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我命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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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伏羲宗來勢洶洶, 如何是好啊宗主?”邪修慌忙問道。

宗主也有些無語。

他全然沒想到,那小丫頭的夫君原來是隋離。

這其中的差別可就大了。

若只是個普通修士,對方定會忙不迭地撇清關係, 不僅不敢將道侶認回去, 還要誓與邪宗不兩立否則就要落個沾染邪宗的名頭。與他們不兩立的人多了去了,反正只要把這位烏姑娘留住就行了。人間常說什麼, 性子再烈的姑娘一旦嫁了人,也只有出嫁從夫的道理。日子一久,想必這位烏姑娘也只有與他們宗門為伴了。

可若是隋離這樣的人物……

隋離何等天之驕子?自然忍不下這口綠氣。

便是要退,也要先將他們宗門上下殺光……吧?

以己度人。宗主覺得換成自己的話, 也定是會這樣。

尤其是那情夫, 一定要先大卸八塊才能解消心頭之恨。

無數思緒從宗主腦中閃過,其實也不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那廂紅衣白面具的男人, 陰沉沉地道了一聲:“他來得倒是快。”

話音落下。

男人便一個閃身到了跟前, 試圖去搶季垣身旁的烏晶晶。

季垣哪裡肯讓呢?

他從烏晶晶的身邊走過一回,換來的便是烏晶晶輕飄飄一句“我後來去成婚了啊”。

此人戴著面具, 連真面目都不肯示人, 又算個什麼東西?憑什麼要讓他相讓呢?

一根魔藤破空而出, 朝紅衣男子迎面而去。

“什麼東西?……魔界的?”紅衣男子抬手便有火苗竄了出去。

火苗一挨上魔藤就著, 但魔藤並未如剛才那名邪修那樣, 被燃作一捧灰燼。它來勢不減, 直接擊碎了紅衣男子臉上的面具。

只聽得“啪嚓”一聲, 面具寸寸碎裂。

紅衣男子抬起手, 卻只來得及抓住面具的一角。

那廂高臺上的沖霄宗宗主,也是個見過世面的, 他盯著那簇火苗,登時失聲道:“離火?你是離火島的什麼人?”

周遭的人聽見“離火島”三字, 想也不想就退開了三步遠。

此時烏晶晶聞聲,抬眸望了過來。

還不等她看清眼前的景象,周遭突然全變了,耳邊同時響起了宗主低沉的聲音:“想將我們都拖入你的結界?好大的野心!”

烏晶晶輕輕眨了下眼,視線恢復清明。

只見那張燈結綵的主殿,陡然變作了沒有邊際的雪山。無數雪花飄然落下,不多時就在他們的身上結了一層霜。

而紅衣男子卻不見了蹤影。

自然,烏晶晶也就見不到他面具下的真容了。

有了上回和寧胤過招的經驗,眼下是個什麼處境,烏晶晶也知道了。

大能修士,彈指間便能撐起一個自己的結界。

而凡是進入他結界中的人,都會被削弱力量。因為在他的結界中,他就是神,萬事萬物都只能隨他心念而動。

“閣下如此藏頭露尾,不敢正面相抗,是見不得光嗎?”宗主嗤笑一聲,緩緩走到了烏晶晶的身旁。

“你就不怕凍死你這美麗柔弱的小嬌娘?”宗主說著,轉頭去看烏晶晶。

卻見烏晶晶面色平靜,連個哆嗦都沒有打。

反倒是無數邪修,連同季垣在內,身上飛快地披就了一層厚厚霜雪。

季垣本就是由魔藤強行提升的修為,鍛體遠遠沒有跟上,自然不比旁人。他那清瘦的身形,便更顯得風一吹就能折了。也不怪當初,烏晶晶真以為他是個柔弱書生。

季垣抬眼,頗有幾分有氣無力。

他原想對烏晶晶說,過來些,我替你擋擋風。但眼下,倒好似是他更需要擋風。

宗主:“……”

宗主禁不住問烏晶晶:“你怎麼絲毫不懼嚴寒?”

