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羅成大喊，淚流滿面，他是真的沒有想到，自己才剛回來，父子之間都沒有怎麼說話，再一轉眼，竟然就成了永別。

哪怕在倭島的時候，羅成也沒有想那麼多。可是，當一切真正發生的時候，羅成終究是難以接受，他緊緊抱著羅藝的軀體。

而姜松，雖然沒有如羅成一般動容，卻能看見，他的嘴唇都在微微顫抖。

哪怕在此之前，他痛恨羅藝拋妻棄子，可看見羅藝為了保護他，竟然連性命都不顧的時候，之前的種種，都化為烏有。

這場戰鬥，結局沒有任何意外。

隨著雄天登場，敵軍被徹底碾壓，被殺得倉皇而逃，丟盔棄甲。

仗劍客和鐵杖和尚都死了，其他人就算雄天不出手，也擋不住北平府精銳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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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府眾將士，在看見雄天的身影後，士氣前所未有的高漲。而當他們得知，羅藝出事時，憤怒使得他們更加拼命。

戰場上，遍地都是屍體，說是血流成河也不為過。

只不過，當敵軍潰逃之後，北平府兵馬並未不顧一切的追擊。他們廝殺了這麼久，拼盡全力，亦是精疲力竭，消耗殆盡。

雖然這場戰鬥，最終是北平府贏了，可從實際的戰果來看，北平府只是慘勝。甚至於，在羅藝戰死之後，變成了兩敗俱傷。

而這，就是戰場上的殘酷。

在這亂世之中，無人能夠置身事外，想要掌控命運，唯有依靠自己的實力。

北平府之眾清理戰場，在大帳之中。

雄天等人皆是聚集於此。

姜松看著羅成，聲音略顯低沉的說道：

“二弟，爹為救我而死，我沒資格當什麼北平王，你是北平王世子，本就是最名正言順的繼承人，這個位置是屬於你的。”

雖然已經過去大半天，但羅成的表情依舊很低落，他還想著，此戰之後，能夠闔家團圓，想不到羅藝先在這裡出事了。

聽著姜松之言，羅成陷入沉默之中，但很快，他搖了搖頭，認真的說道：

“大哥，爹臨死之前已經說了，讓你為北平王，而且你本就是長兄，大哥為北平王，我並無異議。”

從二人的稱呼就能看出，此刻的姜松已經釋懷了，他已經接受羅藝，接受與羅成的兄弟關係。

大帳之中，秦瓊、單雄信等人皆在。

不過，誰也沒有開口，他們知道，這件事，不該由他們來干涉。而羅藝戰死，對於整個北平府的士氣，也有著不小的影響。

羅成表現得很認真，姜松一陣沉默，卻沒有放棄，他繼續開口說道：

“我無心於王位，若是讓我當北平王，置北平府百姓於何地。於我而言，遊歷天下，自由自在，才是我真正想要的。”

羅成微微皺眉，他略顯急切道：

“可是……大哥……”

姜松說得很堅定，毫不猶豫道：

“二弟，你當北平王，才是最合適的選擇，若是你非要讓位於我，那我也無顏去北平府了。”

羅成啞口無言。

他能夠聽出，姜松並不是在開玩笑，而是真的對王位毫無貪戀。

看得二人如此，雄天亦是嘆息一聲，說道：

“你們也不必爭了，王爺雖然留下遺言，讓姜大哥接任北平王。可是，他既然無心於此，有些事情，亦是強求不得。

而你們兄弟二人，如今更要齊心協力，雖然那妖道已經被我殺了，但竇建德和王世充卻還活著，你們總得替王爺報仇吧？”

雄天與羅成、姜松，關係都非同一般，見二人為此事爭執，他出來說話是最合適的。

畢竟，雄天不在北平府，他是一個外人，同時也是羅成、姜松的至交。

果然，當雄天說完之後，羅成微微閉眼，接著長出一口氣，點頭道：

“好，既然如此，這個位置，我就替大哥守著，若是什麼時候大哥回來，想要當北平王，我自然拱手相讓，我等兄弟，不該為了這個王位多費口舌。

相信爹也是希望，我們兄弟能夠齊心協力。”

