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晗妤被嚇了一跳，整個人愣在威蕤閣的院子裡。
“漣屏，你傳令下去，今日的事情半句話都不得傳出去。誰敢去嚼舌根，我割了誰的舌頭。”緩過來後，她立馬吩咐著漣屏。
所謂花柳，就是現如今的梅毒。
在大雍朝，這樣的病就是髒病，若是誰沾染上，只怕得被世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漣屏知道事情的輕重，福了福身馬上下去安排。
鳳晗妤這才邁開步子，入到房裡。
鳳晗薇剛醒來，聽了大夫的話，人差點又暈了過去。
“六姐姐。”鳳晗妤眼疾手快，上來扶住了她。
有了依靠後，鳳晗薇不知所措的看著鳳晗妤，淚水縈繞在眼眶裡，終於簌簌落了下來。
鳳晗妤讓她身邊的兩個女使扶她到旁邊休息，又拿出一兩銀子塞到前來看診的大夫手裡，叮囑道：“今日之事，還請大夫慎言。”
“今日老夫是來幫娘子看傷寒的，娘子的身子無礙，只需喝幾服藥即可。”大夫是在高門大戶裡頭走慣了的，立馬會意，拿了銀子後就離開了。
等到大夫走遠，鳳晗薇這才哭了出來，“老天爺啊，我的命為何這般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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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姐姐，到底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怎麼會得花柳呢？”鳳晗妤一面安慰著鳳晗薇，一面詢問著事情的緣由。
另一旁，女使們懂事的退了出去，併合上房門。
鳳晗薇擦了擦眼淚，才跟鳳晗妤講起來，“是宋廉，他沾惹回來的。之前我知道他惹給了我，後來我偷偷找了我娘，找了碧落山莊的白大娘子給我看好了。”
“我原以為，沒事了。可萬萬沒想到，那病居然會過到我恆兒身上。”
“大夫說，恆兒他是從孃胎裡帶來的，他太小了，怕是要保不住了。九妹妹，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啊？”
“是恆兒？”鳳晗妤又懵了。
她原以為是鳳晗薇染上了花柳，沒想到竟是宋恆。
宋恆才一歲啊，得了這樣的病，可是要命的。
“是我對不起他，宋廉將他抱走的時候，我就該據理力爭，把他給搶回來。他身子不好，我是知道的。可我沒想到，沒想到那該死的病竟是過到他身上。”
“他才一歲啊，是我太懦弱了，我害了我自己的兒子！”
鳳晗薇的哭聲一聲接著一聲，聲嘶力竭中，帶著破碎的絕望。
“六姐姐，不是你的錯，千錯萬錯，都是宋廉的錯。你別這樣，你要振作起來。如今恆兒，正是最需要你的時候。”鳳晗妤看著鳳晗薇的模樣，也甚是心酸，她忍著眼淚安慰著鳳晗薇。
“姐姐，為了你跟恆兒的以後，此事決不能洩露出去。”
“再說了，花柳而已，未必就是治不了。眼下碧落山莊的陸大姑娘不是在京城麼，我們請她過來，興許她有法子呢。”
“碧落山莊是百年的杏林世家，即便陸大姑娘看不好，也還有陸莊主跟白大娘子不是？”
“對，對，陸大姑娘在京城呢，我們去找陸大姑娘。”鳳晗妤的話安撫住鳳晗薇的情緒，她漸漸冷靜下來。
“漣屏，你去榮國公府請陸大姑娘過來，就說我病了。”
“別去榮國公府，她這會子在一攬芳華呢。”漣屏正要出去，鳳晗妤急忙把人喊住。
漣屏會意，福身後小跑出去。
在漣屏去請人的空檔，鳳晗薇安頓去威蕤閣的人。