烏晶晶道:“因為我有功德金光。”

宗主:“……”

也就是說,就算所有人都凍死在這裡,她也不會。

宗主氣極反笑,道:“你這小丫頭了不得啊,一個夫君是隋離,一個夫君卻是離火島上的大能。”

烏晶晶搖了搖頭:“只一個,沒有多的。”

宗主聞聲笑了:“哦,那倒是有意思了。原來這位會使離火的,只不過是個上趕著來,腆著臉要討你去的陌生人啊。”

他話剛說完,只聽得轟隆一聲,他腳下驟然出現一個大洞,然後將他裝了進去。

“哈哈哈,怎麼?戳著你痛腳了?”沖霄宗宗主笑得更大聲了,並且從大洞裡縱身跳了出來。

他渡劫期修士,自然不會隨隨便便被一個結界為難住。

烏晶晶聽著他猖狂的笑聲,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耳朵。

有點刺耳。

難怪他手下的門人,在門外被隋離拍碎腦袋啦,一定是也笑得這樣大聲……

“季垣,你是叫季垣對吧?”宗主都不太記得這位被種植了魔藤的人的名字。

他嘴角一翹:“眼下伏羲宗的人也還未攻進來,我看,堂也不必拜了,乾脆就在這位不知名修士的結界中洞房吧……”

季垣用力抿了下唇,周身又冷又僵。

而胸中怒意更甚。

但很快便有人比他更怒了。

“我看你不如先死在我手中。”男人嘶啞的聲音,似是從天邊傳來,重重落在了他們的頭上。

隨即結界收。

一掌挾著火焰,朝宗主落下。

衝宵宗宗主自然不懼,凜然迎上,一邊還道:“帶她走!”

邪修茫然:“帶、帶誰走?季垣嗎?”

宗主頭也不回:“你們是豬嗎?自然是帶這位烏姑娘走!”

邪修:“哦哦哦!”

趁著結界收起那一剎,他們手忙腳亂地去抓烏晶晶。

烏晶晶驀地轉過頭,很是認真地問他們:“你們做過壞事嗎?”

邪修心想,那還用說嗎?

他們獰笑一聲,為了恐嚇住這小姑娘,當即大聲道:“殺人放火,無惡不作!你知曉是用來形容什麼的嗎?便是用來形容我們邪修的!”

烏晶晶舒了口氣:“好的,那我殺掉你們,就不是罪過了。”

邪修們一頓:“……?”

等等,這不對啊!

難道不該是在聽過我們無惡不作之後,瑟瑟發抖,求我們溫柔一些,什麼都聽我們的嗎?再不濟,你梗著脖子喊寧死不屈,有本事殺了你也行啊……

烏晶晶輕輕眨了下眼,試著驅動古劍。

唔。

一動不動。

啊,她好像不能直接驅動那些古劍呢,她要先將七殺劍拿出來才行……可是七殺劍會不會被他們說的那個裝著妖魔的塔騙走呢?

烏晶晶有點遲疑。

不過她很快想起來,她雖然無法主動驅使那些古劍,但卻可以被動地驅使它們……

烏晶晶抬起眼,盯住了面前的邪修。

邪修聽著耳邊轟隆聲不絕,同時還伴隨著慘叫聲。若非護宗大陣攔住了,伏羲宗的人恐怕已經進來,像是拍西瓜一樣,也將他的腦袋拍碎了吧?

邪修對上烏晶晶的目光,憋不住往後退了半步。

等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之後,他又覺得自己實在有失邪修身份,於是只硬邦邦地從喉中擠出來一句:“你作什麼?”

烏晶晶伸手搭上了他腰間的武器。

他是白眉怪人的弟子,用的也是長鞭。

那長鞭一被挨上,就本能地飛舞起來,要朝烏晶晶攻擊過去。

旁邊一人突地大吼道:“別動!我們千萬不能動她……恐怕,恐怕下一刻便是萬劍穿心啊!”

那邪修頓時死死拽住了長鞭,使出了這輩子從未有過的這麼大力氣。

烏晶晶輕輕嘆氣。

嗨呀,被識破啦。

“那怎麼辦?宗主叫我們帶她先走,她要是不走,咱們也動不了她啊……”

邪修們發愁地皺起眉。

那轟隆聲似乎更響了,每一次響起,他們的心肝就忍不住發顫一次。

“季垣……”

“唯有你這魔藤不怕刀劍,你快綁了她,咱們先走為上。”邪修慌忙道。

季垣也不想留烏晶晶在這裡,但也決不能是在他們的支使下帶走烏晶晶。

於是他只掀了掀眼皮,抬手拂去身上的風雪,道:“我既一心傾慕她,又怎能勉強她?”

邪修喉頭一哽:“你、你……”

半天也沒能順利吐出一句罵人的話。

人常道“紅顏禍水”誠不欺我!幸好我們都是老光棍了!別說一個紅顏知己了,半個都沒有!

