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細細地凝望著伊恩。

他道："我認識你。曾經展銷會事件裡的一遇，我心中還有些印象。"

伊恩忙擺出笑臉道："您記得我，那是我的榮幸。"

大白盯著他的雙眼道："我覺得你這個人有些不真誠——從一開始就這麼覺得。"

伊恩詫異道："是嗎？"

大白坦言道："當然我也不是不喜歡你這個人，只不過在我看來，你只是一個被什麼人逼迫著做事的可憐人而已。我知道你就是對展銷會的恐怖襲擊負主要責任的理事，但我始終保持懷疑的態度，拋開你救過我們的性命不談，像你之前那幅狼狽的樣子，也不像能主動幹出恐怖襲擊這種大事的人。就算你參與了某個環節，最多就是個從犯。"

伊恩受寵若驚："那還真是受您信任了。"

大白道："但是為什麼你剛才給我的感覺不一樣了？"

伊恩道："請問，我現在又給您一個什麼樣的感覺？"

大白道："你好像知道很多東西？"

伊恩道："我記憶力不太好，只知道大致正確的一點東西，其實也不多。畢竟我跟這些過目不忘的天才不同，過去許多年，總會忘記一堆細節。"

大白道："但是你知道我們的事情？"

伊恩反問道："你這是在讓我說嗎？"

大白道："你知道什麼都可以說，不然我很難相信你這種，連自己應該是什麼樣的人都搞不清楚的人。"

這句話似乎刺中了伊恩的心，他的呼吸停滯了一下，隨後才慢慢調整回來。

伊恩道："你和花美男都不是純粹的平民，你們相對於平民，手上的許可權其實也有限。"

大白道："這不難推理。真正的平民根本不會遇到任何危險，更不用提在展銷會裡失蹤的表弟。"

伊恩苦笑道："這對那些天才來說可能是個可以被推理出來的事情，像我這種凡人腦子，往往是經歷過了才能在事後明白一些真相，所以除了你和花美男，我對平民的其他事情也一無所知。"

大白奇道："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剛才他們好像也有提到，你是一個從'未來';穿越回來的人？"

伊恩道："你可以這麼理解。"

大白道："那麼在那個未來，表哥的事情是解決了的對嗎？"

伊恩道："沒錯。"

大白遲疑片刻，問道："所以說到底，你也沒有試過其他的辦法了？"

伊恩搖著頭，斬釘截鐵道："沒有其他辦法。"

大白不說話了。從他的眼神裡，大家都看得出糾結和猶豫。

葉星星忍不住道："你們真是糾結死了，到底是什麼辦法，為什麼不能用？難道是殺了他？"

養由基立即道："這叫什麼辦法？"

紅玉眼珠子一轉，猜測道："這跟平民的許可權有什麼關係對嗎？"

伊恩答道："是。花美男到現在還和風零語保持附身關係的原因，就是他透過平民的許可權，將自己的法力變成無限大。"

"無限大？"眾人齊齊失聲。

葉星星道："這也能透過許可權做出來？"

伊恩反問："你覺得這對平民來說很奇怪嗎？"

養由基搖了搖頭，只說出三個字："不奇怪。"

紅玉吃驚地吞下口水，她聯想到新垣城原來的平民，竟在熔岩底下建立城市的神通廣大，不禁問道："平民的許可權，都能做到什麼地步啊？"

伊恩道："他們能做的也有限，你們不要想太多。只不過現在的問題是，要讓花美男擺脫和風零語的狀態，只有徹底解除花美男的許可權。"

紅玉問："徹底解除許可權會發生什麼事？"

大白忽然道："徹底解除許可權，他就會變成和你們一樣的奴隸！"

伊恩糾正道："是傭兵。"面對大白有些抓狂的目光，他緊接著解釋道，"我不是在強調傭兵這個詞有多正確，但你現在的情緒顯然起伏很大，如果不穩定下來，遲早也會給魂界帶來麻煩。"

大白瞪大了眼睛："魂界是什麼，難道我也會像表哥那樣？"

伊恩道："你和花美男都不是純粹的平民，他在魂界有投影，你自然也有。"

