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要不要去見見爺爺奶奶？”顧錦眠的聲音從身後響起。21ggd 21格格黨
帶著一股陰惻惻的地獄氣息。
柏心宇立即噤若寒蟬, 站得筆直。
“哼！”顧錦眠說：“我哪裡緊張了？去個殷家我緊張個屁。”
“什麼見公婆，我是去大鬧天宮！”
柏心宇立即：“對！想做home的公婆，他們想得美！雖然是真的, 圈內人差不多都知道了。”
顧錦眠：“……”
真的，就他長了張嘴。
雖然他說的是真的。
他和殷漠殊的“戀情”, 從林導的劇組時就是公開的, 不僅公開還要時常演給劇組的人看，讓他們相信。
前段時間, 他突然發現《雪上》劇組製片主任對他的嘿嘿意味變了, 劇組的人有點奇怪，導演也有意給他和殷漠殊獨處空間。
直到他發現導演假公濟私, 拍花絮時常拍他和殷漠殊。
在他逼問下，劉導終於招供。
他加了劉萌萌的微信後, 和劉萌萌進行了可怕的交易，劉萌萌給他改劇本，他幫劉萌萌磕cp，時常拍點他和殷漠殊的互動給劉萌萌, 劉萌萌再加工分享給施儀和其他小夥伴。
顧錦眠：“？？？”
劉導可能是意識到了自己這樣做有多不地道，羞愧地多跟他偷偷說了些。
“你知道他們聚眾磕cp的地方在哪嗎？”
“在哪兒？”
劉導登入自己的微博小號，找到他關注的一個只有一百多人關注的可憐cp超話，[顧僅眠殊]。
顧錦眠看到第一反應是，“我的名字都打錯了！”
劉導笑得曖昧而意味深長，顧錦眠反應慢半拍地明白了。
“……”
“眠”是動詞啊。
操。
“聽說是施總起的名字。”
“……”
現在想起來，顧錦眠都覺得很羞恥。
沒有意外, 劉導的劇組也知道了他和殷漠殊的關係。
劇組就在b城, 施儀和殷漠殊的影片之後, b城那些人肯定會疑惑, 稍一調查應該就知道了。
去殷家他才不緊張。
他就是覺得，在殷家人知道他們這層關係的前提下，去殷家有點彆扭。
他彆扭個鬼啊！
顧錦眠隨便拿出一套衣服扔給管家。
是殷家人要給自己道歉！
彆扭的是他們，他應該高高在上！
顧錦眠面容呆滯地站在殷家大門前，久久沒抬腳向前一步。
b城的大家族很注重門面，殷家的大門能同時進出四輛車，門是沉重古樸的紅棕色木門，玉雕的門把手，金描的紋路。
有專門開關門的兩個門衛，見了他們就彎腰。
要不是他知道他家在s城cbd中心有座最高的樓，他都要懷疑和他家比殷家差很多了。
好久都沒見他動，殷漠殊側頭看了他一眼，看到他的臉比平時呆滯許多。
殷漠殊略一思索，“如果你不想見他們，我們就隨便走走。”
“誰說我不想。”顧錦眠停了一下，板著臉說：“但是，先走走也行，我只是想見見你生活的地方。”
殷漠殊笑而不語，他帶顧錦眠進門，走進一片小樹林。
這裡和顧家倒是挺像的，進第一道門後，先是一片小樹林隔絕外面的喧囂和視線。
小樹林裡有一條小路，距離並不長，只有一個臨時休息的長椅，顧錦眠走到那裡，停住，然後坐下。
殷漠殊疑惑地看向他。
顧錦眠癱著個臉，“累了。”
殷漠殊挑眉，什麼也沒說，在他身邊坐下。
小樹林裡沒有其他人，連一隻會叫的鳥兒都沒有，偶爾一陣清風吹過，樹葉沙沙不僅不吵鬧，反而凸顯了安靜。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坐在這裡，不管宴會上的人，也不管手機上的訊息。
殷漠殊有種奇妙的感受。
他又想到了年少時，和小顧錦眠坐在公園的時候。
那時小男孩像是個沒家的孩子。
剛上一年級，基本都是五六歲的孩子，幾乎每個孩子都有家長來接，只有他沒有，他不回家，會去小公園找他。
而他也一樣，剛上初中，與其說是從殷家逃出來，不如說是被趕出來。
他們兩個沒人管的人，經常打完架就不約而同坐到小公園的長椅上。
現在，他帶顧錦眠回殷家，坐在殷家小樹林的長椅上。
又好像是被顧錦眠帶回了家。