聽到這話，姜松可算松了口氣，於他而言，王位並非好事，而是累贅。

他鄭重其事的點頭道：

“二弟你放心吧，我們不會辜負爹的期盼。”

就這樣，二人算是達成了協議。

而接下來，他們要做的，便是帶著羅藝的屍體歸去進行安葬。

等一切結束，再整軍報仇。

雖然他們贏得了這場戰鬥，也擊殺了鐵杖和尚與仗劍客，但是，真正的罪魁禍首竇建德和王世充，卻還逍遙法外。

唯有誅殺此二人，才能為羅藝報仇。

但羅成與姜松等人要回燕山城，雄天卻不行。因為他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羅藝戰死，也讓雄天有些擔憂，如今的關中，情況怎麼樣了。和北平府比起來，伍雲召等人，恐怕才是真正的眾失之的。

所以，雄天想著，他必須儘快趕去關中，否則真發生什麼意外，後悔就來不及了。

畢竟人死不能復生。

是以，雄天看著眾人說道：

“姜大哥、賢弟，如今首要之事，是帶王爺屍身回去安葬，本來我也該去上柱香的，可是，我擔心我大哥他們，實在無法久留。

此番你們回去燕山城，我也得去關中看看了。”

對於雄天的說法，姜松很理解，就像他和羅成，從未想過羅藝會出事一樣，要是伍雲召、雄闊海等人出事，那就為時晚矣了。

姜松很快說道：

“霸天你不必擔心，儘管回去吧，有我們在，北平府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等我們安排妥當，自然帶兵南下。到時候，我們兄弟再見面也不遲。

若是有什麼問題，你只管讓人傳信，我們定然全力相助。當今亂世，民不聊生，百姓困苦，總得將之平定，還百姓一個朗朗乾坤。”

羅成也表明態度道：

“天哥，你的事情要緊，這一路上，你已經幫我們夠多了。今日之戰，要不是你，恐怕北平府都要全軍覆沒了。”

雄天連忙擺了擺手，說道：

“你我之間，何須如此客氣，總之，你們先做好眼下的事，相信不用多久，我們就能再見。”

眾人答應。

而秦瓊、單雄信等人，也是簡單說了幾句。

他們是北平府部將，不可能跟著雄天南下。而且，相較於雄天而言，他們只能是累贅。

最終，雄天看向王君可，問道：

“王莊主，士信情況怎麼樣了？”

羅藝被一劍穿心，根本毫無生還的可能，而羅士信情況就不一樣了。畢竟羅士信體質特殊，生命力頑強，哪怕傷痕遍體，也沒有傷及性命。

只是失血過多，身體虛弱，在戰場上昏迷過去，到現在也沒有醒過來。

王君可有些無奈的說道：

“霸天兄弟不必擔心，士信雖然傷得不輕，但軍醫已經看過了，並沒有大礙。他體質過人，恢復得很快，應當明日就醒了。”

雄天微微點頭，答道：

“那就好，今日也多虧士信在前面支撐了，否則的話，我們根本來不及趕到。”

說起這個，雄天不免唏噓，要不是有羅士信的話，恐怕北平府已經被滅了。

眾人亦略顯感慨。

而說定此事，雄天也沒有耽擱，便是連夜離開了。沒有得到確切訊息，讓他休息也難以安心。

至於羅成等人，收拾妥當後，帶著羅藝屍首向燕山城而去。不過兵馬，依舊在此安營紮寨，防備敵軍可能的進攻。

雖然在這場大敗之後，哪怕竇建德與王世充聯合，也不可能短期內再度殺來。

——

最開始時。

竇建德與王世充自信滿滿。

他們相信，兩家聯手，拿下北平府不在話下。當他們聽得雄天喊聲，還覺得是羅藝虛張聲勢，故弄玄虛，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只不過，最終的結果，卻讓二人猝不及防。

他們寄予厚望的軍師，竟然敗了，而且雙雙戰死，派去的兵馬，也近乎全軍覆沒。

只有殘軍逃回，向二人稟報訊息。

當他們得知，己方兵馬大敗的時候，那叫一個難以置信。可以說，他們從來沒有考慮過這種可能，一直都是勝券在握。

尤其是，聽到那雄霸天，可能不是虛張聲勢，而是真的出現時，他們的表情直接扭曲了。

“你說什麼，當真是那雄霸天？”

