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二章 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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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工作並不是到這裡就結束。山丘部族的王上給我的任務,是平安將你護送出精靈族領地。"伊恩知道自己稍作解釋也是徒勞無功。白雪目前不會相信自己所說的一切,這點從她的表情就很容易讀懂。對方之所以會跟伊恩出逃,在於自信被完全擊垮的原因。

父王早死,宮廷之中沒有半個親人,就連貼身侍女對其都是假作心腹。一個孤獨的公主,在手邊沒有任何一支可以利用的力量之下,對族群的延續暗中佈置,盡自己的力量做著貢獻。然而埃利桑德對白雪說的話、做的事,將其從小建立起來的脆弱心牆反覆蹂躪。再加上,當晚的守衛毫不質疑埃利桑德的命令,直接將公主關入牢房的行為,更是讓白雪對族內現狀心如死灰。

伊恩與白雪過往的接觸,認識到的都是一個心態遊走在崩潰的邊緣,稍作刺激都容易作出十分過激的行為,活像一顆三觀崩壞的人形炸彈。現在站在他面前的這位當然也不例外,表面上風平浪靜,實際內心處於自暴自棄的狀態,恐怕在真正崩潰之前,她自己都沒注意到心靈的漏洞是有多麼大。

伊恩並沒有鼓舞人心的本事,他說服不了白雪重新振作,甚至無法在當下取信於對方,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山丘部族便是那七個山丘矮人所在的群落,他們原本受地殼變動的影響,導致地底王國被岩漿吞沒,好不容易逃出來,族群也沒剩下多少人口。流離失所的他們極不適應地表的社會環境,在白雪公主青睞有加的對待下,終於在精靈族領地邊上一處小地域安頓下來。

這些故事都是先王在位時發生的,山丘矮人們的生活在那時候一直處於修生養息,致力於重新恢復種族繁榮的低調生活。精靈族和獸人族戰爭爆發到最關鍵時期,矮人們也想貢獻自己一點微薄的力量,卻沒想到剛準備出發,就被精靈族拋棄到戰線後方。那一戰,精靈族潰敗的速度超乎想象,也不知道是誰下的命令,一夜之間主動丟掉大量領地,龜縮入宮廷的保護罩之中,直至很久都沒有再與外界有過交流。好在山丘一族經過先前教訓,自有一套儲存辦法,逃進深山躲過獸人族的掃蕩。

之後,山丘部族一直希望得到與精靈族的聯絡,而唯一會對他們回應的,只有白雪公主。雖然山丘部族自有他們自己的王上,但對矮人們來說,白雪公主顯然才是擁有真正慧眼和謀略眼光的領導人才,如果可以的話,他們萬分渴望能夠將白雪公主從保護罩中請出來,帶去族裡當一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軍師級人物。

伊恩當然是幫矮人們做到了的。作為一名專業的傭兵,不管是穿越到哪個位面,他要生存就必須依賴幫人跑腿的工作。這是情報獲取最快的方式,也是能令他迅速適應這個世界的最佳選擇。

當然他也沒想到,千辛萬苦送到的白雪公主,因為經受不住方方面面的挫折,心態扭曲成了一位黑暗式的女王,在接下裡的時間將矮人族鬧得天翻地覆,甚至對精靈族展開了一系列冷酷的報復。

伊恩在目睹一切之後選擇重新來過,當然不是因為他聖母之心氾濫,要救一位女孩迴歸天真爛漫的初心。主要的因為是對方身上帶著一本主角之書——白雪是可以和自己、紅玉一起,與班長相抗衡的重要戰力。

但要和班長戰鬥,心態扭曲、動搖、復仇之類是絕對不允許的。班長本人就是一個極為扭曲的存在,沒有人比他更能理解報復、背叛、怨恨之類的負面感受。白雪公主之前的那些觀念在他面前絕對是經不起玩弄的,反而言之,要對付班長,心態就必須要穩。

想到這裡,伊恩免不了有些洩氣。就算是自己,這樣反反覆覆做一件重複的事情,心態都經常爆炸,讓說服這些小姑娘堅強得面對過於強大的敵人,簡直是天方夜譚。

"有的事情,真的是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就是完全做不到的事情啊..."伊恩感慨道。

"什麼?"白雪奇怪得問。

雖然已經不再是當初自己認識的老朋友了,面對白雪,伊恩仍然改不了熟稔的態度。

"我說啊,"伊恩隨著性子發牢騷,"很多事情你要去面對,就會感覺很麻煩。不光是感覺,實際也會很麻煩,但是逃避起來就沒那麼多事了,只要閉上眼睛躲起來,什麼事情都可以假裝跟自己沒關係,你不覺得嗎?"

