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他生來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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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金禪宗弟子早早得了無相子的傳音, 等他們趕到客棧時,才從其餘修士口中得知,無相子往劍宗去了。

他們不知出了什麼事, 但佛子金貴啊, 於是想也不想也就往劍宗去了。

也實在是巧。

他們方才走到劍宗的空中島腳下,一股強烈的威壓驟然朝四周擴散開。

而後他們都聽見了隋離那一聲冰冷的厲喝。

什麼?

劍宗宗主窩藏妖怪?

想是無相子去為他誦經壓制惡疾時發現的。

金禪宗眾人面色一變, 當即飛身而起,正面迎上劍宗大陣。

劍宗弟子想此事當是誤會,忙將劍陣撤了,免得雙方真打急眼了, 後頭更不好說了。

劍陣一撤。

金禪宗弟子也就飛快地進到了院中。

他們只聽得“轟”一聲響, 院中的主廂房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炸開。

隋離將他身旁的烏姑娘往旁邊一推,隨即欺身而上。

眾人定睛再看。

廂房之中, 劍宗宗主寧胤盤腿而坐, 他的面容因不斷變化而顯得有幾分詭異陰沉。

再垂眸。

……果然有妖!

那妖怪長得好生長!好生大!

寧胤此時還怒喝道:“隋離!你竟敢汙衊我?”

金禪宗迷惑地皺起眉,心道還用汙衊嗎?

這妖怪難道不是在你屋中?

它未被斬殺, 也未被煉化, 你留它在屋中做什麼?

“還請劍尊冷靜些, 有話不妨等伏羲宗、縹緲宗的人都到了, 再為自己申辯不遲。”金禪宗的人忙出聲道。

寧胤聞聲更怒。

他修的是劍道, 劍本就多銳意, 性情自然不似其他修士那樣平和。

這到了嘴邊的肉, 就這樣叫人掀了攤子。

且隋離的反應全然不如他設想那般, 竟然真要為妖怪出頭,更甚至要將事情鬧大到這般地步……

寧胤拔劍而起, 雙眸陰冷:“我豈能叫你伏羲宗依仗大宗之勢,如此汙衊於本尊?”

“爾等還愣著做什麼?沒瞧見外人這樣欺辱我劍宗嗎?”他一劍出, 同時還回首朝戈星夜重重呵斥道。

戈星夜也沒想到,只是請無相子來誦經,從前都是好好的,為何今日就變了。

戈星夜用力抿了下唇,眉眼也顯露出了一分凌厲。

他拔劍轉身,迎上了無相子:“師尊有令,暫且得罪了。”

無相子忙停住了口中唸誦,又將烏晶晶往一旁送了送。

烏晶晶站在簷下,眼底微微露出了一點茫然。

因為她這會兒突然失聰了,什麼聲音也聽不見,只能瞧見眾人打成一團,那極其兇惡的劍宗宗主嘴一張一合,似是在叱罵。

嗯都亂成一鍋粥了……就是沒有人來打她。

“嘭”。

院中山石炸開。

隋離衣衫劃拉出了一條長長的口子,但寧胤也並非是全然輕鬆。

早年間,修真界便有傳聞,說是隋離能夠跨境界,對上比自己更為強大的修士而不落下風。

寧胤今日才算是見識到了。

而伏羲宗中本就多天材地寶。

隋離隨手祭出的法寶,就是修真界中極為珍貴的東西。

如此一來。

隋離在寧胤手下,硬生生地抗住了。

這邊動靜很快就驚動了其他人。

無數修士朝這邊飛奔而來,伏羲宗與金禪宗的長老在最前,縹緲宗的人緊隨其後,後面方才是其他修士。

劍陣已撤,當然也攔不住他們的腳步。

沒一會兒,院子就被團團包圍了。

而三長老與金禪宗長老這兩個最是護犢子的,一瞧院中情形,就登時變了臉色,飛撲而上。

“寧胤劍尊這是何意?!”

“劍宗焉敢對我佛子動手?”

寧胤抬眼一掃,周圍烏壓壓的已經到處都是修士了。

再看那個叫做“阿晶”的小妖怪呢?

