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臉死相的張峰瑞，斜著眼珠子，狠狠地眨巴了幾下單眼皮，擠出了鄙視的眼神，緊盯住了我的眼睛。
“為什麼不能實話實說。”
他混聲激問，深暗的厚唇，好像是因為憤怒而不由自主的抖動著。
“你是故意的，還是真有好辦法，能不能心平氣和地說出來。”
我壓著心中的怒火，緩聲慢說著。如果不是對張峰瑞瞭解得太深，還真有些抑制不住的暴怒情緒。
“咱們只是對未知事件負責，不是對真槍真彈的激戰負責。”
張峰瑞收回視線，瞪了一眼頭兒，用胳膊擠著頭兒稍微拉開了一點距離，做著繼續要說話的準備。
“別急慢慢說，其實我最喜歡聽到你的真摯見解。”
我咧著嘴放出了最喜悅的笑容，就是想給張峰瑞增加信心。
“巨龍安全是咱們必須要肩負的重任，但是境外勢力的猖狂，不是咱們能左右的事情。”
停頓了一下，張峰瑞好像是在整理著說話的言辭。
“被騙是事實，那也不是咱們的責任。”
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彷彿說完了暫時想到的所有話，向著我推了推下巴，示意著讓我說話。
其實，在他第一次停頓的時候，我就想開口提示，但又怕打擾了他的思維，攪亂了他想好的說辭。這時候，看到他有意讓我說話的暗示，我心裡明白了他想聽到引導性的提示。
“你的意思是，咱們完全可以將巨龍被境外勢力騙走的過程說清楚，爭取首長的寬大處理？”
我一直盯著張峰瑞的眼睛，想探知到是不是與他的想法一致。
突然，張峰瑞搖了搖頭。
“不是說清楚，就是說明真相，要提出我們的看法。”
他向前挺了一下胸膛，雙手按在了膝蓋上，好像因為焦急而變得惴惴不安了起來。
“說出真相，就意味著沒有及時向上彙報反映，那樣一來麻煩就更大了。你也看到了，因為咱們的獨斷，首長竟然動用了大型軍用直升機，如果提前將情況匯報上去的話，有可能就不會這麼被動。”
實在猜不透張峰瑞的心思時，我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和思維，說著心裡話，也表達著看法。
“對付境外勢力是國安和特戰部隊的事情。”
“可是咱們沒及時反饋資訊，巨龍丟失之後，應該是立即彙報給首長的知道，但咱們沒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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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沒有要求咱們及時彙報行蹤，只是交代了運送巨龍。”
“那也不能說成是不知道情況，而沒有及時彙報。”
“我說話的意思是，也許這就是首長想要的結果。”
張峰瑞說完時，面臉漲得通紅，緊皺著的眉頭擰成了大大的疙瘩。
我聽完他的最後一句話，心裡突然間想到了首長的交代中，好像提示過，遇到事情可以隨機應變。而且，還明確地交代過，這次的運送行動的主要目的是引誘境外勢力。
就這麼一想之中，我徹底明白了張峰瑞的意思。
“你的意思我現在是明白了，其實你想表達的是，運送巨龍的行動中，不僅是要保護巨龍的安全，引誘出境外勢力才是真正的行動目的。所以說，面對首長的責問時，實話實說有可能還會立功受獎。”
我的話音剛落定，張峰瑞就開始了難看的暢然一笑，豎著大拇指向前搖晃著手臂，對我的分析說話，表現出了讚賞的神態。
“還是你瞭解我，說出了我想要說的話。”
他說完的時候，轉頭偏著臉龐，看了看頭兒，又用胳膊肘輕輕地碰了一下，再次咧嘴笑著問道。
“頭兒覺得我的分析怎麼樣？”
在我的眼裡，張峰瑞的笑容確實很難看，如果不笑，還顯得特別的冷峻，可是一旦笑起來，那就徹底變味了。
“那是你的分析嘛！說了半天連個完整的句子都沒說出來，哪來的分析之說，最多就是拐彎抹角的開道思路。”
頭兒瞟了一眼張峰瑞，急切地將詢問著的眼神落在了我的臉上。
“難道你真想通了要跟首長們實話實說了？”
他好像有些擔心的樣子。