殷漠殊閉了閉眼。
他不能這麼想。
這不是那個顧錦眠。
再睜開眼時，發現顧錦眠雖然安靜地坐著，眼睛卻沒閒著，在一棵棵樹上移動，不知道在找什麼。
殷漠殊眸光微動，“在找什麼？”
“啊？”顧錦眠不知道怎麼說。
他呆了一會兒，說：“殷漠殊，我昨晚也做了類似的夢，夢到我們生活在一本書裡。”
殷漠殊：“……”
顧錦眠一本正經地說：“在書裡，殷家有一群反派，他們欺負小時候的你，把你綁在一棵樹上。”
“我在確認我夢境的真實性，看看是不是真有這麼一棵樹。”
說完，顧錦眠略微心虛地看了一眼殷漠殊。
“哇！”殷漠殊笑道：“好巧哦！”
顧錦眠：“……”
這不是剛來劇組時，聽到殷漠殊說他在秋陽高中上學時，他說過的話嗎。
“我們都做了這樣的夢，我的夢是否真實不知道，你的挺真實。”殷漠殊轉身指向長椅前面第三棵樹說，“是那棵。”
殷家人等了很久不見殷漠殊和顧錦眠來，打電話問門衛，才知道他們進了小樹林就一直沒出來。
“……”
在小樹林裡這麼久不出來，是在做什麼？
大家神色各異，小輩們議論紛紛，有人臉上露出曖昧的笑。
嚴肅古板的殷家老爺子臉色越來越難看，柺杖向地面一戳，“快去把他們叫過來！”
殷順利立即說：“爸，我帶成志去叫。”
一開始，他著急是去道歉，可半個月過去了，顧家都沒動靜，顯然是不計較之前的事，他怎麼還這麼積極？
殷家其他人不由猜測。
他們幾個兄弟姐妹本就關係不好，為了家產互相算計猜疑，見狀，立即有人說：“我也去看看。”
“你快跟你四叔去看看！”
殷順利皺皺眉，帶著他們一起去小樹林找兩人。
他們關於小樹林裡的一切猜測都沒發生。
殷漠殊正坐在長椅上看著顧錦眠，而顧錦眠正站在一棵樹前，伸手輕輕觸碰樹幹。
他們走過去時，顧錦眠眨了眨眼，一顆眼淚悄然滑落。
“一想到我男朋友小時候被綁在這裡欺負，我就難受得要死過去了。”
殷漠殊：“……”
其他人：“……”
氣氛大概沉默了十秒。
雖然殷家人猜到顧錦眠和殷漠殊的關係了，請朋友來有炫耀和試探的意味在裡面。
可他們沒想到顧錦眠這麼簡單就說出來了。
更沒想到是以這樣的方式。
傳聞，顧錦眠是一個陰鬱瘋批，折磨死過小明星那種。當剛知道殷漠殊和顧錦眠在一起後，他們中有人還暗地笑，對殷漠殊同情來著。
怎麼到了他們家就不一樣了呢。
先是被殷成志踢了兩腳，就重傷成那樣。
現在又在他們家對著一棵樹黛玉垂淚。
殷順利哈哈一笑，“哪有的事！”
顧錦眠打了個哭嗝。
殷順利：“……”
“那個，我們還是先進去吧，好多人還等著呢。”殷順利帶著僵硬的笑說。
顧錦眠眨眨眼，又落下一顆淚來。
殷順利：“……”
其他人等了好久也沒等到他們來，過了一會兒，殷漠殊的養父殷順昌接到殷順利的電話，“大哥啊，你快來吧，我是真沒辦法了！”
殷順昌：“……”
他又帶著幾個人去，看到顧錦眠的眼淚，又沉默了一會兒。
“誰跟你說的？”殷順昌看了殷漠殊一眼，“小時候孩子們的玩鬧而已。”
顧錦眠抽了抽鼻子。
就在這時，顧歷帆跟顧錦眠打來電話，顧錦眠哭腔說：“二哥來電話了。”
幾人頓時神經緊繃。
要是讓顧歷帆聽到顧錦眠的哭腔，還是在他們家……
殷順昌立即問殷成志：“是不是你做的？還有誰？”
殷順利立即反應過來，一巴掌拍到殷成志的頭上，“對，還有誰？還不一起去給殷漠殊道歉！”
殷成志：“……”
顧錦眠做出要接電話的動作，殷順利狠狠踹了殷成志一腳，殷成志立即走到殷漠殊面前，“對不起，我小時候太頑皮了！”
他說完，見顧錦眠正看著自己，瞬間皮一緊，肋骨又開始隱隱做疼，“還有殷成林，殷子哲，殷蘭馨……”
被點他點名的人，心裡把他狠狠罵了一通，在殷順昌和殷順利逼迫性的注視下，僵硬地走到殷漠殊面前，“對不起！”
“我小時候不懂事，堂弟你別介意。”
“我那時不知輕重，哥，你別放在心上啊。”
“我小時候只是跟著大家玩，沒有是非觀。”
他們都說小時候，人在很小的時候，可以很單純地善良，也會很單純地殘忍。