卻是乖巧地立在那簷下,沒有沾半點手,好生安然悠閒的模樣!

寧胤頓時更是心生戾意。

你們這幫蠢貨……

這幫被隋離愚弄的蠢貨……

硬生生叫一個小妖怪瞧了咱們的笑話!

只是伏羲宗的三長老已然壓制上來,寧胤不得不和他對了一掌。

眾修士不自覺地屏了屏呼吸。

一股氣流盪開,頓時將大半個空中島的建築全數推平。

兩個大乘期修士一擊,可將山河都摧毀了。

修士們抬頭望去,心中一邊覺得驚疑,一邊又忍不住感嘆。

寧胤和三長老各自平穩落地。

三長老眉眼一沉,正要與寧胤論個清楚,卻見那廂寧胤驟然又飛身而起,朝烏晶晶徑直撲去。

這小妖怪才是關鍵。

拿下她才能推翻隋離的汙衊。

三長老扭頭見狀,怒火騰地一下升到了頂端:“寧胤!你怎能對一築基女修出手?實在辱沒劍宗風範!青靈劍尊若知你今日作為,豈不後悔傳位於你?”

其餘修士聞聲,也是一片譁然。

寧胤此時的面容已經是陰沉至極了。

隋離這一招……夠狠。

叫他眼下不管做什麼,都成了惡事!人人皆不信他……

寧胤胸中憋悶,劍意聚於劍尖,挾浩浩蕩蕩之威勢。

卻並未如他想象中那樣將小妖怪捅了個對穿。

“滴答、滴答”。

幾點血落在地面,在一剎那的靜寂之間,顯得格外的響。

寧胤一劍刺入了隋離的心口。

隋離冰冷抬眸,徒手握劍,靈力在他手指間流轉。

竟是將寧胤的本命法寶崩裂了劍尖。

寧胤色變,當即抽回了劍。

對面的烏晶晶呆了呆,飛快地從後面抱住了隋離的腰。隋離個頭比她高,她吃力地抱住他往後挪了挪。

卻還是什麼也聽不見。

她只能瞧見寧胤面露一絲驚愕。

還能瞧見三長老面上的怒意,其餘修士震顫的模樣……

三長老逼近了寧胤。

那廂登時更激烈地打了起來,出手狠辣,彼此再不留情面。

隋離緩緩眨了下眼,神色平靜,甚至沒甚麼痛感。

相比之下,倒是小妖怪緊貼著他身軀的觸感更為明晰。

他不由眼皮一跳,忙扣住小妖怪的手腕,將她拉扯到了自己的面前來。

只見小妖怪面上有一絲茫然,一雙水汪汪的眼眸裡水意好似更濃了。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碰而又不敢碰。

有人救我呀。

有人替我擋劍了呀。

烏晶晶心想。

她十二歲才遇著了阿俏。

那時她還以為阿俏只是凡人呢。

在十二歲之前,十二歲之後,都是無人替她擋那些傷害的。她還要護著阿俏呢。

烏晶晶此時望著隋離,張了張嘴,卻只吐出來一聲嗚咽的哭腔。

她可憐巴巴地望著隋離:“……我要變成聾子了。”

隋離將她模樣收到眼中,心中不自覺地劃過一個念頭——

若是聾子。

似她這般原形,也該是一隻小聾貓吧。

隋離抬手揉了下她的耳朵尖,收回了禁音術。

“轟”聲陣陣,再混雜著周圍的嘈雜人聲,頓時悉數灌入了烏晶晶耳中。

烏晶晶的眼淚“啪”地落下去。

然後她呆了下,才發現原來……自己還能聽得見?而且……好吵!

