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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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顧錦眠站在這裡時, 才真實地感受到殷漠殊有多受歡迎。

作為經濟最發達的城市,s城機場時常有明星出沒,今天來接機的粉絲不只殷漠殊這一家。

另一家比殷漠殊早紅了三年, 微博粉絲是殷漠殊的兩倍, 接機的粉絲不管是數量還是興奮程度遠不如這邊。

雖然不能用這個來衡量什麼,但至少說明了殷漠殊被喜歡的程度。

為了保護玫瑰,他站在最前排,此時差點被擠出去了。

口罩下的臉愈加呆滯。

他開始後悔了,在車裡等不香嗎?

可是他還是踉踉蹌蹌地堅守在第一排, 牢牢抱著懷裡的薩曼莎紅玫瑰。

人群忽然興奮起來,沒有震耳欲聾的尖叫,好多人捂住嘴巴貢獻出躁動不安的氣氛, 這種壓抑的興奮,比尖叫更讓人沸騰。

顧錦眠心一跳,抬頭向前看。

殷漠殊和助理正在前面通道裡向前走。

他穿著再低調休閒不過的t恤和工裝褲,連墨鏡都沒戴, 只有一個口罩,推著的行李箱也是非常大眾的款,但在一群人他還是異常的顯眼。

平且寬的肩, 長且直的腿,緩步走來,氣度自成,外界喧囂或安靜影響不了他絲毫。

當他走近看向粉絲時, 腳步頓了一下。

視線在那裡停了幾秒。

遠遠的距離誰也沒看清他是什麼眼神,只知道他停下多看了幾秒, 便繼續走。

走過來了。

之前說好不能尖叫, 安靜接機的, 可這時有人實在控制不住了。

開始有從被捂住的嘴巴裡洩出的尖叫聲,氣氛更加躁動灼熱。

弄得顧錦眠都開始緊張。

他看著殷漠殊一步步走過來,越來越近。

他沒有再看自己一眼,走到他身邊一個女生面前,從助理手中接過一沓最新的簽名照,“辛苦大家了。”

女生兩眼放光,興奮地得手都在抖。

接著殷漠殊非常自然地看到他懷裡的玫瑰,他伸手接過去,聲音略低沉,剋制而禮貌地:“謝謝。”

接了玫瑰後,他沒有停頓,和助理一起繼續向前走,走進某個車裡。

他身後的粉絲們已經興奮地要昏過去了,一個個伸手要照片。

顧錦眠站在原地,不自覺地摸了摸手腕,殷漠殊接花的時候按到了他的手腕,當時他臉上很平淡,按到他的手時的力氣和熱度卻洩露了什麼。

“你太用心了吧!”有個女生把他喊回神。

顧錦眠看到她手中的照片,才明白她的意思。

照片是最新在國外拍的,身穿黑衣的殷漠殊半躺在紅玫瑰中,一隻手倒舉著一枝玫瑰,玫瑰上的水滴向下滴落,照片正好定格在水滴滴到玫瑰和殷漠殊的鼻尖之間最中間的距離。

側面照很考驗人的骨相,殷漠殊高挺的山根和流暢而凌厲的線條賦予了這張照片難以描述的張力,握著玫瑰曲在鏡頭前的手指都能撐起一張海報。

顧錦眠看了一眼那隻手,揉了揉麻麻的手腕,把帽子向下一拉,走了。

“唉,你不要照片嗎?多絕的照片啊!”

要什麼要啊,拍完後施儀就給他準備了全套。

顧錦眠在停車場坐上車,沒兩分鍾接到了本該坐車離開的人。

殷漠殊直接坐到了副駕上。

顧錦眠:“……”

不是坐後排更安全嗎?

殷漠殊坐上來後,依然抱著那一束紅玫瑰,顧錦眠很實在,說給一捧就是一大捧,二樓那個露臺差點被他剪禿了,濃郁深沉的紅盈滿殷漠殊的懷抱,襯得他眼眸都深了。

顧錦眠握緊方向盤,一週沒見,就生出些陌生的氛圍了,有點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麼。

“不生氣了?”殷漠殊問。

“本來就沒生氣。”顧錦眠說。

殷漠殊開了頭,並且語氣比往常還要親暱,顧錦眠就知道怎麼說話了。

他說:“你說的對,我不該給你定義一個‘應該’。”

人是多複雜的生物啊,即便作者文字功底再強也不可能塑造一個和現實中一樣完整的人,何況還不是主角。

自然會有他看不到的一面,他不該用紙片定義一個完整真實的人。

“但是,你也做錯了,你故意演給我看的。”顧錦眠皺眉,“你不是不相信你自己,就是不相信我對你的喜歡,一個勁地把我往外推。”

說完,他豎起耳朵,沒聽到殷漠殊說話,倒是聽到一聲似有若無,帶笑又苦澀的嘆息。

“我是想讓你看看你不知道的真實的我。”殷漠殊說。

“要是你不能接受,被嚇跑了。”殷漠殊說:“趁早跑了也好。”

顧錦眠:“……?”