竇建德有些恍忽，他緊咬牙關問道。

潰兵連忙說道：

“大王，那人恐怕真的是雄霸天，哪怕軍師，也完全不是其對手，被其輕易鎮壓。”

“怎會如此？雄霸天不是已經死了嗎？怎會出現於此，這不合理。”

王世充和竇建德對視，二人的眼中，寫滿了駭然之色。畢竟他們當初起兵，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因為雄天的不知所蹤。

在雄天鎮壓天下的時候，哪怕各方勢力蠢蠢欲動，心懷鬼胎，卻始終不敢直接跳出來，他們也擔心招惹到雄天，自討苦吃。

可現在，他們割據一方，雄天又出來了？

而且剛登場，就給他們來了一個下馬威，此刻想到，令人膽戰心驚。

雖然難以置信，但結果已經擺在眼前了，無論是鐵杖和尚還是仗劍客，二人實力皆非同小可，除了雄霸天，還有誰能夠殺了他們？

一時間，大帳中變得一片寂靜。

只剩下吞嚥口水的聲音。

也不知過去多久，竇建德終於開口了，他語氣匆忙，甚至是有些慌亂道：

“傳令下去，全軍撤退！”

他臉色難看，因為竇建德想到，如果他們還待在這裡，敵軍會不會追過來。他們現在的情況，如何能夠應對雄霸天，根本毫無可能。

王世充同樣反應過來，沉聲道：

“既然如此，我等也先走一步了。”

這場大敗，除了損兵折將以外，還有更多影響。沒有了鐵杖和尚這位高手，王世充也不知道，接下來會出現什麼變故。

竇建德和王世充都沒有再說什麼。

現在的情況，已經超出他們預料，他們根本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總之，等這個訊息傳出去，恐怕整個天下都會為之震動。雄霸天之名，又有幾個人能夠無視？

與此相比，羅藝的死訊倒是微不足道了。

——

在關中之地。

如今的伍雲召等人，便是堅守關隘，如今的局勢，實在不容樂觀。

在雄天失蹤後，各方牛鬼蛇神都跳出來了。除了楊廣之外，其他如楊林、王世充等人，也想要圖謀關中，但真正忠心的有多少，那就尚未可知了。

所以，伍雲召也沒有任何辦法，就算他們能夠對抗楊廣，也擋不住這麼多勢力的聯合。所以，伍雲召只能守在關中，伺機而動。

同時，伍雲召等人也是抱有期待，他們不相信以雄天的實力，會死得不明不白。他們相信，雄天終有一日終會歸來。

所以，他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等雄天歸來，到時候，就能扭轉戰局。

在大興城內。

伍雲召的臉色不太好，雄闊海、伍天錫等人都在此間，他沉聲道：

“現在還沒有霸天的訊息，楊廣、楊林部眾，進攻越發勐烈了。也幸好，我們駐守關中，有關隘相助，否則，恐怕我們守不到現在。

但一直這麼下去，恐怕也難以持久，我們不能坐以待斃了，必須想辦法獲得主動權。如果一直被動防守，對於士氣影響很大。”

在場眾人，表情都顯得凝重。

唯獨徐茂公，在此刻低頭沉吟片刻，好似想到了什麼，他向前說道：

“王爺，如今變數在潼關，不如我等嘗試，從潼關開啟缺口，再進取洛陽，只要能將王世充拿下，我們就有與北平府聯絡的可能。”

如今的天下大勢，北平府羅藝是伍雲召唯一的盟友，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不過，如今的羅藝，處境也不容樂觀。

聽著徐茂公之言，伍雲召陷入思索之中，他們現在沒有太多的選擇。想要打破僵局，避免慢性死亡，他們總得做點什麼。

既然徐茂公這樣說了，伍雲召亦是恍然。

雖然己方與北平府，處境都好不到哪裡去，但越是情況危急，就越要報團取暖。

如此才可能有一線生機。

“變數在潼關……那就試試吧！”

伍雲召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