你？”
我看像老道人老道人依舊盤坐在山巔，仙風道骨，看山間雲起雲落，臉上仍然沒有多少惡念一臉的平靜。
而山川大地之間，時而響起的那種可怕的咆孝，無數混亂的念頭帶著純淨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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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天、殺地、殺己，要毀滅一切。
“是你被魔念侵蝕了？”
我有些不願意相信，但事實似乎就是如此，老道人說話的時候，他感覺到有一股精純而又純粹的力量在入侵他的神念。
在浩蕩的雷劫之下，那一道念頭都沒有被毀滅，反而如同熱刀切入牛油，熱水潑入雪地，遊刃有餘之間輕鬆的在我需要花費極大功夫對抗雷劫的時候，入侵我的心間，控制我的身體。
他在我的感應之中仍然空空蕩蕩，沒有多少存在感，但這一股神念做不了假，一尊武聖級別的人物的神念。
“不可思議，不是嗎？但人間總是有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
“這牛逼的老道的確很厲害，以自己為核心，混合我們的力量，把我們封印在此，但凝視深淵者，也同樣被深淵凝視……”
“他是武聖，我們就沒有武聖嗎？單純的憑藉他的力量，想要蠻橫的將我們鎮壓，那是異想天開。”
“既然想要取巧，用太極之理將我們困在此地，那就要做好互相影響，相生相剋的準備。”
轟！
浩蕩的雷光之下，老道人半邊臉被雷光照亮，顯現出半副妖魔一般的臉龐。
那臉龐之上浮現出各種各樣妖魔的痕跡，龍、虎、鷹、猿……
互相糾結變幻之間，最後又化為一道漆黑的妖印。
各個妖魔的痕跡都有，但又完全不同於他們，似乎成了一種極其獨特的妖族存在。
在這樣的時刻，他神念之中傳出來的念頭，恐怖詭異而又邪惡，我感覺自身都在被瘋狂的侵蝕，有一種可怕的磨練在我的心間生存。
轟！
又是一道雷光噼下，老道人的神色又一次變換變得中正平和，恢復了之前仙風道骨的模樣，他盤坐在山巔，口中低聲唸誦。
“福生無量天尊！”
唸誦之中，同樣又有一道中正平和帶著滄桑韻味的念頭，在我的腦海中響起。
“帶著雷劫去往十萬大山邊緣，憑藉雷光噼開諸聖的惡念，撕裂那位蜃的迷霧……離開此地，永遠不要回來。”
這一刻，那位老道人的念頭似乎佔據了上風。
“怎麼會這樣？”
我為之驚愕，年輕的道童立在一邊，神色複雜的看著，不言不語。
道童的身上也爬上了無數的魔痕，唯有一雙眸子還是中正平和，黑白分明。
道童的懷中，一方古樸的印在微微發光。
老道人嘆息一聲。
“來到此地，本就會如此，妖魔遍地之處，怎麼會有人？我早就死了，殘餘的念頭時而為人時而為魔，有些時候我的都分不清我到底是人還是魔。
“兩方的記憶並不會混雜為人時，我就是人擁有人的記憶，為魔時則是魔，只有魔的記憶……”
老道人娓娓道來，即便再說這般恐怖可怕的事情，神色仍舊沒有多少變化。
顯得有些平靜，良久之後，老道人又抬頭望天，對著我發出一聲幽幽的嘆息。
“倒是拖累道友了！”
轟！
浩大的雷光淹沒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