“可是我要跑的時候,你攔住了。”顧錦眠直接揭穿。

“我只是想把你沒吃的雞蛋給你。”殷漠殊淡定地說。

顧錦眠:“……”

他竟一時失言,果然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早知道他就不該吃那個雞蛋!

顧錦眠絞盡腦汁想怎麼反駁他時,殷漠殊忽然說:“謝謝。”

他微側著頭看向窗外,只從微啞的聲音就能聽出他的鄭重。

顧錦眠不知道他謝的是什麼,像是在謝謝他的玫瑰花,又好像不止。

殷漠殊轉頭回來,漆黑的長眸裡笑意沉沉,“我很開心。”

“不用謝。”顧錦眠呆著臉,目視前方,不太自在地說:“我答應你的。”

“那我們走吧。”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殷漠殊那張愈加勾人的臉,耳尖有點紅的顧錦眠啟動汽車,“你坐好。”

“好。”

車子還沒開出停車場,顧錦眠的手機打進一個陌生電話。

顧錦眠按了外放。

“眠眠,我是賀芷。”

賀芷的聲音有些不穩,像是在極力壓抑著什麼強烈的情緒。

“啊,賀阿姨。”顧錦眠聽出她聲音的異常,又把車停到了另一個停車位上,問她:“你們還沒登機嗎?有什麼事嗎?”

顧錦眠早上遇到他們時,他們就出發去機場了,顧錦眠回家剪玫瑰,又去花店包裝,至少比他們晚了一個多小時。

“我們有點事先不回去了。”她說。

“哦。”顧錦眠應了一聲,他們沒那麼熟,顧錦眠不好問她是什麼事,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還在機場嗎?”賀芷問。

“我在,我來接人的,接到人了,正在機場停車場。”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等賀芷再開口時,聲音更不穩了,她說:“是來接男朋友嗎,我在bm看到他的廣告了,還在機場聽到粉絲叫他的名字。”

顧錦眠沒隱瞞,“是啊,他今天從國外回來。”

顧錦眠覺得賀芷有點奇怪,他們之前只見過三面,聊天時確實能感受到對彼此的喜歡,可一個長輩一個小輩,鄰居間見幾面,沒有特意留聯繫方式。

賀芷專門問到他的手機號給他打電話,就是問這個的嗎。

“我們的司機走了,能麻煩眠眠順帶把我們帶回去嗎?”

顧錦眠:“……”

更奇怪了。

他看向殷漠殊,殷漠殊正垂著眼,神色莫辨。

顧錦眠伸手在他眼下揮了揮,無聲問他是否介意多帶兩個人。

“無所謂。”殷漠殊說。

顧錦眠跟賀芷說了他們的位置和車牌號。

在他們上來之前,顧錦眠先給殷漠殊說了兩人的身份,“是在外婆家的時候認識的,等下送他們回去,你要去見見外婆嗎?”

一直神色淡淡的殷漠殊挑了下眉。

“那天跟你影片的時候,外婆就在車裡,過家門而不入不太好吧。”顧錦眠解釋。

殷漠殊看他彆扭又認真解釋的樣子,眼裡重新帶上笑意,他說:“你在這裡等著,我去買點東西。”

“唉?不用。”顧錦眠想叫住他,殷漠殊已經戴上口罩和墨鏡下車了。

第一次見長輩確實不能空手,等下他們接到人再去商場也不方便,可是他沒有自己是當紅明星的自覺嗎。

“我去買!”顧錦眠探出車窗對他說。

殷漠殊停住腳步,轉頭走到他身邊,彎腰靠近他,對他的腦袋伸出手。

“當然是男朋友去買。”他說,眉眼間全是笑意,“不過你可以把帽子借給男朋友。”

顧錦眠愣愣地被他摘了帽子。

殷漠殊把帽子戴到頭上後,伸手把他腦門上被壓扁的頭髮扶了扶,又給他理了理額前的頭髮才走。

顧錦眠把腦袋縮回車裡時,耳根有點熱。

剛摘下帽子時,基本沒有髮型可言,一定很醜吧。

他把車鏡轉過來,對著鏡子照了照。

還好,不醜。

看著看著他想到殷漠殊傾身過來說男朋友的樣子。

男朋友只是演的啊。

沒人時不用這樣做的。

等到他想到他的帽子粉絲見過時,已經是好幾分鍾後了,顧錦眠只能暗自祈禱他不要撞見粉絲。

賀芷和白奇瑞比殷漠殊早過來幾分鐘,顧錦眠在車裡看到他們後,把後備箱開啟,下車幫他們把行李箱放進去。

“謝謝眠眠。”賀芷一邊說著一邊向車裡看。

顧錦眠給她開啟後面的車門,“叔叔阿姨,你們坐後面可以嗎?”

