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方,有人!”
“哪裡?”
“葉方,你可真是讓我失望啊。”
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孟良本已走投無路,但可怕的人心卻讓他重拾江湖人的無情。
殺戮無情,人心險惡,葉方千算萬算,他還是沒有算到孟良這個江湖人,最厲害的殺器居然是他的信任。
只見孟良虛晃一招,隨後,致命一擊,刀劍無聲。
“你,你!”
“江湖險惡,人心更加險惡。”
孟良的刀法渾然天成,但是忽然之間,孟良手中的快刀慢了些許。
於此,葉方掉以輕心,本以為孟良滅了殺心,沒想到他是暗藏殺招。
“葉方,防人之心不可無。”
“就算你是冷無良,也不得不防?”
“葉方,你還是於心不忍。”
刀光劍影,危機四伏,就在葉方轉身之時,只覺脖子冰冷,隨後,孟良直接將鏡刀橫在了葉方的咽喉之處。
“葉方,天黑無月,這你也信?”
“月黑風高夜,正是殺人時。”
“葉方,我不想殺你。”
“孟良,那你為要何三番五次,處心積慮騙我?”
“騙你,我怎麼敢騙你!你可是江湖上那個大名鼎鼎的葉方啊!”孟良臉色一變,道,“李傪嗣死了一個兒子,但他卻又多了一個義子。”
“孟良,你懷恨在心。”無月之夜,葉方只覺脖子上的鏡刀,猶如孟良心中的殺神,讓他險些窒息而亡,“李傪嗣,萬劍山莊,這其中的緣由,不是一般的江湖人所能想象得到的。”
“就連我也無權得知?”
“你冷無良,冷酷無情,這不像是你說的話。”
“只要是活人,七情六慾,人皆有之。”
“江湖人稱‘冷無良’,敢問江湖上哪個江湖人敢說你孟良深藏人世的七情六慾,更有何人敢說你孟良沒有不知道的事情。”
“放眼江湖,那江湖上不被世人所知的秘密,何止少數。”孟良眉目一皺,若有所思地說道,“笑面人的大千世界,凡人無法想象,因為他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上的活人。”
“孟良,難道你也聽過笑麵人的奇說?”
“何止聽說,江湖盡頭,就算當日我孟良真的死在冥源,如此,恐怕也難以泯滅我心中的神邸。”
“冥源之事,死的雖不是你孟良,但那人絕對跟你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葉方看著孟良冰冷的臉色,繼續說道,“自冥源之事以來,你就對李傪嗣懷恨在心。”
“聰明反被聰明誤。”孟良冷哼一聲,說道,“笑面人的大千世界,神乎其神,但莊主的江湖夢,我孟良還是看得清的。所以,只要莊主能一統武林,我孟良就願意奉獻出我的綿薄之力。”
“既然此,孟良,我實在還是想不明白,李傪嗣殺了你的人,你為何還要對李傪嗣畢恭畢敬。”
“事情想多了,難免會頭疼。”孟良若無其事地說道,“莊主的江湖夢,我孟良亦是頗為欣賞。葉方,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為什麼?”
“因為,置身冥源,不是天堂便是地獄。”
“此話並不假。”
“李氏一族,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但莊主的江湖夢,遲遲卻不肯兌現,難道這是天命?”
“與其說是天命,不如說是人心。”
“葉方,你想得太簡單了。”孟良看著漆黑的虛空,他只覺這個江湖並不是刀光劍影這麼簡單,“天命難為,如若這一切皆是天命,那黃沙之說,必然都是真的。”
“孟良,你說什麼?”
“千百年來,從來沒有人問過江湖的出處,更沒有人擔心江湖是否會被活人抹殺在虛無的暗黑之中。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一切都是上天註定的。”
“江湖就是一個圓,沒有出生,也沒有死亡。”
“葉方,這就是江湖可怕的地方,它真的太圓了。”
“世界的盡頭究竟是什麼?”
“源主,本應承襲武林盟主之位,但天運不濟,源主壯志未酬,可悲。”
李羋身死冥源,孟良卻反被李傪嗣所殺,當日之事,葉方一直放在心頭。
“話說回來,當日冥源,李傪嗣所殺之人如果真不是你,而你又是笑麵人的徒弟,所以真正的孟良就在我的眼前。”
“葉方,你可真會說笑。”
人世繁華,葉方卻心亂如麻,孟良死而復生的事情,他好像弄明白了。
但隱隱約約中,葉方又覺得孟良死而復生的事情太過於簡單,所以,下一刻,葉方又狐疑了起來。
“葉方,你生性多疑。”
“孟良,如果真如你所說,你為什麼不殺了我。”
孟良的鏡刀架在葉方的脖子上,絲毫未動:“葉方,你知道,方才我為什麼要騙你。”
“為什麼?”
