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眠再低調來劇組也不可能不被發現,不然他可能都進不來。
場務看到他走近劇組的兩個小鮮肉,想到圈內人對他如避蛇蠍,嚇得趕緊去找導演和小鮮肉的經紀人了。
生怕慢一步,劇組兩個小鮮肉就被他糟蹋了。
導演此時正在給殷漠殊講戲,聽到顧錦眠來劇組還挺高興,帶殷漠殊一起去看他。
黎瀾聽到後跟著過來。
過來時正好聽到柏心宇的“home=後媽”。
在顧錦眠看傻逼的注視下各種找補:“‘後’是一聲,‘媽’是四聲,聽起來是不是很像?”
“……”
這種真不會被打嗎,對面還是最愛折磨人的顧錦眠。
顧錦眠垂下眼,像是在深思。
“柏心宇,你看那是什麼。”他指著地上一處說。
柏心宇和杜白安立即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
愛觀察生活的林導沒出聲,也踮起腳看向那裡。
木屋旁邊是竹林,他們所坐之地的前方,還有些潮溼的土地上,落了幾片竹葉,盛著一汪微蕩的陽光,其他沒什麼。
柏心宇睜大眼仔細看,才看到一隻在竹葉間慢吞吞爬的小螞蟻,不確定地說:“螞蟻?”
顧錦眠竟然點頭了。
顧錦眠說:“它說話了嗎?”
柏心宇茫然:“沒有啊。”
顧錦眠點頭,癱著個臉說:“柏心宇,路過的螞蟻都對你表示無語。”
“……”
“噗!”
杜白安捂著嘴笑了一聲,看著顧錦眠的眼睛亮晶晶的。
才幾天,他似乎想不起來當時顧錦眠那可怕的樣子了。
聽到除了杜白安以外的人的笑聲,顧錦眠轉頭,看到後面導演和殷漠殊等人,他崩了崩臉,說:“作為投資人我來看看。”
林導:“歡迎,歡迎啊!”
他又看向殷漠殊,殷漠殊也說:“歡迎。”
顧錦眠這才又對他笑了。
他每次見殷漠殊都笑,即便他第一次笑時那麼多人都扭頭不忍直視。
從第一次的一言難盡,到現在的接近自然。
殷漠殊早上聽到柏心宇跟杜白安嗶嗶,說顧錦眠笑得那麼可怕,一見到殷漠殊就笑,是為了嚇他嗎。
聽他嗶嗶半天,膽小的杜白安說:“我很羨慕,要是我,我就不敢笑,他不懼別人的目光地笑,真的勇敢。”
最先對他的笑有反應的是林導,這位敏感的老藝術家似乎是恍惚了一下,說:“顧錦眠,你剛才笑得真好看,很有感染力,令人感動,讓我很想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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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感受不到導演的感覺,但初次見面,覺得顧錦眠和傳聞中不太一樣?
顧錦眠不笑了,繼續癱著個臉。
不管導演怎麼說,他自己最清楚,他現在還無法完全掌控面部表情。
他才不想對別人費勁做什麼表情,他只是想每次見面都對崽崽笑而已,不管多難多醜。
顧錦眠酷酷地說:“我帶了點水果點心給大家,在後面的貨車裡。”
一片歡呼。
他們這裡交通不方便,最缺的就是新鮮水果和精緻點心。
在一片開心的笑臉中,顧錦眠看到一個略帶嘲諷的人。
那人大概三十左右,長得不錯,杜白安七年之後大概就是他這種感覺,只是眼神讓顧錦眠很不舒服,是一種看穿一切的嘲諷,站在高處看人。
有病?
顧錦眠直接略過他,對大家說:“去吃吧。”
貨車開過來,很多人開心地跑過去了,只剩下四個人。
殷漠殊和顧錦眠同時看向柏心宇和杜白安。
兩人頓時覺出了他們的多餘,杜白安忙把柏心宇拉起來,說:“謝謝顧少,我們也去吃了。”
見柏心宇竟然還在看,杜白安用力拉了他一把,拽著他向前走。
被拽著走了兩步後,不知道皺眉在想什麼的柏心宇開口了,“是不是有種說法。”
杜白安很想讓他閉嘴。
顯然沒法做到。
柏心宇:“有了後媽就有後爸。”
顧錦眠:“……”
他再一次懷疑何不盡的審美。
所以為什麼要讓這樣的人當男主?
說實話,還不如寫個龍王贅婿,邪魅總裁,狂霸龍傲天。
他的鄙夷即使在面癱臉上都非常明顯了。
殷漠殊默然,似在反思。
顧錦眠問:“為什麼他們會在這裡?”
“我向林導推薦了他們。”殷漠殊說:“他們會友情出演兩個角色。”
顧錦眠差點被自己的氣噎著,痛心疾首地看著殷漠殊。
怎麼能這樣啊!
覺得好資源都應該給柏心宇就算了,還自覺幫他爭取機會。
在何不盡創造的這個世界裡,配角真的要圍繞主角轉,命定般地給主角當小弟當墊腳石嗎?
他真的無法改變嗎。
殷漠殊問:“你不喜歡柏心宇?”
“對!”毫不遮掩。
“為什麼?”
顧錦眠:“因為我喜歡你。”
殷漠殊若有所思,嘴上卻說:“想包養我的那種喜歡?”
顧錦眠:“……不是!”
他略顯窘迫地說:“別說了,快來吃東西。”
說這句話的他,和剛才理直氣壯說對的他,完全不一樣。
殷漠殊笑著跟他在一個小桌上坐下,管家提著一個箱子過來,從箱子裡拿出兩碟非常眼熟的食物。
那天在顧氏大廈他沒吃的白松露奶油乳酪百吉餅。
那天是只有一個他沒吃,現在兩個一模一樣的就會吃了—他是這樣想的嗎?