“你們可知魔藤如何解?”季垣突地問。

邪修們一頓,對視一眼,道:“我們哪裡知曉?只有宗主,又或是魔使大人才知道。魔藤乃是聖物,尋常人都接觸不到。”

季垣冷靜了些,覺得身上的傷也沒那麼疼了。

那紅衣男子,不管他是誰,也不管那伏羲宗的隋離道君為何成了烏晶晶的夫君,至少眼下站在烏晶晶身旁的是他。

季垣又問:“魔使在何處?”

邪修失笑:“你想見?想得倒是美。魔使神出鬼沒,只有他主動蒞臨的時候,哪有我們去尋他的份兒?”

季垣垂下眼眸:“難道我當真要命不久矣,客死他鄉了嗎?”

他說罷,嘴角就流下了一點血。

季垣轉眸去看烏晶晶,他想興許能從她眉間窺見一絲心軟罷?

烏晶晶此時皺起了眉,確實是覺得季垣有些慘。

她輕聲道:“不會的。”

她果真鼓勵我了。季垣心道。

烏晶晶又道:“若你死後,我會想法子,送你的骨灰回長天國。如此也就不算客死他鄉了。”

季垣:“……”

她連他死後的事都想好了?就沒想過陪著他努努力,爭取不死?

正說話間,一股更為強大的威壓驟然降臨了。

一時間叫人覺得喘氣都有些艱難。

邪修們紛紛跪了下來,口呼:“拜見魔使。”

烏晶晶連忙轉眸望去,卻什麼也沒看見。

她不由出聲問:“魔使呢?”

邪修頭也不敢抬,低聲道:“魔使大人修為深不可測,興許是將要飛昇的大能,他回回蒞臨,只須降下投影……”

投影?

烏晶晶抬起了頭,卻還是什麼也瞧不見。

是因為那道投影凌駕在了主殿的屋頂之上嗎?

又是一聲“轟隆”巨響,主殿中一道柱子被大火燒去了大半,而後重重倒塌,主殿跟著搖晃起來,儼然一副要坍塌的樣子。

宗主三兩下跳到了烏晶晶身旁,一把揪住她,隨後轉身飛踹殿中石柱。

他這一踹,彷彿雷霆之力。

石柱轟然倒塌。

大殿再難支撐,頓時整個塌了下來。

他要做什麼?他瘋了嗎?!

季垣瞪大眼,飛快地伸出手去抓烏晶晶,卻沒能夠得上,只能堪堪用魔藤護衛住自己,免得被倒塌的大殿壓死了。

那廂隋離一路見一個邪修,便殺一個邪修。在他跟前笑得越猖狂,同他賣弄什麼烏姑娘興許已然洞房了的,死得尤其的慘,碎得都看不出生前的形狀。

三長老緊跟其後,一路眼皮瘋跳不止。

殺邪修自然不必客氣。

但隋離的手段實在有些過分粗暴了,下手全無轉圜餘地,使的盡是叫人碎屍萬段的殺招。

尤其是那個白頭發白眉毛的邪修。

只一閃神的功夫,隋離就到了他跟前,淡淡問了一句:“是你提議他們成婚的?”

邪修就“啊”了一聲。

然後腦袋就掉地上了。

三長老輕輕吸了口氣。

他覺得這不是個什麼好兆頭。

等一路行進到主殿前。

一個低等邪修戰戰兢兢地道:“那、那便是成婚的主殿了,今日是、是宗主親自主婚。”

隋離應了聲:“嗯。”他頓了下,又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道:“有魔氣。”

三長老面色一肅:“是有。”

而且這魔氣還愈發地濃了。

“這些邪修當真是瘋了,連魔族也敢來往了……”三長老面色微冷,仰頭望去。

只見一個巨大的虛影,投在了主殿的上空。

“何人膽敢來犯?”那虛影口中吐出低低的聲音。

三長老面色一變:“此人的投影便有大乘期的修為,恐怕真身有渡劫修為,若等他趕至此地,我等恐怕不是他的對手。魔族捲土重來,竟還有這樣的本領……此事甚重,我等不能擅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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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長老話還未說完。

隋離面色冰冷,慢條斯理地道:“那便不等他來,便手刃宗門上下。”

“邪修蟄伏多年,少於出世。但恐怕他們的宗主也是不低於大乘期的高手……”三長老還試圖再勸。

倒不是別的,他怕隋離出事。

三長老剛說完,面前的主殿突然一下塌了。

灰塵飛濺起八丈高。

三長老的心跳在那一瞬間都幾乎停住了。

烏姑娘……烏姑娘還在裡頭……

“那些古劍定會護她周全!”三長老忙道,“還有七殺劍!”