等到她將威蕤閣的下人安排好，陸朝顏也跟著漣屏來了。
“鳳姐姐，六姑娘！”陸朝顏一進門，先給鳳晗妤跟鳳晗薇打了聲招呼。
事情緊急，鳳晗妤跟鳳晗薇顧不得跟她客氣，直直將人拉到內室去。
“阿顏，你快幫我外甥看看，這到底怎麼回事？”把陸朝顏拉到宋恆床邊，鳳晗妤擔憂的開口。
“方才我們請了回春堂的柳大夫過來瞧過，他說是花柳。”
鳳晗妤話落，陸朝顏也剛好把完脈，她轉頭看著鳳晗妤，臉色有些沉重。
“鳳姐姐，確實是花柳。”
鳳晗薇一聽，腳步沒站穩，人直接跌在地上。
她急忙又爬起來，跪著給陸朝顏磕頭，“陸大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兒子。只要能救我兒子，我一定做牛做馬報答你。”
“六姑娘，使不得，使不得。”陸朝顏被鳳晗薇嚇住了，連忙去扶她起來。
“六姐姐，你冷靜些，別這樣。”鳳晗妤也上前去，幫著將鳳晗薇扶起來。
直到鳳晗薇冷靜下來後，鳳晗妤才是看著陸朝顏問，“阿顏，你說我外甥這病，可還有法子？”
“法子是有的，就是孩子太小了，怕他受不住藥的藥性。”陸朝顏抿了抿唇，說出話後，神色有些為難。
“花柳這病，本身就不好治。而且孩子是從孃胎裡帶來的，若是想要根治，只能用勐藥。但孩子畢竟才一歲，藥性過於勐烈，就怕他受不住。”
“不過，若是不用藥的話，只怕孩子只有半年的光景了。你瞧瞧孩子身上，都已經出現紅斑了，說明病毒已經入侵到臟腑。”
“六姑娘，您是孩子的母親，治還是不治，還得你拿主意。”
“就沒有保險一些的法子了嗎？”鳳晗薇將陸朝顏的話一字一句都聽了進去，只覺得心痛難忍。
她死死的捂著心口，眸底浮蕩著微微希冀，望著陸朝顏。
陸朝顏也不忍讓她失望，卻還是搖了搖頭，“這，是唯一的法子了。”
“呵呵。”傷心到極致，鳳晗薇忽然笑出聲來，那笑卻比哭更動容。
“六姐姐，你覺得如何？”鳳晗妤見她如此，心裡也不是滋味，蹙著眉還是開了口。
“治。”咬了咬牙，鳳晗薇拿定主意。
“左不過就是一個死字。可不治，便是丁點希望都沒有了，治還能博一線生機。我相信我的兒子，他定能挺過去的。”
“六姑娘，你當真考慮清楚了嗎？”陸朝顏又問。
“可是，我得事先與您說清楚。治療花柳的藥藥性極其強，倘若孩子受不住藥性，只怕會……”
“我懂，陸大姑娘只管放手治。便是出了什麼事情，是我造的孽，與姑娘無關。”鳳晗薇臉上兩行清淚落下來，她神色堅毅的打斷了陸朝顏的話。
得到她的肯定後，陸朝顏放心下來，“好，那我先去寫方子，到時您派個人去醫館抓藥。一日三次，三碗水熬成一碗水喝著。我每日都會過來，給他施針排毒。”
“還有，藥浴也安排上。”
“好。”鳳晗薇認真的聽著陸朝顏的話，讓漣屏去服侍陸朝顏寫藥方。
一番折騰後，宋恆的燒總算是退了，可人尚未醒過來。
鳳晗薇坐在他的床邊守著他，一個勁兒的落淚。
“六姐姐，你去休息吧。”鳳晗妤擔心她，並沒有離開威蕤閣。
因為怕家裡的人擔心，宋恆得花柳的事情，她們一直瞞著。
對鳳林氏她們也只是說，感染了風寒發燒了。
鳳林氏得了訊息後來看了好幾次，還想陪夜的，被鳳晗薇趕了回去。
“謝謝你，九妹妹。”鳳晗薇自知父母跟家裡為自己的事情，忙得人仰馬翻，所以不敢在長輩們跟前露出一丁點的悲傷。
唯有在鳳晗妤跟前，她可以肆無忌憚的脆弱跟訴苦。
“說什麼傻話呢，我們是姐妹呀。一家人，不就是互相幫助的嗎。”都是當娘的人，鳳晗妤很能體會鳳晗薇的心情，笑著上前拍了拍她的背。
鳳晗薇也笑了笑，“九妹妹，恆兒定能挺過這個難關的，是嗎？”
“嗯。”鳳晗妤點了點頭，“一定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