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說闖將他敗了？”

收到訊息的高迎祥直接將自己身邊的士兵單手拎在了半空中。

這種強烈的壓迫感直接讓士兵根本不敢反抗！

“是..是的...我們也是剛剛收到的訊息！”士兵顫顫巍巍的說道，生怕高迎祥將怒火發洩到自己身上。

“廢物！飯桶！”

派李自成二十萬大軍回援河南，就是要將這塊地盤死死的拿捏到自己的手裡。

誰料想不但沒有攻克林懿！

還把自己的人手全部搭了進去！

“通知各個大營！排程全軍返回河南！”高迎祥直接一手將士兵甩在了地上。

卻不敢有絲毫怨言，畢竟能保住小命已經是萬幸！

“首領....你說的是全軍嗎？”

現在高迎祥的整個大營共有三十萬的流民大軍，這絕對不是一個小數字。

對整個局勢也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影響。

“不然呢？我再派二十萬人去給那個什麼林懿去殺？”

“我地盤不要了？糧食不要了？”

“趕緊滾！”

在這個大營裡闖王高迎祥就是說一不二的存在，士兵也只能連滾帶爬的通知各個大營。

能發展到這一步高迎祥也不是傻子。

說實話就算平心而論自己和李自成相比也不過是半斤八兩。

李自成能夠擁有闖將的名號，那也不是吹出來的。

現在連他二十萬大軍都兵敗於林懿之手，就算這次親至高迎祥其實也並沒有絕對的把握。

只是河南之地過於重要，對自己來說絕對不容有失。

他雖然也不想去，但是現在來看已經是到了非去不可的程度。

全軍回撤河南的訊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流民大營，對於這樣的突然行軍也是人心惶惶。

沒過一會一個年輕人就來到了高迎祥的帳內。

“闖王，可是你說的要動用所有人馬返回河南？”

如果林懿在這裡就會認出，來者不是別人正是他在江浙時期暴打的劉瑾年。

當年他逼得整個劉家搬走，而劉瑾年也代表劉家加入到了高迎祥的大軍當中。

在文化素質不高的流民當中，劉瑾年這樣的讀書人也算是鶴立雞群的存在。

所以一經加入便受到了重用。

“闖王，無論您是否真的有打算回到河南的舉動。”

“至少現在咱們不能動！”

正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三十萬大軍的糧草籌備，至少也要一到兩個月之間的籌備才能真正開始動身。

要是在中途斷糧，整個軍隊都會有譁變的風險！

可是直到劉瑾年說完，高迎祥都一直是陰著臉一言不發。

直到等劉瑾年停下才緩緩開口。

“所以呢？你是在教我做事麼？”

“我看你是忘了這裡誰才是老大吧？要不然我直接讓位把這個位置給你坐？”高迎祥的一番話直接懟的劉瑾年啞口無言。

在這裡這麼長時間他也明白自己只有建議的權力。

最終的拍板還是要由高迎祥親自指揮。

“現在在這個軍隊裡，我就是絕對的首領！”

“我不想聽見一絲一毫和我相悖的聲音，誰也沒有這個資格！”

劉瑾年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能說的都已經被堵死。

只能無奈的退了出去。

要論對於林懿的仇恨，他絕對是要比高迎祥來的強烈。

但是很明顯現在貿然行軍不但不能給林懿造成任何威脅，甚至還會葬送掉整個軍隊！

“四年了林懿！不知道你可否還記得我？”

隨著時間的流逝劉瑾年心中的怒火其實也在漸漸褪去。

但是每次想到林懿掌摑自己的那個場面，就愈發的刻骨銘心！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當我蠢麼？”營帳內的高迎祥一腳踢翻了自己眼前的桉臺。

這麼淺顯的道理自己怎麼可能不知道？

對別人來說河南可能是一塊肥肉，只要能分上一口就能吃的滿嘴流油。

可是對於高迎祥來說那不是肥肉，而是自己的命根子！

自己大軍的糧草產出可都依賴著河南一地的產量！沒了這個說什麼都是空談！

官兵沒了糧食可以由朝廷從各個地方排程。

或者直接化身流民搶當地的糧食，朝廷對此連個屁都不會放！

但是自己呢？沒了糧食的供應別說拿下江北。

就是讓整個大軍活下去都成了巨大的問題。

這早就不是能不能回去的問題了，而是無論如何都必須要趕回去！

與此同時，與高迎祥隔河相對的孫傳庭軍也注意到了高迎祥營帳的奇怪舉動。

好像是要撤軍一般，手下不敢遲疑趕緊將這訊息彙報了上去。

“撤軍？他這可不是撤軍。”

“而是要返回到河南了！”