“張峰瑞的提示很有道理，就算是想隱瞞，還真是隱瞞不住，不如直接說出來。在首長的眼裡，也許這次的行動重點，不是巨龍運送，而是真正地剿滅那些密潛的境外勢力。你看，這一次咱們在空曠的野外，引誘出了如此多的境外密潛人員，一旦被盡數圍剿，那還真是一件大好事，就可以抵消咱們隱瞞的罪過。”
我認真地為頭兒解釋著。
在執行這次任務時，也許頭兒並不知道真正的事情，而我和霍巧玲是最清楚境外勢力存在著的厲害。
“反正這次的行動你是組長，無論是受獎還是處分，做好心理準備是你應該考慮地，我們大不了就是跟著你沾光。”
頭兒的說話聲裡，帶出了一絲淡淡的失落感。
我心裡非常清楚他的想法，那就是在推卸責任，是在轉移壓力。
“頭兒的說話我明白，就算不是張峰瑞設想的那樣，首長要究竟的話我也會承擔所有罪責，絕對不會連累大家。”
為了讓頭兒放心，我只能做出承諾。
車內因為我的表態承諾，所有人的臉上，再次浮上了陳色，沉悶慢慢地吞噬著喜悅，寂靜又開始瀰漫了起來。
我轉身時，掃視了一眼楊華平靜的臉頰，心裡湧起了一股由衷的感激之情。她們不說話的沉悶，就是擔心首長對我有處罰的可能。
砰砰，幾聲敲著車窗玻璃的響聲。
提心吊膽的瞬間，我快速地轉身，偏著頭將驚恐的視線穿過了車窗玻璃。弓著腰身的張處長，整個臉龐貼在了玻璃上正在尋望著。其實，他那樣的盯矚，在深色玻璃的遮掩下，根本就看不到車內情況。
“快開啟車門，國安的張處長到了。”
剎那間的驚喜，讓我開始了手舞足蹈的亂指揮。
我本來是想著讓治安巡邏車的老司機開啟車門，沒想到反應敏捷的郭佳嵐，直接推開了車門，站到外面的時候，還做著恭敬的請姿。
“終於把你們盼到了，被塞在車裡快要悶死了。”
站到地面上的那一刻，我的心情好到了無法形容的地步。
滿臉堆笑著的張處長和笑呵呵的楊營長，早早地伸出了手臂，等待著要抓住我的手。
“讓你們受驚了，來遲一步還望見諒。”
張處長搶先握住了我的手，卻說著習慣了的官場言辭。
“驚倒是真的被驚到了，但你們不是來遲一步，而是神速的快捷，要不然我擔心歐陽怡景中校根本就頂不住。”
我的心裡突然中牽掛起了歐陽怡景的安危。
“對了，你們的出現是不是已經證明了境外勢力被剿滅了？那歐陽怡景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因為著急，我是連聲的追問，又是心跳加快的等待。
笑呵呵的楊營長從向前跨出一步，正面站到了我的面前，用雙手緊緊地握住了我的手劇烈晃動著。
“放心吧！四十六名境外密潛人員，已經全部被消滅，歐陽怡景中校安然無恙，正在指揮著清理現場。”
楊營長說完時，才鬆開了握著的手。
“這不對呀！一般情況下，激戰後的現場清理是你們特戰部隊的事情，而不是我們特別偵勘行動組的任務，你是不是又在威逼她。”
我忍不住偏著頭，半彎著胳膊抬起了手，喜悅很快就浮在了臉上。
“你就別抱不平了，歐陽怡景不是為了清理現場，是在逐個慰問受傷的戰士，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在幹活。”
楊營長稍微揚了一下頭，笑得更愜意了。
“這次的激戰情況傷亡大嘛？歐陽怡景這次對峙的是幾十人的圍剿，確實是一次硬仗。”
我收斂了笑容，很認真地注視著楊營長。
如果傷亡嚴重的話，我想到了要繼續纏著楊營長，增加護送的兵力補充。這一戰，在我的意識裡，那肯定是傷亡慘烈的一次較量，補充特種兵隊員可能是既定的事實了。
哈哈！一聲爽朗的笑聲。
楊營長笑著回頭看了看張處長，慢慢地將視線移到了我的臉上。
“還真要感謝歐陽怡景中校的指揮務實，在如此大規模又是敵我實力懸殊的激戰中，雖然受傷了不少，但沒出現亡故現象。”
他是用非常欣喜的語氣說話，瞅著我的眼睛裡閃出了讚許神色。
“那你的意思是，這次歐陽怡景是立功了，再次補充隊員的事情，就不用我提說了？”
我輕聲激問著，雖然聽到了沒有減員，但也想到了受傷的嚴重程度，要不然歐陽怡景不會逐個去慰問。
“你說對了，這一次還真不需要你的請求，我們已經商量好了，除了受傷的特種兵隊員帶走療傷之外，空降的所有特種兵留下來，隨同你們護送巨龍行進。”
楊營長說完時，向著樹林裡指了指。
“他們已經歸入了歐陽怡景的戰鬥序列，早就是行動組成員了。”
放下手臂的時候，他轉身點著頭，好像是暗示著讓張處長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