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尊偏心，您將香火分給太上也就算了，她貴為三清之一本就應該先分一份香火，但為何將大半香火都分給了孫悟空。

我們都是以天尊神念為核心造化而出的香火神靈，既是您孩子的同時又是您神軀的一部分，天尊如今處事如此偏袒，我哪吒第一個不服……”

“楊戩乃神系中少有的鬥戰之神，自問神通法力皆不遜色於那只孫猴子，請天尊賜下香火，我定能替您征戰掃平八方……”

“臣王靈官，乃天庭護法神將，自認神通不弱於人，希望天尊賜我一個一展身手的機會……”

“天庭的這些神靈全都是表面光鮮的貨色，真打起來還得看俺牛魔王啊，想當年七大妖王結義的時候，孫悟空在老牛面前都只是個弟弟……”

“天尊，他們全都是在嫉妒俺老孫能得您的寵愛，這批香火是您搞到手的，應當全憑天尊定奪才對……”

……

這個世界向來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一次偏心的香火分配，就能讓諸神們吵得不可開交。

不過心存不滿的也只有那些實力強大的中階神靈，二主三清四御五老等支撐神道的主神們，以及那些實力弱小的毛神，倒是沒有跟著鬧騰起來。

毛神們是實力已經到頂了，再多的香火也難以改變他們弱雞的命運，主神們則是因為他們的實力和整個神道體系有關，只要神道的總體力量能提升，她們的實力就會相應的獲得增長。

會有心爭搶香火的，只有實力接近甚至堪比部分主神的那些神靈。

他們深知填滿神道體系的艱難，每尊神靈香火填充的先一步或者後一步，對創世天尊來說是沒有什麼差別的，但放在他們每尊神身上，就是提前或者延後幾百年擁有完整實力的巨大差異。

面對這樣的局面，杜康沒有選擇用神律來強行彈壓，只是安撫承諾道。

“香火會有的，願力也會有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集中香火供養出幾門法術和幾件神器，只是現在的權宜之計而已，只要耐心等待，每一尊神靈都會等到擁有完全的姿態的那一天。”

……

杜康將大部分心思，放在了應對體內諸神對香火分配不公的吵鬧中，用了好久才勉強安撫了不滿的神靈。

“和尚們曾經說過：不依國主，則法事難立。

其實不僅是和尚，吸食香火為生的神靈在修行時，面臨的也是同樣的局面。

我的神道體系構建的實在太大了點，從剛才的那番香火吸食就可以看出來，想要將書靈法完全填滿，我只有打梁國府庫或者皇宮內庫的主意啦。”

在這樣的琢磨中，他下意識把金箍棒變為繡花針大小，將這根棍子插進了耳朵裡，又摸了摸手腕上的金剛琢，最後才看向仍然在吞吐香火的姒雄。

在赤紅色的九龍神火罩內，正有四條神俊的狻猊，霸下，嘲風，螭吻龍王幻影在圍繞著山河印肆意奔騰飛舞，消化著分配給它們的香火願力。

在地火水風的混亂攪動中，杜康能感覺到它們的氣勢變強了不少。

如果將化龍九法庚階的強度看作一，將辛階的強度看作是十的話，現在這四條龍王大概達到了二的程度。

等龍王幻影徹底完成了對香火的消化，精神抖擻的鑽回到姒雄的身體裡，杜康才對著維持雙臂大張姿勢的女人說道。

“傳言化龍九法是能修到癸階的無上法術，你既然掌握著山河印，有想過要齊修化龍九法嗎？”

四道龍王幻影入體，感受著在體內周遊流轉的更強大力量，姒雄不禁發出一道舒服的呻吟聲，如一條睡醒的龍王般伸了個懶腰說道。

“這九門法術是以山河印尚處於超品的鼎盛姿態時，大越仁宗皇帝觀其中山河盛景建立的，已被創造出了七八百年的時間。

以皇帝龍氣加身的高卓眼界，認為此九法合一有修煉至癸階的一絲可能，但就和無生教、羅剎教聲稱自家法術能修煉到癸階一樣，全都只是一種可能而已。

法術是法術，修煉法術的卻是人，再怎麼設計巧妙、闡盡天道奧妙的法術和儀式，如果修煉之人達不到法術要求的話，也都是鏡花水月的空幻想法而已。

當年大越鼎盛之時，有多少皇族嘗試過修練化龍九法，到頭來卻發現只是在空耗歲月。皇族在完全對此法不抱期望後，才將它傳給了禁妖司。

連一個鼎盛王朝都無法做到的事情，杜郎覺得這是我一個亡國公主能夠奢望的事情嗎？”