隋離沒有出聲。

三長老聽不見回聲,頓時心跳變得更加不規律了。

興許是過了很久,但又好像只是一晃神而已。

三長老聽見隋離冷靜地道:“七殺劍再厲害,也不能橫行天下。邪修蟄伏多年,難道沒有壓箱底的寶物嗎?”

還冷靜就好。

三長老心頭道,而後松了一口氣。

但緊跟著他便見隋離飛身到了那堆主殿化作的廢墟之上。

“找。”隋離道。

陽九陽十等人不敢耽擱,趕緊一起找了起來。

而三長老便料理起了剩下的小嘍囉。

還不等他們找到烏晶晶的蹤影,廢墟之中倒是先鑽出來了一個活人。

那人身上沾著些許邪修的氣息,他身量修長,一身衣衫襤褸,面容蒼白多傷痕。

低等邪修哆哆嗦嗦地指著他道:“他、他便是要與那位烏姑娘成婚的人……”

季垣身形晃了晃,抬眸看過去。

他看見了那倒戈的邪修,也看見了邪修身旁,俊美漠然的隋離道君。

季垣冷下臉。

他還是想不通,為何隋離會變成烏晶晶的夫君?

季垣將魔藤從指尖逼了出來。

哪怕他此刻虛弱萬分,好似只剩一口氣在了。畢竟與那紅衣男子對峙,就消耗了他大量的精力。

此時廢墟上空的那道虛影逼得更近了。

他又重複了一遍:“何人膽敢來犯?”

“它還只是一道投影,隋離師侄萬萬莫要與他動手……”三長老忙又勸道。

也就是說投影其實有時無法及時接收到此處的情景。

隋離掀了掀眼皮,目光從季垣身上掠過。

便如看不起眼的一陣風。

他道:“拿下他。……陽九陽十,尋陣法!”

而後隋離飛身迎上了那魔使的投影。

男人的身上爆出了極強的威壓,硬扛住了投影的威壓,二人靈力相撞,頓時地動山搖。

季垣死死咬住了後槽牙。

此人不愧是修真第一大宗的首席弟子,竟是看都沒將他看在眼裡……

季垣胸中妒意與怒意混作一處,他反手一揮,魔藤飛了出去,竟是貫穿了一個伏羲宗弟子的身軀。

三長老眉心一皺,也顧不上去拉隋離了,他厲聲喝道:“便是你帶走了烏姑娘?你修的是木靈根?雕蟲小技,也敢在我跟前賣弄!”

季垣狠狠吐了口氣,冷笑道:“木靈根?原來伏羲宗的人也這樣沒見過世面嗎?”

三長老大怒,心想你他媽的一個人販子,拐老子師侄的媳婦兒,老子沒扒了你的皮都是對得起你了!

三長老也不留手,大乘修士的威壓登時釋放了出來。

季垣眼見隋離與那虛影鬥在一處。

明明不是與他過招,但他也憋住了這一口氣。隋離不收手,他也不收手。誰後退一步,彷彿都是情敵跟前的孬種。

季垣口中連吐兩口鮮血,可那魔藤見血更長,揮舞起來的力道更強勁了。

他連忙驅動先前空境道人教他的功法,連連從金丹前期突破至後期,再入元嬰。

連閉關也不需要。

三長老見此情景,震驚地瞪大了眼:“你練的是什麼魔功?”

季垣胸中有了一絲暢快。

他在這個世界舉步維艱,時時刻刻都彷彿在刀尖上走。伏羲宗不是很厲害嗎?原來伏羲宗見了他如今模樣,也要震驚啊?

季垣身後甩出兩條魔藤,攀住周圍能攀住的人,穿過他們的皮膚,吸食血肉。

他的臉色漸漸由白轉紅。

他笑道:“我為何不能帶走烏晶晶呢?她本是我的未婚妻,我一路尋她至此。我還不曾問過你們伏羲宗,為何要扣下她?就因為她儲物袋中有無數古劍嗎?原來你宗也不過是些見利失義之輩!如隋離者,也不過是見色奪妻之徒!”

三長老被他氣得夠嗆:“胡說八道!”

此時一道黑影落入了山谷間。

那黑影人未至,抬手便先打出了一掌,那一掌掀動風雲。

想是投影的本尊到了。

隋離厲聲道:“躲開!”

隨即撐起了他的結界抵擋,結界一擋即裂開了細細的紋路。

不出三長老所料,此人果真是渡劫期。

魔族修煉功法有異,同是大乘期也遠勝其他正派修士,何況是渡劫期?

“魔使大人!魔使大人救救我們!”低階邪修以為來了救星,忙在地上匍匐吶喊。

三長老聞聲,心下更是驚異。

一個魔使便是如此厲害,那魔尊呢?