真的像個小孩子。
沒吃上,就固執地一定要給你嚐嚐。
只是一個百吉餅而已。
“這裡沒有吧。”顧錦眠鬱悶的情緒去得很快,有點得意地說:“三個小時前剛在s城做好的,直接上飛機飛到這裡。”
“快吃吧,可好吃了。”
只是,一個百吉餅而已,他卻也要讓沒吃到的他吃到。
殷漠殊拿起刀叉,在顧錦眠期待的眼神中嘗了一口。
有硬度的麵包和入口綿化的奶油乳酪,裹著大顆粒的白松露、枸杞果醬和葡萄酒果凍,口感層次豐富,醇香微甜不膩。
“好吃嗎?”顧錦眠問。
“嗯。”
尤其是這奶油乳酪,不知道怎麼做的,甜而不膩,到了胃裡綿軟得幾近溫柔。
“我下次來再給你帶。”顧錦眠開心了。
殷漠殊還沒來得及說話,林導悄然而至,雙眼盯著殷漠殊的盤子,“這是好東西啊,不會是顧氏餐廳那個限定的阿爾巴白松露百吉餅吧?”
殷漠殊剛才只是用餐刀切了一小塊,其他都沒碰。
“是啊。”說著,他把剛放入口中過的叉子插在百吉餅的一邊,接著似乎不滿意,又插到了另一邊。
“……”導演厲聲說:“你跟我來講戲!”
殷漠殊端著百吉餅走了。
這樣的話,就只能在導演講戲的時候吃了。
顧錦眠憋笑得很辛苦。
殷漠殊走後,顧錦眠三兩口吃完,和管家一起在劇組及周邊轉悠了一圈。
這個地方有竹林有高山也有瀑布,山花爛漫,草木扶疏,確實很美。
劇組的人業務熟練,忙中有序,是十分專業靠譜的劇組。
顧錦眠很滿意。
原著中,不管是成團前,還是成團後,殷漠殊都在條件極為艱苦的劇組吃過很多苦,受過很多委屈。
不管怎麼說,他來這裡已經做出些改變了,至少不讓他受那麼多苦。
生存條件改善後,他也有所改變,不像原著裡那樣在這個年紀時一身仇恨。
以後定然也不會死無人知,死無人葬。
還有他。
他還可以做更多。
顧錦眠一邊想著一邊去找劇組茶水工,冷不防被一個人擋住去路。
是剛才一臉嘲諷地看他那個人。
“顧錦眠,你又在耍什麼把戲?”
顧錦眠再次打量他,這人長相不錯,穿的也不錯,應該是劇組的演員。
杭苑廷也在打量顧錦眠。
顧錦眠是個自閉的人,不愛外出,沒朋友沒社交,每次見到他只會用仇恨陰鷙的眼神看他,卻拿他沒辦法,連話都說不出幾句。
這次他竟然來劇組了。
還一來就獲得劇組不少人的喜歡。
“怎麼不說話?”杭苑廷這麼說著,卻是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
又是這種表情。
顧錦眠納了悶了。
“你誰?”
杭苑廷臉上的表情一滯。
顧錦眠那張面癱臉,沒什麼表情,可加上不在意或者鄙視的眼神,在氣人方面有得天獨厚的優勢。
“顧錦眠,你不要陰魂不散纏著我們,沒用的。”
顧錦眠:“大哥,現在是你纏著我。”
“大哥”兩個字又讓杭苑廷臉上的表情僵了一度。
從來沒有人這麼稱呼過他,他出道時人設是“初戀少年”,後來慢慢成為白月光。
“大哥”這種過於街頭的稱呼,放在他身上都像是侮辱。
顧錦眠這是在嘲諷他年紀大?
哈,他也就能拿這一點說話了。
顧錦眠當然不知道他豐富的心理活動,他只覺得這人大概是有那個大餅,他根本不想跟他浪費時間,繞過他繼續向前走。
管家猶豫道:“小少爺。”
管家一開口,顧錦眠才想起來,看剛才那人的表現,他們一定是認識的,他卻問他是誰。
這就有問題了。
顧錦眠掉頭。
杭苑廷見此冷笑,他就知道。
顧錦眠癱著個臉,說:“抱歉啊,我剛才沒認出你。”
“因為你的臉,”他合併在一起的雙手“啪”張開,“發酵了。”
杭苑廷的臉瞬間黑了。
顧錦眠語重心長道:“相比女明星,娛樂圈對男明星是寬容很多,但你也要注重身材和皮膚管理啊,不然多對不起你的粉絲和觀眾。”
他非常真誠地補充道:“其實上了年紀後,男明星比女明星更容易發福水腫,要多注意啊。”
這下應該可以了吧。
顧錦眠走開幾步後看向管家,管家對他豎起了大拇指。
嗯,可以了。
顧錦眠放心離開。
他身後被氣懵的杭苑廷,感受到了來自四面八方不同的視線落在他臉上。
一道非常銳利的,來自導演。
一道非常同情的,來自那個正當紅的柏姓小愛豆。
一道很輕很輕的,來自……季南?
他怎麼突然來了?
一看到他,杭苑廷眼眶就溼了,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委屈的。
季南收回神,臉上生出一股怒氣,直奔顧錦眠而去。
“顧錦眠,你禮貌嗎,快點給苑廷道歉!”
他因為生氣,語氣嚴厲,腳步又快又重,像是要打人一樣,向顧錦眠伸出手。
顧錦眠反身性地抓住他的胳膊,略一屈膝,雙腿彈直,向肩下一帶——
“嘭!”
一個流暢完美的過肩摔。
季南被砸到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