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帶陰鬱的首長，緩步走過來之後，用最疑惑的眼神，掃視著我們，好像在觀察動物一樣。
“有話就說吧！天亮了，你也下定了決心，就給我們個痛快吧！”
我笑出了沉沉的聲音，卻又帶著無比譏諷的意思，刺激著首長的臉色越加的沉重了。
其實，從他出現之後，我就感覺到了肯定是宣佈結果的事情，只是他沒想好怎麼開口。
雖然張處長站在了首長的身邊，只要隨便的一個掃視，就能看到他的表情。但我沒那心思，也不想在他的臉上浪費眼神。
“看來你們睡得還是蠻好地，精神似乎比昨天好多了。”
首長陰陽怪氣地說著，臉色依然是深重的陳色。
他似乎因為我們的神態，而感覺到驚詫，也好像因為我們無動於衷的表現，而大失所望。但不管是什麼心情，我此時最想知道的是，要我們去哪裡，神龜到底是留在沙漠，還是要被運輸走，這些才是我最關心的事情，至於已經過去了的事情，早就在一夜的沉思中，悄然被我清楚了個乾淨，根本就不用再有重複的可能。
“睡得好不好你心裡清楚，不過，咱們還是說說目前的緊要事情吧！說完了我們也好準備準備。”
我依然是很開心的心境，也是沒任何顧慮的開口亂說。
此刻，在我的心裡，還真沒把首長放在眼裡，因為他的做法太讓我失望了，幾乎是絕望。所以我也不用在考慮他的感受，更多的是為身邊的人想想何去何從。
經歷了那麼多的緊張和恐怖，到頭來竟然連個帳篷都享受不了，雖然是小事一樁，但充分地說明了首長的心態裂變。既然他能改變心態，那我的說話和心緒，就沒必要再有所顧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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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話有點帶刺，是不是對我很失望？”
首長慢慢地蹲下了身子，單膝著地在了我面前。
我淡然著心情，釋放著不帶任何情緒的笑容，稍微偏了一點臉龐，用很溫和的眼光迎住了首長的視線。
“沒權利帶刺，但我是有話實說，只要你感覺怎麼舒服就怎麼來，我沒任何想法，更沒失望一說。”
“你分明就是對我不滿，而且是很憎惡的樣子。”
“那是你的感覺，也許數小時之前還有點，但現在完全沒有了，你大可放心，過去的全部過去了，我從不會追憶。”
“既然你這麼坦誠，那我就說說對你們的處理結果吧！”
首長慢慢地翻身站了起來，臉色瞬間沉重到了無血色的地步。
他還沒正式宣佈，表情已經透露出了結果的嚴肅和嚴重。雖然已經感覺到了結果可能是嚇人地，但我依然是心無波瀾。
“還是先別著急著宣佈結果，說說神龜的去向吧！巧玲為了神龜將性命留在了茫茫的沙漠中，我沒別的任何要求，只想先聽到神龜的結果。當然，我也不會懇求你改變決定，更不會在這時候再提出任何的要求，包括神龜的最終處理。”
我輕聲說著，讓首長從心裡放鬆點，根本就不用擔心我會難為他，更不用擔心我還會因為此時而糾結不停。
雖然神龜能留下沙漠裡，是我們所有人的希望，但是沒法改變現實的時候，只有放棄想法。
首長聽著我的解釋，表情稍微緩和了一下，但盯著我的眼神依然是深重的疑慮。
他已經陷入了不能自拔的愧疚中，卻又堅持著那點當首長的自尊。可是，他根本就沒想到，因為張處長的存在，已經讓他的尊嚴和人品徹底從我的心裡滑坡，基本上是陷入了崩潰狀態。
“神龜的最終處理決定是留在沙漠裡，以滿足你們的心願。但是，我們已經對神龜做了取樣標本，所以你們可以放心了。”
首長露出了苦澀的笑容，卻又很快就消失了。
我無暇顧及他的心情，急切地轉眼時，靜靜地盯住了楊華的眼睛。
“華，聽到了吧！神龜能留在沙漠裡了，這下可以陪伴巧玲了。”
暢聲喊完時，我擺動著腦袋，將視線落在了張峰瑞的臉上，剛要說話的瞬間，他已經開口了。
“心願已了，咱們也算是徹底完成了偵勘行動任務。”
張峰瑞的說話基本是帶著愁音，而且眼神也是那種失神得憂傷的樣子。雖然表情沒清晰的變化，但從眼神的改變中，我還是感覺到了他的焦愁。其實當確認了神龜的去留，就意味著我們的結果已經擺在了面前。