烏晶晶忙抬眸去看隋離。

隋離這才傳音,不動聲色地嚇她道:“和尚誦經,聽過的小妖怪都死了。”

是哦。

烏晶晶緩慢地眨了下眼。

她聽不得這樣的經文,自己都忘記了,他還記得呢。

那廂伏羲宗、縹緲宗兩位大乘期長老,和金禪宗一位合體期長老齊齊聯手,終於暫且鎮住了寧胤暴-走的劍氣。

畢竟是一宗宗主。

三長老此時心下再恨,也不能衝動行事。

“請寧胤劍尊移步伏羲宗,今日之事,定要說個明白才是。”三長老冷聲道。

伏羲宗乃是修真界中宗門之首,平日裡但逢大事,都是由伏羲宗來做決斷。

將寧胤請到伏羲宗去,自然並無不妥。

劍宗弟子此時聞聲,不由轉眸朝寧胤望去。

畢竟昔日都是互相來往的宗門修士,劍宗弟子與金禪宗弟子也互相沒下甚麼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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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們的宗主出了這樣的事……他們不禁也有些茫然,立在那裡顯得有些孤冷。

寧胤抿唇。

他們三人聯手,也未必殺得了他,可他是一宗之主,難不成真要為區區妖怪,與幾大宗拼死拼活嗎?

寧胤暫且壓住胸中怒氣,一揮袖道:“走罷。”

此事由伏羲宗做主。

那地上趴著動彈不得的大蜈蚣,自然也就由伏羲宗接手了。

隋離冷淡抬眸,從腰間取出一物扔給了伏羲宗弟子。

“用此物,拿下它。”

伏羲宗弟子連忙應聲去了。

那大蜈蚣轉眼便被收在了一隻布袋中。

阿俏以為自己要死了。

當她睜開眼,周遭是一片黑暗。可她輕輕地呼吸著,卻是吸入了一點靈氣。

她……沒死?

另一廂。

隋離被扶到回了屋中躺下。

三長老顧不上質問寧胤,匆匆先來檢視隋離的傷勢。

大乘修士的本命法寶豈是一般的東西?

若是刺入旁人的軀體,能叫那人分崩離析,血肉橫飛。

而隋離的傷口,也分外猙獰,血已然浸透了他身上的白色衣衫。

三長老為他脫下外衫,隨手扔到了一旁去。

隋離便眼見著那雙眼噙淚的小妖怪,忍不住轉頭,眼巴巴地盯著那外衫多瞧了兩眼。

隋離:“……”

三長老沉聲道:“寧胤下手太狠了……此傷難自愈!”

隋離垂眸道:“無妨。”

三長老卻焦灼至極,與他的平靜形成了鮮明對比。

三長老起身在屋中轉了幾圈兒,冷聲道:“此事須得立即稟報宗主,幸而那一劍,唉……”他突地頓住了,沒有再往下說。

“隋離師侄且先歇著,我去尋些靈丹妙藥來。”三長老說罷,轉頭瞧見烏晶晶,他面色緩了緩,問:“烏姑娘今日可嚇著了?”

烏晶晶搖了搖頭。

三長老道:“烏姑娘若是怕,便也先回屋歇息,此地自有伏羲宗弟子照顧。”

烏晶晶又搖了搖頭。

見她兩眼晶瑩,三長老也不忍再說什麼,心道她在此地沒有別的人認識,自然對隋離師侄要依賴些。何況隋離又是為替她擋劍而受傷,她心下怕是也難受得緊……

三長老道:“若有事便吩咐他們去辦。”

說罷,就匆匆轉頭往外走。

烏晶晶這才忍不住輕聲問:“他會死嗎?”

三長老轉頭對上她一雙澄澈眼眸,他心下反倒頓時一鬆,沒剛才那樣焦灼了。

他失笑道:“不會。隋離師侄不會死。”

烏晶晶點了點頭,這才又扭身回去,趴在床沿,盯著隋離瞧。

小妖怪的目光灼熱,隋離被盯得都有些不自在。

隋離抬眸看向周遭的弟子:“你們且先出去吧。”

伏羲宗弟子驚愕地瞧了瞧他,但還是聽從了他的命令。只是臨關門的時候,忍不住多看了烏晶晶一眼。

大師哥怎麼能只將烏姑娘一人留下呢?