“可以可以。”賀芷沒在前排看到人,坐到車裡後,立即問顧錦眠:“眠眠,你男朋友呢?是不是我們影響你們了?”

顧錦眠坐上車,把車裡的空調調高了一點,說:“不影響,我們去看看外婆,他下去買點東西。”

賀芷松了口氣,臉上露出些笑來,說:“應該的應該的,這孩子很有禮節。”

顧錦眠心裡的怪異感更重。

兩人看起來又激動又不安,心思明顯沒在這裡,顧錦眠乾脆就沒再說話。

三人心思各異地坐在車裡等殷漠殊。

顧錦眠時不時透過後視鏡看他們一眼,若有所思。

沒多久,顧錦眠在後視鏡裡看到了殷漠殊,他兩手提滿購物袋大步朝這裡走來。

賀芷和白奇瑞也注意到了,他們一個雙手放在車窗上,幾乎要貼上去看,一個端坐得筆直,一動不動。

殷漠殊把一部分禮物放進後備箱,剩下的提在手裡,他沒走去副駕那邊,而是走到顧錦眠這邊敲了敲車窗,顧錦眠知他是要開車,自己抱起紅玫瑰坐到副駕上。

殷漠殊上車後,顧錦眠又給他簡單介紹了一下,“這是白叔叔和賀阿姨。”

“這是殷漠殊。”

“你們好。”殷漠殊禮貌而疏離。

一如他平日裡的風格,不熱情也不冷漠。

“你好!”後面兩人卻不太淡定。

尤其是賀芷。

她緊緊盯著殷漠殊,殷漠殊坐下後,她又盯著車鏡。

殷漠殊摘了墨鏡,口罩,只留了一個帽子在頭上。

他伸手移了一下後視鏡,“走了。”

車子啟動,平穩在路上行使。

車內氛圍莫名的沉默。

顧錦眠拿了兩瓶水,轉身遞給後面兩人,“叔叔阿姨喝點水吧。”

賀芷忙伸手接過,輕聲說謝謝。

前幾次見她,她溫柔淺笑,底色是淡定而堅韌的。

此時她眼眶有些紅,扭瓶蓋的手用力到輕顫,消瘦的手背上青筋凸起,好像在壓抑著什麼。

顧錦眠轉過頭,盯著自己的手指看。

賀芷喝了好幾口水,情緒穩定了些,她說:“眠眠男朋友果然很帥。”

顧錦眠撓撓頭,說:“謝謝,他是很帥。”

車裡的氛圍輕鬆了一點。

賀芷又問:“多大了,哪裡人,父母是做什麼的呀?”

顧錦眠還沒回答,殷漠殊笑了一聲,情緒不明地說:“怎麼感覺您在查戶口呢?”

“不是不是……”

賀芷著急的解釋被殷漠殊打斷,他說:“24歲,姓殷,b城殷家的殷。”

賀芷發出一聲無意義的“啊”,低下頭沒再說話。

白奇瑞正在手機上跟人發消息。

車子再次陷入沉默,比剛才更重一層。

顧錦眠扭開瓶蓋,把水遞到殷漠殊嘴邊,殷漠殊側頭看向他,顧錦眠對他笑笑,眼裡是藏不住的安靜的擔憂。

殷漠殊對他笑了一下,伸手摸摸他的後頸,就著他的手喝了幾口水。

只有20分鐘的路程,在一片沉默之中,他們艱難地到了。

車子停在白爺爺家的門前,顧錦眠和殷漠殊一起下車,殷漠殊把後備箱裡的禮物拿出來後,顧錦眠把行李箱幫他們搬下來。

白奇瑞說:“謝謝。”