或許對他們來說，小時候把殷漠殊綁起來扯他嘴角，噴他辣椒水，實驗各種方法“教”殷漠殊哭，就像把一隻螞蚱按在一個石頭要給它動手術一樣。
長大了都能以“小時候”來道歉。
可是他們沒有想過，那時候，他們道歉的這個人也是小時候，甚至比他們大多數人都小很多。
他們不知道，給那麼小的小孩會帶來怎樣的傷害。
顧錦眠接通了電話，“喂，二哥，我剛才在哭，所以沒接電話。”
“……”
殷成志想罵人了。
他就知道這個小惡魔沒那麼簡單！
上次他怎麼就沒長教訓呢！
“沒什麼，就是今天和殷漠殊一起來殷家了。”
“啊，也不是，沒受委屈，就是難受想哭。”
“……”
幾人一起回宴會時，頭上籠罩著一層黑壓壓的烏雲。
只有顧錦眠在後面親親密密地摟著殷漠殊的胳膊。
“殷漠殊，我這次表演得不錯吧？很賣力了吧？”顧錦眠小聲問他。
殷漠殊“嗯”了一聲。
“之前你演得比我好比我賣力，這怎麼行呢，畢竟是你幫我忙。”顧錦眠說：“於是，我就回去好好學習了一遍。”
“怎麼學的？”
顧錦眠說：“跟著杭苑廷年輕時的綜藝學的。”
“……”殷漠殊沉默了兩秒，“學習能力很強。”
“嘿嘿。”
既然上次被殷成志踢了兩腳就傷成那樣了，他就乾脆在殷家這裡立一個嬌貴小少爺的人設，但要幫殷漠殊欺負回去，不能只是嬌貴啊，要在這個基礎上，倒一杯綠茶，養一朵白蓮。
“可是，我不相信你演技那麼好。”殷漠殊說。
嗯？
顧錦眠抬頭看向他。
殷漠殊盯著他此刻還微紅的眼睛，“剛才只是演戲嗎？眼淚說來就來？”
當顧錦眠一眨眼，一顆眼淚掉下來時，他的震驚不亞於其他殷家人。
他似乎能感受到那一滴淚的重量和熱度，滴在心上。
顧錦眠張了張嘴。
他確實很難哭出來，紅眼眶容易流淚有難度，可當時看著那棵樹，想著當時殷漠殊被捆在上面無助的樣子，眼淚很容易就掉下來了。
殷漠殊手指放在他眼下，輕輕劃過。
眼下的皮膚又薄又細，而殷漠殊的指腹，不像手背看起來那麼養尊處優，有些粗糲的質感，劃過時帶出一層刺刺麻麻的感覺。
他微微垂頭靠近，眼眸幽深專注，映著越來越大的他。
有那麼一瞬間，顧錦眠以為殷漠殊要親吻他的眼尾。
他的心幾乎要提到嗓子眼。
殷漠殊摸幹他眼尾的淚痕，抬起頭。
“以後不要哭了。”
顧錦眠面容呆滯地點頭。
他們繼續朝前走，殷漠殊忽然聽到“啪”的一聲，像是誰拍了一下腦門。
他側頭，顧錦眠正面無表情地向前走。
頭頂處的一撮兒頭髮有點扁。
殷漠殊：“……”
他們慢一步來到客廳。
顧錦眠現實社會裡，對自己的定位是暴發富的兒子。
他們家是運氣好有了一大筆錢，他爸爸認清自己沒有最做生意的天分，後來高薪請了職業經理人來打理他們家的生意，生意越來越好，他爸爸也能被人稱一聲董事長。
顧錦眠依然把自己當成暴發戶的兒子，和這種豪門不沾邊。
穿成書中的顧錦眠後，這種感受更是強烈。
這豪門，連回家都能搞個宴會來社交。
但，他在宴會中倒是如魚得水。
不管是殷家人，還是殷家的朋友上來，他都能用面癱臉加逐漸靈活的笑容應對，並時刻不忘立人設。
“顧少爺，你和殷漠殊是在……戀愛？”
來人問得很不確信，他說戀愛前停頓了一下，像是在懷疑。
顧錦眠輕鬆看穿他的心思。
以他在外面的名聲看，他一定以為他在包養殷漠殊，甚至想他可能是只是在玩玩而已。
顧錦眠怎麼可能讓殷漠殊受這委屈。
他抱住殷漠殊的胳膊，羞澀一笑，頭一下埋到殷漠殊肩膀上。
“……”
一定是在戀愛了，只有戀愛會讓人發瘋一樣的性情大變。
“顧少爺，你和殷漠殊談戀愛一定很開心吧，殷漠殊小時候只會笑，現在大多時候也是笑眯眯，像不會有其他情緒。”袁曼麗陰陽怪氣地說。
嗯？
拳頭有點硬了。
但他是個嬌貴敏感的小少爺。
顧錦眠抬起頭，眼睛特別亮，“你們不知道吧，我就是被他的笑吸引的。”
他鬆開殷漠殊的胳膊，一副要好好跟他們說說的樣子。