烏姑娘嬌嬌軟軟的,怕是見了大師哥的傷口都要多落兩滴淚呢……唉。

這廂烏晶晶終於按捺不住了,她抬手撫了撫隋離心口的傷。

那劍傷猙獰,似是貫入了胸腔。

烏晶晶不敢多看。

隋離卻是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怪異的酥癢。

好似小妖怪那青蔥似的纖纖指尖,破開皮肉,剝開了一點他的心。

他不自覺地繃緊了肌肉。

“這裡……是心口麼?”她問。

隋離:“嗯。”

烏晶晶收起手,忍不住舔了下指尖沾的血跡,問:“那,那刺心口也不會死嗎?”

隋離盯著她舔手的動作:“……”

烏晶晶察覺到他的視線,忙蜷了蜷指尖,低聲為自己辯解道:“不浪費呀……”

隋離:“……”

他有那麼一瞬間,差點懷疑方才那個因為他雙眼噙淚,欲落不落的小妖怪是假的。

烏晶晶見他不說話了,眼尾登時垂了下去。

她乾巴巴地道:“那、那我給你擦掉吧?我不舔了。”“真的。”她補充道。

隋離掀了掀眼皮,沒有說準不準再舔。他只道:“我沒有心。”

烏晶晶:“嗯?”

她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隋離回的是她前頭那句疑問。

……沒有心?

一個人怎麼會沒有心呢?他又不是妖。

隋離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又平靜地往下道:“我生來無心,是師尊為我鑄了一顆心。旁人刺心會死,我卻不會。”

烏晶晶:“噢!”

她這才覺得沒那樣難過了。

她扒住他的胸口,低聲問:“那……那是用鐵做了一顆心嗎?”

沒見識的小妖怪。

隋離驀地又想要撫她髮絲,但忍住了。

“是搖光。”隋離道。

搖光?

這個烏晶晶倒是聽過的。

“北斗七星的那個搖光麼?”烏晶晶問。

隋離點了下頭。

烏晶晶有些震撼地朝他的胸口望去:“星星做了你的心?”

隋離:“嗯。”

烏晶晶舔了舔唇:“我還沒有摸過星星……”

隋離頓了下。

小妖怪難不成還想摸他的心?

烏晶晶好奇地問:“它是熱的嗎?”

隋離:“也許吧。”他從未感受過自己的心。

烏晶晶:“它會扎手嗎?”

隋離:“……?”

烏晶晶已經從他可能快死的悲傷中脫離出來了,她輕輕眨著眼,眼底光華四溢。她趴著又問:“那它……會照亮你的胸腔嗎?”

隋離:“……不會,只有一片黑暗。天邊星子,是沒有光的。”

烏晶晶遺憾地垂下了眼眸。

她問:“那我能給你舔舔傷口嗎?”

隋離攥了下手指:“……不能。隨時會有人進來。”

烏晶晶直起腰嘆氣:“我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阿俏呢?”

隋離:“快了,但不是現在。”

烏晶晶只好又軟綿綿地趴了回去。她抬起手,按住了隋離的掌心。

隋離不自然地一僵。

只見烏晶晶分開了他的五指,而後與他的手指扣到了一處。

小妖怪嗓音柔軟地道:“夫……哥哥今日也救了我。”

隋離一下想起來,他剛被小妖怪撿到的時候,小妖怪理直氣壯地同他說了一通歪理,硬是要他以身相許。

隋離便接了聲:“以身相許?”

小妖怪有自個兒的一套邏輯。

她搖頭道:“我已經是你的人了啊。”

隋離一下被嗆著了:“咳咳咳……”

小妖怪問:“我將我一輩子都許給你吧。”

隋離一頓,目光又垂落到了她的身上,他問:“這二者有什麼區別嗎?”

烏晶晶心道自然是不一樣的。

以身相許那便是,同你成親,與你睡覺。睡完就能走了。

可若是將一輩子都許給你的話,那就是在前頭加上了一個長長久久的期限。

她沒有說給隋離聽。

不然她這夫君便要知道,她原先打算與他雙修了,拿了補償了,就立即走人了。

見烏晶晶不答,隋離也沒有追問。

小妖怪的想法總是與常人不同。

他只問:“你的一輩子有多長?”

