沭雲初覺得女人坐月子是種補償，也是種折磨，因為太受罪了。身子不能天天洗，只能隔三岔五偷偷擦擦；頭是萬萬不能洗的，這個是婆婆再三申明，明令禁止的；更不能梳頭，扯到了頭皮容易落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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沭雲初覺得自己要臭了很自卑，就怕別人聞到她身上的味道，所以睡覺離著魯陽遠遠的，整的他一臉懵，不知道哪兒惹著她了，故態復萌。

一般農村生孩子，生兒子第九天請親戚吃飯，生女兒在十二天，類似滿月酒之類的。魯陽家近親不多，遠房的有一個大爺，一輩子沒娶上媳婦，一個人過。親的有兩個姑姑，一個叔叔。魯陽的爺爺是老軍人，當年因傷而退，國家照顧在公社謀了個跑腿打雜的活，後來這個叔叔頂替，家境不錯，魯陽的奶奶是跟著小兒子生活。

上輩子孩子整丟了，沒有這九天十二天之說，而且不久後沭雲初就和魯陽離婚分開了，所以對這些人，她沒接觸過沒有瞭解，陌生的很。

家裡有菜，沒有肉。魯陽去山裡整點什麼來，都是先緊著雲初，唯一的剩餘是一大半野兔子，這還是雲初考慮到今天請人吃飯，強烈要求留下來的。沭雲初不忍一家捉急抓窮的窘樣，從自己腰包裡拿出二十元來。這會豬肉便宜，一元不到的樣子，再買點別的，足夠了。

魯陽恨不得打自己兩個嘴巴子，一個大男人還花媳婦的錢。但人窮志短，暫時還得接受。他有一把子力氣，人也不笨，以後肯定好好幹，讓妻兒一家老小過上好日子。

沭雲初看的出魯陽的糾結，只安慰他說了一句:“行啦，我是你媳婦，我的你的都是我們的，以後掙錢都給我，不就行了嗎？”

魯陽心說錢哪那麼好掙，沭雲初卻知道，上輩子這個男人不是榆木疙瘩不開竅，事業上也小有成功的。

小妞上學去了，魯母帶著大嫚忙活，每做完一樣菜，沒放調味品的時候，都會給雲初留下來一些，大嫚送過來，看著雲初吃。

“客人來了嗎？”

“就大爺來了，在堂屋坐著。”大嫚內斂，話不多。

沭雲初也佩服叔叔這家人，隔的又不遠，不會早點過來幫幫忙？甩著手吃閒飯好意思？

“來，初兒，單獨給你下的餃子，先墊墊肚子。”沭雲初知道魯母心眼好，沒想到對她也這樣好，上輩子眼瞎了，一葉障目什麼也看不到。

“娘，您真好。”沭雲初鼻子發酸，聲音都有點發顫。

“傻閨女喲，咱是一家人，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大嫂，你這兒媳婦可金貴，客人還沒來，這就吃上了？”

忽拉拉進來一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得有小十口，說話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婦女，長的就像魯迅筆下的圓規一樣。

魯母趕緊給雲初介紹。花白頭髮的老人是奶奶，稍年長的男子是大爺，年輕幾歲有點小派頭的是魯陽親叔叔，圓規形狀、說話刻薄的是大姑，和氣一些不張揚的是小姑，有點傲慢、不怎麼搭理人的是嬸嬸，還有大姑帶的孫子孫女，叔叔的兩個兒子兩個女兒，總共老少十二口。

雲初一一喊了人，不管受不受待見，反正她禮數到了。

”來，看看我重孫女，長的好看不。”魯陽的奶奶人很和藹，抱起小丫頭，端詳了一會，說道,“這招風耳，是咱老魯家的標誌，別的都隨她娘了，好看。”

“得虧有這招風耳，要不閒話得滿天飛了。”魯陽的大姑說話，極度讓人不適。

“閉上你的嘴！得吧得吧沒完了是吧？”老孃訓斥，大姑才消停。

既然奶奶這樣說了，雲初也沒必要懟了，老人倒是個拎得清的。

魯母把一干人讓到堂屋去。生個丫頭片子，沒有幾個是真心道喜的。這時候的農村，重男輕女嚴重，生男孩才算是留根兒，要是始終生不出兒子，有女兒也叫絕戶。

雲初不在乎，她和魯陽還年輕，誰說一定生不出兒子？就算是生不出兒子，魯陽敢有一丁點嫌棄，她能讓魯陽欲哭無淚。

一頓飯吃的咋樣她就不管了，像大姑叔叔這樣的人，來了也不稀罕，走了也不挽留，早走早消停。

親戚來是要帶賀禮的，祝賀添丁進口，一般是幾斤麵粉幾個雞蛋，三尺布，厚實點的會有數量不等的錢。像奶奶給了十塊錢，大爺是六塊。有派頭的親叔叔掏了十塊，被嬸嬸暗地裡擰了一把，又抽回去五塊。大姑只有三尺布一把子雞蛋。小姑還多了幾斤麵粉，怕大姑面上不好看，五塊錢還是揹著大姑給的。

這會兒都窮，雲初也不計較誰多誰少，都有筆來回帳，又不是白得的，以後是要還的。

晚上，一家人在一起，把小帳一巴拉，現金雲初沒要，都給了魯母。

“初兒，這都給我？”

“娘，還要還人情的，我懂。”

“哎，那我收著了。”兒媳婦變了，變的懂事又乖巧，列祖列宗保佑，魯家有指望了。

雲初不知道婆婆心裡的小九九。既然打算和魯陽好好過日子，魯家的事就是她的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十二天一過，滿月也很快來了。雲初像得了大赦一樣，痛痛快快地洗了個遍。特別是頭髮，魯陽給她提熘水，都擔心她洗的次數太多給洗沒了。

冬天地裡沒什麼活，魯陽去山裡去的勤，收穫卻不多，偶爾捉只野兔子。雲初讓他收拾乾淨，晾在堂屋裡攢著，氣溫低也能放的住，等攢上兩隻，她就做囟味肉凍。給家裡人嘗過了，都表示好吃，也不知雲初放了啥，兔肉本來土腥味就大，口感不是很好。但雲初做出來的肉凍，沒有土腥味，口感很新鮮。

鎮上逢五、十有集市，魯陽和魯母小小的試水了一次，反響還不錯。鎮上的人生活條件比鄉下好一點，吃上就圖個新鮮。一隻野兔賣活的也就是十塊錢之內，做成肉凍能賣到二十幾塊。

就是……這不是自家地裡種的，要多少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