魔界何時到了這等地步了?

三長老不敢耽擱,一邊祭出法寶,一邊試圖傳信回宗門。

獨隋離面色不改。

陽九陽十返身要來幫他,他還道:“去尋陣法。”

陽九陽十張張嘴,只能聽了他的話,去尋主殿之下可有隱藏的陣法。

大師哥定是懷疑,那宗主帶著烏姑娘從什麼陣法溜走了吧?

這一戰日月無光。

足足持續了兩個時辰。

季垣吐血不止,幾乎是憋著最後一口氣。

他恍惚間抬眸望去,只見那位隋離道君也是髮絲散亂,以一人之力與魔使相抗。

魔使通身都罩在一件黑色袍子間。

他衣衫整齊,絲毫不亂。

身上一道白光,擴大成巨大的半圓。

隋離身上的白光與之相襯下,便顯得小了許多。

可隋離依舊沒有要後退之意。

修仙修的是什麼?

本就是逆天而行。

隋離緩緩一眨眼。

天邊突地烏雲密佈,一道天雷驟然落下,眾人只覺得喉中窒息,喘都喘不上氣。

等伏羲宗中大長老、二長老、四長老攜弟子,悉數趕至此地時,見到便是又無數渡劫天雷落下。

天雷每一道都如碗口般粗,其中還混著紫色的閃電之力。

威嚴、可怖。

可無數粗壯的天雷柱間。

隋離一身血衣,屹立不倒,他竟在與渡劫期修士的打鬥之間,再度提升了境界。

大長老震顫道:“他果真是修真天才……”

三長老都快氣瘋了,回頭喊道:“別發呆了,先把這狗日的要和隋離師侄搶老婆的拿下!他身上長的藤蔓,好他媽的離奇!”

大家一愣。

不知是先關注那句狗日的,還是要和隋離師侄搶老婆誰這麼大膽,還是……啊?隋離有老婆???

……

隋離猜的不錯。

當時宗主抓住烏晶晶,又擊塌大殿,其實只是為了方便帶著烏晶晶先從陣法跑路而已。

宗主坐在山坡上,展開了手中的竹簡。

竹簡上刻了無數姓名。

他眼睜睜地瞧著那些名字,一個又一個從竹簡上消失,直到空白一片,只餘最上頭三個字,苗楓於。

那是他的名字。

季垣從未正式入宗,他的名字還沒寫入其中。

也就是說,除了宗主。

宗門上下皆滅。

他到底還是成了個光桿的宗主。

他重重合上了竹簡:“……伏羲宗,夠狠。”

他轉過身,看向烏晶晶,語氣陰沉:“若非是魔使點了名要七殺劍,又何必搶你。”偏偏好死不死,搶的還他媽是隋離的老婆!

旁邊的中年男子低低地喘了口氣。

他是另一個被種了魔藤的。

大抵也正是因為他身上的魔藤,宗主才帶上了他。

他突然想起來……季垣殺了空境道人的舉動,季垣不會是故意引伏羲宗的人來滅了宗門吧?

中年男子打了個哆嗦。

苗楓於走到了烏晶晶的面前,他沉聲問:“伏羲宗人殺我宗門上下,我如今與伏羲宗不共戴天。你不怕?”

烏晶晶小聲道:“可是,在這之前,正邪也是兩不立的啊。”

苗楓於:“……”

草。

有道理。

他一轉頭。

發現烏晶晶從儲物袋裡拿出了一個餅子,細嚼慢咽。苗楓於就更憤怒了。

“你還有閒心吃東西?”

烏晶晶:“我餓了啊。”

“你難道不覺得隋離此人可怕嗎?他是正道宗門的首席弟子,可我看他下手與我們邪修也沒什麼分別。屠人滿門,也不手軟。”苗楓於冷聲道。

烏晶晶沒覺得有問題。

她也想過殺他們的呀。

她輕輕眨了下眼:“貴宗上下一共多少人啊?“

苗楓於聽見這個問題,頓時如同被人踩了痛腳,大怒道:“你這是怪我宗門的人少了,還不夠他殺的?才會被屠了滿門?”

他一想起此事便覺得心痛。

他籌謀千年,拋卻那些小嘍囉不談,真正記入冊中的宗門弟子也才上下四十來口人。

如此寶貴的四十來口人!

早知他前些年發脾氣的時候,少殺兩個了。他媽的,脾氣一上來,一掌打過去,本來只想打死一個人,但掌風太強,能打死三個人。

苗楓於心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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