在曾經的隋離看來,妖怪的一輩子,短得要命。碰上修士,便是個死。

烏晶晶想了想,茫然道:“我也不知,沒人同我說過我能活多久啊……也許是一百年,兩百年?”

隋離沉默片刻,淡淡道:“不要輕易以身相許,也不該輕易將一輩子許給旁人。”

烏晶晶不服氣地道:“怎麼是輕易呢?我喜歡你,尤其今日,喜歡你喜歡得不得了……”

“你喜歡我的血。”隋離道。

烏晶晶目光閃了閃:“也不止是血啊……”

“我做事素來有一個習慣。”隋離突地道。

烏晶晶:“嗯?”

“一樁事,要麼不做。一旦起了頭,我便要這樁事釘死了,任誰也不能來動搖。”他頓了下,才又道:“今日也是如此。我先發制人,指寧胤窩藏妖物。既已結仇,便不能輕易鬆手,而要置對方於絕境,再無翻身之地。”

烏晶晶怔了片刻。

只覺得此時緩緩道來的隋離,多了一份漠然冷酷。

但她還是趴在他的腿邊,接著聽他說下去。

隋離:“寧胤是一宗之主,又是大乘修士。地位不同尋常。縱使今日抓個現行,他也仍有翻身的機會。但若他一劍刺中了我,便徹底與伏羲宗結了仇。旁人不知我無心。只知寧胤一劍,要置我死地。他要殺我,便等同殺伏羲宗。”

烏晶晶聽得瞪圓了眼,有一分懵懂。

隋離這才不再按捺,伸手勾了下烏晶晶耳邊的髮絲。

他道:“為你擋劍,本是計劃一環。那是蓄意之後的舉動,而非本能的護衛。”

他教她:“你要喜歡一個人,且要先將他看得清楚了,知曉他的本意……不要輕易掛在口中。”

烏晶晶抬眸,撞進他一雙漠然的眼眸裡。

他冷靜自持。

瞧上去疏離且高高在上,甚至似是比那劍宗宗主還要危險些。

但小妖怪還不通情愛。

聽了既不覺得傷心,也沒甚麼大感悟。

她只盯著隋離,道:“嗯,我只喜歡你。”她想了想,又在心中悄悄加了個期限。

眼下。

反正眼下我只喜歡你。

隋離這時才覺得心口疼了點。

好似小妖怪那話音落下時,有什麼生猛地撕裂開胸口,闖進了他的心間。

這樣也要喜歡他嗎?

坦蕩大方、直白而又熱烈地喜歡他嗎?

隋離盯著烏晶晶,抬手掐了下她的臉頰。

然後他才驀地轉過頭,叫伏羲宗弟子將收妖的布袋拿了過來。

布袋開啟。

蜈蚣奄奄一息地出現在了地面上。

烏晶晶當場震驚:“這就是我的阿俏嗎?”

隋離:“……”

隋離:“你從前不知她原形?”

烏晶晶搖了搖頭。

地上阿俏意識仍在,她艱難地挪動了下身軀,想要離烏晶晶遠一些。

她知道自己的模樣醜陋。

阿俏也厭憎自己的模樣。

可她本不是這樣的……她本來是人……

烏晶晶蹲下身去。

她問:“阿俏有毒嗎?”

隋離從儲物袋中抽出一雙手套扔給了她。

烏晶晶忙戴上了。

阿俏連忙往後頭又退了退。

烏晶晶更震驚了:“她腿多跑得好快!”

她連忙伸出手,往前夠了夠,然後輕輕地摸了下阿俏的腿腿。

阿俏一下頓住不動了。

烏晶晶發愁道:“她還能變回來麼?蜈蚣也沒有毛,住在雪山腳下多冷啊。沒有她能穿的衣裳賣啊……鞋子也得買好多雙……唉。”

隋離:“……”

這世上大抵真沒有這小妖怪怕的東西吧。

烏晶晶想了很久,決定獻出自己的“兒子”。

“要不讓崽崽給她抱著睡吧?這樣就不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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