孫傳庭在人數嚴重少於對方情況下與高迎祥對峙許久，雙方都奈何不了對方。

但是沒想到河南卻成了對局的突破點。

“回到河南？我記得林將軍好像是剛剛戰勝李自成。”

“莫非高迎祥的目標就是他？”

“不用懷疑，這是一定的。”

當初聽到林懿六萬人打李自成二十萬人的時候孫傳庭其實也不看好對方。

雖然林懿的戰績卓越，但是卻是太過年輕。

現在回想起來孫傳庭都在思考自己真的是小看了對方！

“那將軍我們怎麼辦？派人追上去！”

三十萬大軍的撤離將會將戰線拉的巨長無比，首尾不能兼顧正式出擊的好時機！

“不必，我們按兵不動即可。”

孫傳庭直接拒絕了手下的提議。

“現在去籌備糧草吧，等到糧草備齊時再出發。繼續向百姓徵調糧食。”

“還向百姓徵調糧食？算上這次這已經是半年來的第三回了...”

“將軍咱們再這麼徵下去百姓恐怕也要活不下去了....”

三次強徵幾乎要榨乾整個江北百姓所有的存糧，現在街道上日日都有餓殍出現。

“不然呢？等著朝廷給我們供應？”

“我記得今年朝廷好像一粒糧食都沒下發過吧？等著朝廷都餓死算了！”

“不用說別的，去準備吧！”

除去林懿和洪承疇之外，在本地徵糧已經成為了司空見慣的事情。

對待官兵和流民。

唯一的區別或許就是一個搶糧食是合法的，而另一個不合法僅此而已。

而當流民就是給百姓的最好選擇，可是當了流民也逃不過官兵的屠刀。

當整個制度開始腐爛的時候，沒有誰是無辜的。

高迎祥返回河南需要時間，但是洪承疇可是說走就走。

原本他看中的也是河南府的那塊地盤，可惜已經被林懿搶先一步死死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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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就近退而求其次選擇了南陽府進駐。

此時南陽府的流民已經全部撤回到了開封府駐紮，所以洪承疇沒有費一兵一卒就拿下了一塊自己的地盤。

是繼林懿之後第二個入局之人。

本來所有人都尚且在觀望當中，但是出現洪承疇這個先例之後曹文詔最先坐不住了。

因為他也收到了高迎祥動身的訊息。

緊隨洪承疇之後帶兵進駐到了汝寧府內。

在高迎祥進駐之前，一些小魚小蝦也悄悄地混入到河南境內。

導致已經平靜一段時間的河南再度開始掀起紛爭。

大家都知道單憑自己是根本無法與官府抗衡，而自身也根本達不到高迎祥三十萬大軍的那種層次。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眾人最好的方式就是進行抱團。

而滎陽大會中僅次於高迎祥和李自成的流民首領當屬張獻忠一支勢力最為強勁。

雖然不及前兩個人的兵馬多。

但是經過了這兩年的蟄伏發展，他卻擁有了別人都未曾擁有的騎兵軍隊。

甚至組建了自己的水師軍團。

既然單打獨鬥個人實力有限，於是幾人直接將軍隊全部並到了一起。

推舉張獻忠為聯軍的領袖。

四股較大的流民勢力匯聚在一起，也組建出了一支三十萬人的隊伍。

至少在人數上已經是不容小覷。

楊嗣昌在兩年之前將河南作為四正六隅計劃的最終地點，原本眾人已經看不到希望。

沒想到現在竟然真的陰差陽錯匯聚在了一起。

往小了說不過是流民與朝廷之間的一次領土爭奪而已，但是現在隨著參戰人員的增加規模也在不斷擴大。

不知不覺間朝廷的四路大軍已經在向河南不斷靠攏。

而流民中的重點頭目也已經悉數到齊。

事情發展到這個階段其實已經不再是地盤和糧食爭奪的這麼簡單。

幾乎是流民和朝廷官兵的一次大決戰。

若勝，則流民之患盡除。

天下可安。

若敗則大明國運危矣。

王朝的毀滅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在這場雙方兵力合計近百萬的戰鬥中，雖然流民的數量佔據了上風。

但是勝負卻是尚未可知。

包括一旦戰勝之後朝廷對於現在擁兵自重的四位討賊將軍的態度也有待商量。

畢竟鳥盡弓藏，下場還不一定。

崇禎七年，九月三日。

這是一個被後世記錄在史書上的具體事件。

這一天標誌著困擾自崇禎元年起的流民之患，也要開始漸漸拉下大幕。

因為高迎祥和孫傳庭的到達，整場大戲的最後兩位演員到場。

而這序幕的第一槍，也從高迎祥那裡正式打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