賀芷站在他身邊目不轉睛地看著殷漠殊,禮貌的她連謝都忘了說,不過顧錦眠也沒在意。

“那再見。”他說。

兩人進門時他們還在看著。

顧錦眠抿了唇,拉著殷漠殊進了門。

外公外婆年紀很大了,但他們思想並不古板,不僅不介意顧錦眠交了個男朋友,對殷漠殊還特別親切熱情,留他們吃了午飯後,還想留他們住一晚。

可惜不行,殷漠殊兩點開始就有工作。

林導的電影《瞞天過海》過審的速度出奇的快,送審沒兩天就批下來了。

這部電影全程除了男主角出了點問題,其他一切都格外順利,原本計劃當賀歲電影,林導和投資人商議後,乾脆決定順著這股風,定檔在國慶了。

一般電影至少要在上映前兩個月定檔,這樣才有充足的宣傳時間,可林導名氣在那裡,團隊實力也擺在那裡,就敢提前半個月。

只有半個月,宣傳任務肯定緊,接下來殷漠殊至少要跟著跑十幾個城市路演宣傳。

“那改天。”外婆說:“眠眠送過去吧。”

顧錦眠也是這麼想的,殷漠殊剛坐了二十幾個小時的飛機,下午又要工作,他開車送過去的時候,他還能在車上眯會兒。

殷漠殊沒有意見。

只不過他上車後沒睡,半躺在座椅上掀開眼看開車的顧錦眠。

顧錦眠臉微微地繃著,不是很輕鬆的樣子,不知道在想什麼,臉色越來越沉。

殷漠殊逆著光看他,嘴角不由自主上揚,在燦爛的溫軟中,慢慢閉上眼睛。

路演計劃中有兩個多小時,加上化妝等準備,至少要三個小時。

顧錦眠全程陪著。

他繃著臉坐在一邊,那張面癱臉顯得很是冷漠,連劇組裡原本跟他玩得很好的女演員們都不敢靠近他了。

“你們冷戰吶?”女主角林眠問殷漠殊。

“沒有。”殷漠殊看著顧錦眠笑聲說。

別人以為顧錦眠是在生氣,其實不是,殷漠殊看出他是在繃著,可主要應該不是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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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漠殊的笑實在是開心,不像是假裝的,林眠疑惑地看看他又看看顧錦眠。

奇奇怪怪。

晚上吃過飯後,顧錦眠又把殷漠殊送回酒店,上車後他還親自給殷漠殊系了安全帶。

殷漠殊笑著看他,沒說什麼。

等到了酒店,殷漠殊才問他:“怎麼了?一下午神情不屬的?”

繃著的顧錦眠在殷漠殊面前一下松了下來,像一隻緊閉的小蚌殼張開來,露出裡面柔軟的一面,他漂亮水潤的眼睛擔憂地看向殷漠殊,猶豫著說:“殷漠殊,你說,他們會不會是你親生父母?”

如果說第一次見到賀芷,顧錦眠就想起殷漠殊,可能是因為他想殷漠殊了。

見到白齊瑞那張和殷漠殊有些相似的臉,能說是巧合。

那今天上午的事怎麼解釋,兩人沒上飛機,奇怪地要坐他的車,還有車上奇怪的反應,這些都解釋不通。

除非他們覺得殷漠殊是他們的兒子,那個傳說中已經死了的兒子。

“應該就是吧。”殷漠殊神情淡淡地說。

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顧錦眠看著他這個樣子卻慢慢紅了眼眶。

他難受地把何不盡罵了無數遍。

在原著中這個時候,殷漠殊不是什麼頂奢代言人,他只是一個艱苦求生的小明星,白氏夫婦回國幾天也不會看到他,等殷漠殊終於大紅了,紅到在國外也可以看到他的臉,紅到他們能注意到他時,他已經死了。

一個人孤死在醫院。

只要一想到這一點,顧錦眠就窒息般的難受。

他至死都不知道親生父母長什麼樣。

顧錦眠現在確信,白家不是何不盡隨手寫的,真的是他埋下的伏筆,在殷漠殊死後,白家才會登場。

原來虐點還沒結束。

狗逼何不盡沒有人性。

顧錦眠難受得不行,在看到殷漠殊平靜地說應該是的時候,不知道怎麼地,更加難受了。

是不是在車上時他就感受到了?血緣間那種剪不斷的羈絆。

那他怎麼能全程那麼淡定呢,像是對待普通陌生人,冷淡疏離,都沒有好好看過他們一眼。

是因為他也知道自己是被拋棄的嗎?面對拋棄自己的親生父母,心如死灰只當陌生人?

原著裡錯過不得見死後才被知的虐,和此時心如止水的平靜,一起淹沒了顧錦眠。

他幾乎喘不過氣。

殷漠殊盯著他微紅的眼眶和發顫的呼吸,喉頭輕動。

他沉默地站在那裡看了好一會兒,默然上前托住顧錦眠的脖子,傾身吻上顧錦眠的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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