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從我做月老的第一天，他就在了。”
只是秦玥已經記不清姻緣簿已經陪了她多久，這是婆婆送給她的。
骨女不再說話，兩個人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姻緣簿只覺得這裡的氣氛沉悶極了。
“範無剎……她是個怎樣的人？”
骨女仔細想了想，搖搖頭。
“愛而不得，因此入魔。”
“她以前也是個很可愛的孩子。”
骨女永遠記得自己見到範無剎的第一面，她當時就在想，這個女孩子怎麼這麼漂亮。
範無剎就站在那一片開得正妖冶的曼陀沙華里回望著她。
“你是誰？”
“我是鬼。”
“我知道你是鬼，”範無剎歪歪腦袋，“來這兒的就沒有生人，我問的是你怎麼不在孟婆的奈河橋上等著喝湯，在這裡來了。”
骨女看了看橋上擁擠的人群微笑著。
“我還不想走，還有一些未了的心願。”
那個時候的範無剎就像個小大人，明明還不到她高，卻痛定思痛似的搖搖頭。
“你都到這兒來了，哪裡還能了卻心願呀？要不然你就快去那橋上早些等著，孟婆的生意日日都好，今日若是晚了，怕是要等上好一會兒了呢。”
“好。”
後來第二次見到範無剎，她已經從一個懵懂可愛的小女孩長成了窈窕少女。
但不變的還是一身黑衣，還是一頭黑髮。
明明就見過一次，範無剎就認出了她。
在沸騰的酒吧裡，範無剎朝自己走過來的時候，骨女竟然覺得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安靜。
範無剎點了一杯牛奶。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沒喝湯？”
骨女搖搖頭，“還有一些未了的心願。”
範無剎點點頭，“那就了了吧，之後呢？”
“不知道。”
範無剎不常來這裡，每次來都在她面前點一杯牛奶跟骨女聊天。
其實也說不上聊天，都是淡淡說上幾句，牛奶喝完，範無剎也走了。
只留下一個帶著她指尖弱弱溫度的牛奶杯和紅色的唇印。
後來骨女才知道，那是範無救的妹妹。
只是兩兄妹因為一些事情反目成仇。
說白了，就是因為一個男人。
之前骨女覺得這樣的理由很是荒唐，妹妹怎麼可能因為哥哥的朋友而記恨呢？
可她見到謝必安之後才漸漸有些相信。
這麼漂亮的男人，怎麼可能不讓人動心呢？
範無剎喜歡她哥，這是鬼怪界好一段時間的茶餘閒談。
骨女不知道範無剎在做些什麼，只是她每次來時，身上都帶著一股奇怪的血腥味。
她不忍心看著範無剎越陷越深，於是便有了那日的“熱鬧”。
“我見到範無救了。”
範無剎正想舉起杯子的手停頓了一下，又將杯子放回到桌子上。
“就在這裡。”
“他以前不常來，說來也奇怪，在你出現後，他就在也沒來過。”
範無剎自嘲地笑笑。
“伊人在側，哪有什麼閒心再瞎跑。”
骨女聽著，低頭擦拭手中的玻璃杯。
那一個她擦得格外透亮。
那日骨女在外面迎客，範無救又來了，身邊就帶著謝必安和秦玥。
好巧不巧，範無剎也在裡面。
骨女本來是讓他們離開，可轉念一想，既然都在這裡，不如就把事情說清楚。
可是後來她才想明白，是自己錯了，錯得離譜。
範無剎和範無救謝必安那麼多年的恩怨，怎麼可能因為這一次的見面有個徹底的了結呢？
終究是她低估了女人的執著。
“是嗎？”
秦玥摩挲著杯壁。
酒吧的大門突然開啟，一個人站在逆光處許久，秦玥只看得清他的輪廓。
外面的風夾雜著寒氣，秦玥受了一會兒。
“把門關上進來吧。”
“來了嗎？”
這話是對著骨女說的，但是骨女似乎已經習慣了，頭也不抬。
“沒有，請回吧客人，酒吧還沒有營業。”
“為什麼她可以？”
這人指的是秦玥，秦玥淡淡看了他一眼。
“貴客。”
那人只說了一句“打擾了”，就將門關上。
屋裡又恢復了寧靜。
“他是誰？”
“找我們老闆的。”
秦玥突然想起來自己確實都沒有見過“子夜”這間酒吧的老闆。
“那你們的老闆呢？”
骨女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老闆一向神出鬼沒，這間酒吧一直是我在幫她守著。”
“那他來找你們老闆幹什麼呀？”
“不知道，我問過他，他不說。”
再看看旁邊的姻緣簿，已經無聊得快睡著了。
“哎，”秦玥將他搖醒，“說出來玩的人是你，要睡覺的也是你。”
“唔，”姻緣簿揉了揉眼睛。
他怎麼知道會這麼無聊啊。
“是還沒到時候，到了晚上就熱鬧了。”
雖然骨女這樣說著，語氣裡卻完全沒有要熱鬧起來的興奮語氣。
或許是骨女見過了太多熱鬧吧？秦玥心想。
秦玥看著眼前不知道在忙活著什麼的骨女，突然問道。
“骨女，你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啊？”
“現在沒有了。”
“嗯？”
骨女停下來坐在秦玥的對面。
“他死了，我的心願沒有了。”
“嗯？”
秦玥有些納悶，“等一下，你這話有些奇怪啊。”
“按照你剛才說的，你已經活了上千年了吧？你的心願又死了，難不成他是個人？可是死了可以投胎呀？”
“他的陽壽被強制剝奪，雖然是被動，但是沒有活夠就擅自死亡，這也是要被懲罰的。”
“我生生世世都在尋找他的轉世，陪在他身邊，從出生，到學業，再到愛情，再到死亡。唯獨這一世我陪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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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玥越聽越就覺得耳熟，“被強制剝奪？自殺？”
秦玥也只能想到這種可能性了。
因為所有自殺的人都是有罪的，雖然秦玥也不理解為什麼。
他不想活了就去死，這有什麼錯呢？
反而讓他留在這世上才是種折磨呢。
但是地府並不這麼認為，所以一般自殺的人都會下十八層地獄受盡重重苦難。
骨女搖了搖頭。
“不是自殺，是被別人剝奪了壽命。”
“這也行？等等！”
秦玥突然想起來，“對對對！就是這種情況！我想問的就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