"你...在說些什麼,我聽不懂。"白雪有些防備地看了這個男人一眼,這人好像跟剛才自己心中那副有仍有餘的瀟灑形象有些不同了,什麼情況,又是那個女人耍的把戲?

伊恩從來只是過不去自己的煩心事,這麼沒頭沒腦地感慨過後,就把話題轉開了:"不說這個了,我們出發吧。"

"要過那個保護罩說來很簡單。"伊恩帶著白雪穿行在宮廷邊緣的小巷中,一面遊走,一面介紹著自己的計劃,"因為規則魔法這種東西,始終是死板的,言語中的死規定可以強大到扭曲世間因果,同樣也會因為漏洞而出現無法彌補的紕漏。所謂'禁止任何生物穿越';這句話就可以拿來當作經典例子了。"

白雪跟著他,面無表情。不久之前,她也是跟著一個接頭人這樣走在複雜的小徑裡,最後這個接頭人告訴她,那些都是騙局。伊恩說的這些東西都是沒有實際意義的口頭吹噓,但凡找一個伶牙俐齒的人,都可以把保護罩說得一文不值。然而事實上,這個保護罩不僅在精靈族最危亡的時刻保護了一族的平安,反過來還大量殺傷了不少強衝屏障的獸族士兵。

獸人族幾年在研究這個屏障,從未有過突破,即便是涉及到空間和時間類的法術,這個屏障都是絕對無法跨越的壁壘,像塊裂斷無底的大溝壑,橫在裡外中央,隔斷了一切可能性。

唯一的漏洞,就是上次那個精靈,不只是用了什麼特殊的能力,才能順利從屏障處離開。這點是白雪的心病,但不知道為什麼,埃利桑德卻一點也不關心這種事情。

一想到埃利桑德,白雪的情緒就變得不穩定。"你不要說這些廢話了,還有多遠?"她不耐煩地問道。

"你抬頭看看不就知道了?"保護罩不是透明無色的,它籠罩在整個宮廷上空,像倒扣的碗一樣覆在地表,正中央巨大的光柱從精靈族最為重要的暗夜井中噴薄而出,溝通保護罩與地面的聯絡。然而這也只是表象,如果有人沿著保護罩挖下去,自然會發現底下土壤中依然存有保護罩,直到挖完,才會明白這一個保護罩是一顆球形,將宮廷包裹在其中。

話歸正轉,白雪問到還有多久到,其實只要抬頭一看,就能明白離保護罩有多遠了。整座宮廷跨幅巨大,他們是直線朝著邊緣行走,走了兩個小時才走到目的地。當然其中不乏有繞過守衛走的多餘路線。

然而他們繞得並不成功,等到目的地,兩人的背後已經跟上了兩支部隊。

對伊恩來說,這些精靈族的守衛實在戰鬥力差得出奇,與原來世界那幫平民軍團簡直一個天一個地。在他面前,所謂宮廷守衛幾乎沒有一個能接的下一招的。那幫子守衛提著槍捅上來,被伊恩避過就是一腳,踢到翻了兩個跟頭才暈眩著停下。奪過槍的伊恩更加肆無忌憚,一面為白雪指路,一面左一個右一個將守衛全部挑翻。

不能單說有煅骨與沒有煅骨的差距懸殊,白雪公主只是跑,快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伊恩作戰的同時緊跟其後,額頭上也不見有多少汗水。距離穿越到魂界之前的時間,伊恩又經過的大量的奮鬥,直至今日,武技已臻化境,抬手頓足根本沒有痕跡可循。

