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因為茲事體大，所以孫承宗和李乘風都決定再思考一下。其他人全部都已經表態。
支援林懿的一切決議！
眾人散去後李乘風帶著林懿來到了薊鎮外的一片空地上，依山傍水。
因為秋風蕭瑟，所以兩岸的柳樹已經光禿禿一片。
風捲長空捲起片片落葉，隨風飄舞后才看到李乘風面前的一塊墓碑。林懿也看到了墓碑上的字跡。
先妣李乘風之妻趙氏之墓。
林懿看到墓碑上的名字童孔微縮，他原本以為李乘風一直是獨身一人。
並且每次詢問的時候李乘風都是打個打岔矇混過去了，但是卻不曾想他竟然已經有了亡妻。
林懿沒有說話，而是跟著李乘風在墓碑之前上了三柱香之後才緩緩開口：
“李大哥這是....”
“誠如所見，我其實就是一個鰥夫而已。”說出這話時李乘風一臉落寞。
林懿也只是來到了李乘風的身邊，盤腿坐了下來。
“人的一聲何其短暫，何能對抗百年？幾十載的光陰對於這時間長河。”
“只是微不足道的一滴而已。”
“少年時以青史留名為榮，可現在再回頭看時不過爾爾！”李乘風彷佛老僧坐定一般看著面前的墓碑。
“李大哥嫂子時因何而死？”林懿忍不住問道：
“我去進京趕考時，正值薊遼戰亂。滿人肆意殺戮我的亡妻也在其中。”
林懿漠然，戰爭帶給平民的除了傷痛再無其他。
“可是真的是如此嗎？我隨後託關系尋找當時的戰爭記錄，但是真的十分可笑。”
“據當時的倖存者口述，當時入侵家鄉者僅有兩千餘人。但是在送給朝廷的文書上卻清晰的寫著。”
“殺敵共計三千七八人！”
聽著李乘風的話林懿愣住了，他瞬間明白了李乘風所說的意思！
殺良冒功！
這在林懿到來之前的薊遼幾乎是玩慣了的套路！當地軍隊會將百姓的透露混在韃子的頭顱中。
但是因為韃子的長辮子其實很好辨認出來，當地守軍只要稍微掏點錢就能矇混過去！
“三千七八人，這裡面除了那滿人之外！有近一半都是我們的漢人！”
“而我的妻子就在其中！”
“可笑吧？我們的人沒有死在敵人的屠刀之下，而是死在了我們自己人的手裡！”
林懿愕然，但隨即也很快理解。
這世道易子而食已是家常便飯，屠殺平民更是司空見慣。
畢竟平民們手無寸鐵，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一個人頭五十兩的銀子！
這顆要比去上陣殺敵容易太多了！
“所以說這到底是個什麼世道？從小我以為我上知天文下至地理，驚濤偉略學富五車。”
“到頭來，卻是始終看不懂人心！”李乘風說著說著笑了出來。
嘲笑自己的無知，也嘲笑自己的自負！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從此我便知大明王朝的覆滅恐怕就是註定的！”
“直到我看見了你！林懿！我真的在你身上看到了覆滅大明的希望！”李乘風抓住了林懿的手。
以一種非常癲狂的姿態看著他！
“當我看到你殺戮了玉田的地主們，我就知道是上天給了我這個機會！”
“他們贈與了我一個同道者，也讓我知道了吾道不孤！”
李乘風徹底撕掉了平日的偽裝，在妻子死後他一直都在偽裝自己！讓自己看起來平易近人是個謙謙君子！
但是隱藏不住的卻是一顆燃燒著復仇之火的靈魂！
“所以那個時候你才對我說了那樣的話？稱臣，或為君？”
聽到林懿的話李乘風嘴角抽動了一下說道：“沒錯，當時我還不能確定你的心思到底如何！”
“但是那是的你想的卻是小富即安！你不知道其實你走上今天的道路是註定的！”
“時至今日，我已經確定大明不會擁有救世主！”
“它的衰落是註定的！這是一代一代的因果迴圈！”
“絕非一個兩個天縱之才所能拯救，因為皇帝從根本上就不允許救世主的存在！”
“他不會允許有威脅自己統治的人存在，無論是敵是友。在皇位之上他們相信的永遠只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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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林懿你！又是否有承受這孤獨的覺悟？”
“皇權之下無親朋！”
李乘風之所以沒有在會議之上同意林懿的決定，就是因為他不知道林懿是否已經徹底下定決心！
“一旦你走上了這條路，等待你的只有勝利或失敗！”
“而一旦失敗，陸宴然，溫媛，溫體仁，我，伍梁！還有你身邊所有人都會因此而死！”
李乘風雙手抓住林懿的肩膀瘋狂的大喊道：
現在的他已經宛若一個瘋子，徹徹底底的瘋子！
而林懿正視自己的內心時，卻發現自己所想和李乘風基本無二。
最開始來到這裡的時候林懿真的只想過著安居樂業的生活！
但是時局裹挾自己步步向前！
直到來到了懸崖邊上，往前一步可能是深淵，也是一條登天之路！
現在已經沒有後路，就如當初面對皇太極一般退無可退！
身後就是自己的親朋，和一路走過來的戰友們！
“我想，我可以！”話語不多，卻已經足夠堅定！
林懿的眼神與李乘風碰撞在一起，而李乘風也終於看到了自己復仇的機會！
一個等待了近十年的機會！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大明這個王朝已經可以消失在歷史中了！”
李乘風欣喜若狂！高興的手舞足蹈起來！
“可是現在孫承宗還沒有同意，我們下一步該怎麼做？”
“去遼東！”
“並且是立馬去刻不容緩！孫承宗那裡我可以去解決！”
“但是你必須儘快接手關寧錦防線的事務！這是我們最後的底牌！”
“你一定要讓關寧錦防線的十五萬士兵不聽皇令，而僅聽你的調令！”
“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利於不敗之地！”
“這可能嗎....”
關寧錦防線的十五萬人可不是開玩笑的，這個數量是薊州邊軍的三倍之多！
也是大明現在手中最硬的一張牌！如果能將這些軍隊徹底掌握在手中！林懿的勝算就能達到五成以上！
“如果是別的人兩說，但是有一個人你肯定可以策反！”
“是誰？”
“目前錦州的總兵，祖大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