“你們應該聽說過我其實是個面癱吧，一直不會笑，當我看到他的笑容的那一刻，我的世界都明亮了，那是我無法擁有的東西，它那麼美好地在他的身上。”
“你們可能沒法理解那種感覺。”
“當我知道他經常笑，更是對他喜歡得不行。”
“跟他在一起，我都會笑了，他是我的救贖，是我的命中註定。”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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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說世界上怎麼有這麼互補的人，我們真的是天生一對。”
殷漠殊也笑了。
大家看著他們愉悅幸福的笑，真的覺得他們真是天生一對，真的信了殷漠殊是顧錦眠的命中註定。
“你們在一起，家裡那邊……”
“你們沒看到我媽媽多喜歡他嗎？我哥哥也是一樣的，上次顧氏大樓的應援就是我二哥準備，我二哥還要給他顧氏的代言，他拒絕了。”
沒得說了。
不能接受殷漠殊過得這麼好的人，錘死掙扎，“感覺現在堂哥有點冷漠強勢。”
“正好啊，我是個沒主見的，需要有一個能給我做主的人。”顧錦眠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事實上，我們現在的相處就是這樣的，我什麼都聽他的。”
“……”
再沒人能說出什麼。
整個客廳都陷入一片抑抑的沉默。
只有中心兩個人笑得特別開心，他們對視時，只有彼此的眼裡滿是幸福。
殷成志氣得無法在他們面前坐定，他猛地站起身。
殷漠殊看向他，滿是柔情的眼睛瞬間變得陰冷可怕，像是要讓他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殷成志打了個寒顫，輕手輕腳地走到另一邊去。
這裡殷順利、袁曼麗和殷順昌領回家的兩個孩子都在。
“伯母，怎麼辦，殷漠殊現在有整個顧家做靠山。”殷成志不安地說：“他恨我，現在已經不加掩飾了，他會不會用顧家來報復我們，報復整個殷家。”
他非常小聲地說：“畢竟，我們殷家對他是真有點不好。”
他聲音很小，但周圍的殷家人還是聽到了。
他們皺了皺眉頭。
“你急什麼，施儀和顧歷帆喜歡他，是因為顧錦眠喜歡他。”袁曼麗說：“要是顧錦眠不喜歡他了呢？”
周圍的人都看向她。
而她在看殷漠殊。
殷漠殊也在看她，並對她露出一個笑。
袁曼麗幾乎是生理性地厭惡殷漠殊的笑。
她承認，早在她跟殷順昌說不想要殷漠殊之前很長一段時間，她就開始排斥殷漠殊了。
最早一次，不是她切到手，看到殷漠殊在笑。
而是在殷漠殊五歲時，他被殷成志後山推下去，他從山上滾落一截又摔下來，他身上傷得很重，尤其是小腿上，一大塊皮肉都沒了。
她趕去抱他的時候，手不小心按到了那裡，他疼得渾身抽搐，卻在咯咯地笑。
當時她看著他臉上的笑，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驚得手一鬆，把他扔到了地上。
看著他疼得在地上翻滾，嘴裡發出一陣陣笑，像是在看一個惡魔。
她對殷漠殊是有偏見，可殷漠殊又真的正常嗎？
“我們都知道殷漠殊不正常，不只是他只會笑而已。”袁曼麗扯了扯嘴角：“要是顧錦眠知道了，還會喜歡他嗎？”
殷成志眼睛一亮，“我知道了，我這就去準備，讓金貴的顧小少爺見識一下殷漠殊有多可怕。”
袁曼麗對著殷漠殊笑了笑，兩腮處的紋路更加明顯，顯得有幾分陰沉可怖。
你真的以為你找到真愛了嗎？
馬上你就會知道，我跟你說過的是真的，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真的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