百來個守衛分散在各個要道圍追堵截,伊恩大步流星,毫無停頓,一杆長槍揮舞下來,別說受傷,就連需要跳躍,騰挪的必要都是極少的。他只一杆突出去,抖起杆子來打到肉身上,發出噼裡啪啦的連聲脆響,少頃,這一路上只剩下仰頭慘叫,或是陷入昏迷的精靈守衛了。

對伊恩來說,最麻煩的其實還數那些掌握規則魔法的傢伙。與白雪相似,守衛會的往往不是什麼驚天動地的恐怖規則,只是些十分繁瑣,類似於"金剛不壞"之類的東西。對付這些人,伊恩要做的不僅僅是打倒,還需要在牆上挖出洞來,把人塞進去固定住。這一套下來,工作量十分巨大。伊恩雖然想不做,然而在去路被堵的情況下,依然要硬著頭皮快速解決這些頑固分子。

宮廷佔地曠大確實是麻煩,在守衛人手分散的角度來看,無形中又幫了伊恩的大忙。隨著目的地越來越接近,白雪的心終於真正提起來。眼前這個男人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麼,馬上就要揭曉了。

"束手就擒吧,公主殿下。"就在此時,要命的人終於是來了,"不要再淘氣了。"

精靈族三人議會之一,遊俠將軍哈杜倫!

一個鐘頭前,他在聽到公主越獄訊息的時候,簡直啼笑皆非:"你們說什麼?她又去保護罩邊上了?"

"是的,將軍。"手下人如實稟報,"而且公主殿下身邊有一個十分厲害的傢伙,一路上打傷了我們很多守衛。"

"噗嗤!"年近半百的哈杜倫笑出聲來,"一個很厲害的傢伙,打傷你們很多人?"

"是...是的。"遊俠將軍的笑令手下人不知所措,但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件事,只是如實稟報。

哈杜倫道:"一個人,具體打傷了多少人?"

"十...十幾,二十個吧,具體人數還在等事後的詳細報..."他話未說完,遊俠將軍的腳已經踢到了他的胸口,並將其踹出了門外。

"一個人打傷了你們十幾個二十個?你在講童話故事!"哈杜倫吼完一嗓子,忽然又亮出明燦燦的笑臉道,"他們現在在哪兒?"

手下人被踢傷內臟後,在地上嘔出一灘血來,仍堅持稟報道:"他們往東大門方向去了。"

"很好..."說完這句,哈杜倫就乘車過來了。他踢了手下一腳,不是不信,也不是真的憤怒,他心中滿是好奇,最近白雪公主到底在玩些什麼花樣,為什麼越來越放肆,越來越打大膽了。

趕到現場後,他用那只蒼老的眼睛眯起來觀察對方:"你,是從異世界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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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恩沒有第一時間回話,只是轉頭望了白雪公主一眼,道:"你準備好了嗎?"

白雪公主不明其意,反而匆忙提醒道:"這位是遊俠將軍哈杜倫,跟你之前打倒的蝦兵蟹將完全不一樣!"

伊恩淡然道:"不死規則嘛,我知道一些。"

哈杜倫聞言,眼中迸發出精光:"哦?你竟然知道我的規則?"他仗著自己年紀比眼前的小年輕們大上兩輪,並不願意強行出手,只希望自己幾句話可以令他們回頭。

伊恩真的不怎麼喜歡打前和敵人寒暄的,換做以前當管理的時候倒是可以嘮叨兩句,但他現在更像個傭兵,幹活效率要緊。而且哈杜倫真的不是什麼新鮮的對手了。

"知道知道,你先等一下。"他沒有沿著哈杜倫的話題交談下去,反而一直走到屏障邊緣都沒有停止腳步,站定的位置,幾乎是和屏障緊貼著了,再掏一塊玉符對白雪說道:"你過來。"

白雪道:"你真不怕死,要知道我只需輕輕推你一下..."

"BB什麼,趕緊過來。"

哈杜倫望著那塊玉符,他不知道那是什麼,但一種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只見白雪在伊恩的引導下握住玉符,那一瞬間,玉符綻放出青綠色的光華。

"你們給我住手!"哈杜倫終於放下身段,直衝上去。但是為時已晚,等到他兩步邁出,眼前光華散盡,兩個年輕人已經化作了如鬼魂一般的虛無形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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