大白緩緩說道："你之前絕對不會用這種語氣對平民說話。還是說，因為我不是真正的平民的關係？"

伊恩無奈道："是不是純粹的平民對傭兵來說都是一回事。但是你前一句說得沒錯，我以前絕對不會用這種語氣對平民說話，因為打工的時候總要低調一些，而我現在單幹了。"

葉星星忽然道："你老是'單幹';'單幹';的，你是自己搞公會了？"

伊恩道："我搞公會你來嗎？"

葉星星果斷回絕："不可能！"

養由基打斷了他們倆："現在要解決平民老爺的事情，伊恩你只有一個辦法對嗎？"

伊恩道："只有這一個辦法。"

養由基道："那麼具體怎麼實施呢？"

伊恩示意大白："這位很清楚應該怎麼做。"

大白自然下不定決心，他只能說："你們先去用餐吧，真不好意思，我再想想。"

...

眾人按著大白指示來到餐廳，這裡空無一人，餐桌上卻已經擺好了各種非常簡陋的食物。

雖然有雞有鴨，有魚有肉，但傭兵們在總部平時也吃得起這些菜餚，看上去跟外面沒有太大區別。

養由基落座後先為自己倒了一杯酒，嘗上一口後，感慨道："我來之前，公會同事跟我吹噓說平民的飯菜如何如何好吃，宴席如何如何華麗，吹得煞有其事，讓我無限嚮往。真是萬萬也想不到，會這麼簡單。"

"我覺得還好吧。"紅玉自顧自地夾了一口，倒是吃得怡然自得。

葉星星道："傻丫頭，你跟著你師父吃過什麼好吃的沒？"

紅玉道："有啊。比這些要好一些。"

養由基道："你也這麼覺得嗎？唉，我今天倒是對神秘面紗下的平民刮目相看了。"

伊恩跟他碰了一杯，嘲笑道："別傻了你。對平民刮目相看，人家顯然是為咱們特意在外面弄的這些東西，他們自己是不吃的。"

葉星星問道："那他們平時吃什麼？"

伊恩乾脆利落地回答："忘了。"

紅玉這個時候又好奇起來："伊恩師父，你說每次一死亡就會重啟世界，也就是說，你之前從來沒活到壽終正寢過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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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恩道："對。"

紅玉道："所以你還記得你重啟過多少次嗎？"

伊恩自然回答："忘了。"

"什麼腦子。"葉星星一聲嗤笑，喝著酒轉過頭去和養由基兀自聊了起來。

紅玉奇道："那你最久一次是活到什麼年紀呢？"

伊恩努力回想了一下，道："很久很久以前，大概四五十歲的樣子。但那是很久以前了，那個時候的路線是完全錯誤的，導致我返回到很早的時候的重新來過。"

紅玉道："咦——也就是說...你比我想象中的年紀要大多了？"

伊恩道："我標準的十八歲小奶狗，謝謝。"

紅玉眯起眼睛道："你為什麼忘記了這麼多東西，卻還是一直記得這句話？"

伊恩道："因為這是真相。"

紅玉道："如果你一直都是十八歲，豈不是永遠都死不掉了？"

"呃——"伊恩答不上來了。

紅玉問："愛麗絲姐姐呢？"

"誰？"伊恩一時沒反應過來，"哦，她...呃——"

紅玉的臉漸漸沉了下去："你是不是自從離開她之後，重啟很多次了？"

伊恩道："是的吧..."

紅玉道："多到你把她都忘記了？"

伊恩道："怎麼會，我的記憶力是不怎麼好，但是愛麗絲我總不可能忘記的。剛才只是許久不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紅玉心疼道："師父，你這樣不累嗎？"

伊恩道："累又能怎麼樣呢？困難總是無法逃避的。"

紅玉認真的說："師父，我想一直跟著你，跟你去拯救世界。"

她忽然又笑道："其實在你重啟前的那些世界，我也一直跟著你，對嗎？"

伊恩聞言，笑了一聲。

像是溺愛徒弟的一種無奈。

又像是不屑的冷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