“江湖上,人心比之刀劍,過之而不及,這叫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哼,你孟良什麼時候,也學會給別人說教了。”
“你為何要瞞著我?”
“什麼?”
“你不知道?”
“孟良,你不說,我怎麼可能知道?”
“笑面人?”
“他果真是你的師父!”
“葉方,你怎麼會知道笑面人?”孟良質問道,“他不是死了嗎。”
“死?孟良,你也太讓我失望了。李傪嗣雖然歹毒,但是笑面人罪不至死。”
“既然如此,不妨告訴你,笑面人就是我師父,不過,僅僅是教我易容術的師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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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方雖然胡亂猜測的一番,但當孟良說出實情的時候,他依舊不肯相信自己的推斷。
“果真如此,那李傪嗣當日殺的人是誰?冥源中死的人究竟是誰?”
“我只能告訴你,人死了也就罷了。而我依舊是我,依舊是冷無良。”
孟良一字千金,句句如千斤重石,這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這無情的石頭壓死。
“你說謊,孟良已經死了,而你,也並不是孟良本人。你,只不過易容成孟良的人。”
“葉方,你真是可笑!”孟良苦笑一聲,說道,“你的猜測終究抵不過我的言辭,因為葉方就是葉方。”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冷無良只此一人,斷然不可能是別人?”
“何等笑話,竟讓你葉方恥笑了。”
“你是冷無良,還是孟良?”葉方苦笑道,“不管是誰,活人都是一個模樣。”
說罷,葉方便將鏡刀從自己的脖子上拿掉,繼而,直接向孟良走了過去。
因為葉方知道,孟良斷然不會殺了他。
藉著人世的繁華,孟良的面容在昏黃的燈火中,顯得有些滄桑。
但是,這一切在葉方的雙眸中卻顯得有些詭異。
畢竟,世事難料,而人心更是捉摸不定。
葉方與孟良闖蕩江湖多年,但沒想到孟良有一日會死在別人的手上。
雖然殺孟良的人是李傪嗣,但是葉方對孟良的情懷卻始終不曾變過。
直至近日的冒昧之行,葉方才渾然發覺真正的孟良似乎早已經隕落世間。
雖然此人頗有孟良的風韻,但是死而復生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始終如一塊重石壓在葉方的心頭。
今夜,葉方的鐵面正對孟良的人心之貌,而在孟良的心頭,江湖上的恩怨情仇,終究會迎面而來。
所以,葉方的求真之心,似乎動融了孟良。
至此,夜色中的使刀人究竟是不是孟良,此時,神形俱似孟良的人也是巍然不動,任憑葉方的雙手遊移在自己的臉上。
“葉方,這麼多年,你終究還是沒有看透我。”
感受著葉方無情的雙手,使刀人似乎不再是無情之人,更不是江湖人口中的冷無良。
葉方的心神凝聚在使刀人的臉上,並沒有理會他耳中的人語。
俶爾,葉方的嘴角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意,繼而,葉方的雙手貼在眼前之人的耳畔,將要用力而撕。
“葉方,你……”丟棄掉孟良的名號,使刀人被揪心的疼痛刺傷了無情之心。
葉方站在一旁,呆呆地看著雙手手指上的人皮,剎那間,葉方迷醉在了深夜之中。
人心的糾葛,內心掙扎,葉方難以置信地說道:“怎麼會這樣?你,你究竟是誰?”
“我是誰,你還不知道嗎?”孟良用手摁在葉方撕開自己臉皮的地方,憶想起往日的葉方,曾用同樣的方法試探過自己。而孟良此時的傷口,也彷佛是當日的傷口,竟然一模一樣,“我還是孟良!”
“孟良”二字,彷佛是晴空閃電,直接將人撕裂在了地上。
葉方疲憊不堪,神情十分低沉地說道:“孟良,你不會怪我吧!”
孟良道:“今天你太累了,該回去休息了”
說罷,孟良便撇下落寞的葉方,獨自一人回萬劍山莊去了。
“孟良,你還是怪我!”
藉著燈火的亮光,葉方看著手上的人皮,心中堆積的滿是愧疚。
倘若讓葉方再看看孟良臉上的傷口的話,葉方難以平靜的內心,便會再次翻騰起來。
畢竟,換做別人,葉方雙手上的蠻力,照樣會將別人的臉撕下一塊臉皮:“哼,死而復生!老天,你欺詐我也。”
“世界盡頭,究竟是什麼?”
“江湖盡頭,又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