“確實是心願已了，心情也好多了。不過，還得感謝首長的垂愛呀！要不然也沒法滿足這點心願。”
楊華尖細的聲音一下子讓所有的臉上，掛出了笑容。
她一邊說著，一邊翻身站起，卻跳了一步站到了我坐著的身後。
“感謝個毛線呀！如果不是巧玲獻出生命，能有現在的結果嘛！”
張峰瑞狠狠地瞪了一眼首長，話語沒一點講究了，而且是粗話連篇的急言冷對。
我驚愕地瞅了一眼張峰瑞，立即眨動著眼簾，做著暗示的神態，但是沒任何作用。雖然首長的做法令人非常的生氣，但也不能在大庭廣眾下，用那種語言說話。
突然，我看到了首長通紅的臉色，眼神也變得焦灼了起來。
“其實，有些話本來是不想說滴，但是，既然首長走過來了，又是想聽到實話的樣子，那我就說點出格的話。”
楊華說著的同時，雙手按在了我的肩膀上，有可能是弓著腰身的站姿，雖然我沒轉眼，但能感覺到她呼出來的熱氣撲到了頭頂上。
“不用客氣了，現在不說，再過幾分鐘你想說都沒機會了。”
張峰瑞依然是冷沉沉的一句喊話，而且是沒轉眼的舉動。
他好像對首長已經失去了所有寄望，完全就是用仇人的心態對待著，而且那種擰著脖子的姿勢，讓人感覺到非常的開心。就在這一刻，使我想到了首長的內心世界，也許過去的幾個小時裡，首長根本就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對呀！你說的沒錯，我就是要抓住這點機會，說出心裡話。”
楊華按在我肩上的雙手，輕輕地搖擺了幾下，帶動著我也開始擺動著身子。此時，無論是語言還是姿勢和動作，已經完全沒有了面對首長的樣子了。
“抓緊時間說吧！聽完你的說話，我要準備離沙漠了。”
張峰瑞吼完時，非常猛烈地站起了身子，揚起的沙塵直撲到了我臉上，又揚到了首長的臉上。
我轉眼瞅了瞅首長，又斜眼看看了張處長的表情。
此刻，我感覺他們兩個全部是驚詫的神態，好像對我們的舉動不知所措了。其實是很簡單的事情，我們已經想通了，也想明白了，只要能讓神龜留在沙漠裡，其它的任何事情，我們早就不在乎了。
“首長做事情確實有點欠考慮，既然最後能做出讓神龜留在沙漠裡，那為什麼就不能讓巧玲活下來，非要做到趕盡殺絕的份上呢！所以，我要說的真心話是，咱們的合作可能到此結束了。”
楊華的聲音一直是最溫柔，最細音的說話。
她的語氣既沒有惱火的情緒，也沒歡愉的心情，而是很平靜的陳述，彷彿就是在說些無關緊要的話。
我無法確認首長有沒有感慨，但是我立馬想到了她說話的用意，就是在隱晦地警告著首長，從現在開始，即便是有機會繼續留在特別偵勘行動組裡，也絕對不會再服從在首長的手下，因為已經傷透了心。
“你這樣的說話就想告訴我，你們知道了處理結果？”
首長沉聲問著，眼神落在了楊華的臉頰上，好像顯得特別的驚訝。
如果不是他瞅著楊華在說話，我肯定要接著話茬，再說幾句更讓他難堪的話。
“知不知道有用嘛？”
楊華非常簡單地反問了一句。
突然，她的雙手從我的肩膀上撤離了，我感覺她站直了身姿，而且是面對著首長的姿勢。
我本來想立即翻身站起，但是斜眼的余光中，看到郭佳嵐一臉的無助，又是沒任何舉動的四平八穩的坐式。為了陪著，我也放棄了站起來的打算，反正此時還沒有到離開沙漠的時間，因為首長並沒有發話，沒有發話我們就沒法離開沙漠。
“難道你們真的就不想知道上層首長的處理決定？”
首長又是一聲悠長的問話。
他好像是要帶出了我們的急切心情，還是想讓我們立即表態。我沒法確定，也不想確認他到底是什麼心情。
“不想知道，你是我們的直接首長，只要你知道就行了，我們知不知道已經不重要了。從你跟張處長出現在沙漠裡開始，我們就沒其它的想法了。而且，此時知道了神龜的去向，了卻了巧玲的心願，你想象一下，什麼事情還能激起我們的情緒呀！”
楊華的說話語氣變得鏗鏘有力了。
我擰著脖子回頭，很認真地掃了一眼她的神態，卻並沒有看到特別的變化，好像還是那種很坦然的表情。
“那好，既然你們沒心情聽，那我也沒心情說了。”
首長憤聲說完之後，猛然轉身時拉了一把張處長，邁著沉重的步子，向著迷彩色帳篷走去，徹底不理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