比起一方印璽，更像一塊厚重地圖的山河印，懸浮在兩人中間散發出微弱的光芒，杜康看著它說道。

“即便擁有山河印，也沒有一丁點希望？”

“絕對沒有，在仁宗皇帝的設想中，修煉者在將九種化龍之法全部修煉至壬階，並且將自身為【永恆不滅造化真龍】的概念印入超過十億生靈的心靈中，獲得堅定不移沒有絲毫懷疑的虔誠信仰。

最後再於直面天道的晉升儀式裡九龍合一成功，將【永恆不滅造化真龍】的概念煉假成真，將會蛻變成為一尊名為真龍的妖聖。

就此成為龍族在萬龍之祖與青龍聖獸之外的第三條癸階妖聖。

當年我姒家身為皇族，在上千族人之中，沒有一個人能將九法全部修煉到壬階。

連這最基礎的一條都做不到，就更不用提那高達十億的虔誠信仰要求了，這樣的晉升難度，沒有一個正常人會在有生之年抱有期望。

要是修士有晉升癸階的希望，這世上就不會有人爭那短命的皇帝位了。”

果然不出杜康所料，化龍九法的晉升也艱難到了極點，難度一點都不遜色於牛胃法的擁有三十六洞天，甲龍妖族的創造星辰星域，和輪迴法眼的開創六道輪迴。

姒雄朝山河印一伸手，空氣中的印璽就緩緩縮小飛到了她的手心，她看了杜康一眼後繼續幽幽說道。

“有時候，我甚至覺得癸階的境界就是個謊言，要不然那些傳說中的妖聖、道祖、佛祖、人皇們，為什麼會在晉升癸階之後，全部都不再踏足世間了呢？”

杜康搖搖頭，對這個悲觀的觀點並不認同，如果癸階境界是假的，那當日刑天法軀和姬贇的強大力量也是假的嗎？

“你有聽過井底之蛙的故事嗎，強壯的青蛙一旦跳到井口之外，看到了更廣闊的天地，就再也不願意回到了井底了。

這個世界又不是無邊混沌中的唯一世界，他們可能是去了外面更廣闊的世界吧。”

姒雄將山河印收回了識海中，在堆滿箱子的練功房中隨便找了塊空隙側身躺下，以一手撐著下巴的輕鬆姿態說道。

“在大越朝的時候，曾經有些閒極無聊的修士，對修士的認知進行過一次細緻的劃分。

按照他們那套理論的話，杜郎應該屬於修士中的天外天派，對沒有盡頭的力量攀升充滿了信心，並且堅信不疑；

而我屬於世界陰謀派，對一切未曾見過的東西都充滿了懷疑，懷疑整個世界，甚至也會懷疑自我的意識。”

杜康眼睜睜看著姒雄將山河印收起，並沒有做多餘的動作。

只是一件失去龍氣供應之後就品級跌落的人道神兵罷了，犯不著強搶，要是能搞定姒雄這個亡國公主的話，這件外物還不是想用就用嘛。

之前的交流雖然都是一些沒有營養的廢話，可男女之間漫無目的的閒聊，一向都是深入交流三觀的好機會，難得姒雄今天這麼健談，杜康可不會輕易放過這個機會。

就在杜康走到姒雄面前，想要繼續深入交流一番感情的時候。

昂——

杜康的心中突然響起一聲憤怒的龍吟聲。

這聲音直接在杜康的心底響起，讓他內心不由湧現出一股強烈的憤怒，這種沒來由的情緒讓杜康瞬間想起了姬贇死亡時的龍氣悲鳴。

一定是龍氣在搞鬼，也只有龍氣才能擁有這種無法高階修士無法遮蔽的強大力量。

在這個變故中，杜康和姒雄同時看向了對方，又在同時說道。

“你聽到了嗎？”“你也聽到了！”

不需要再做多餘的交流，兩人相視點點頭，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梁國遇到了外敵進攻。”

“應該是吳國的進攻，之前就是他們偷襲了姬贇，他們一定想趁梁國帝位空缺的時間裡，將梁國徹底打垮。”

嗡嗡嗡——

杜康腰間懸掛著的太傅官印也震動了起來，這更加證明了他的猜測。

“走，我們先去外面看看情況。”

杜康收起練功房內的九龍神火罩，與姒雄一起飛到了自家府邸上空。

透過頭頂白玉京和腳下帝下都之間的夾縫，能看到天邊的遙遠之處，京城終年晴朗的天空中出現了望不到盡頭的濃重烏雲。

在這樣的驚天變故之下，帝下都連綿的坊市中，飛起了數量眾多的修士。

“吳國和趙國打過來了，沒有皇帝的京城是守不住的，大家快跑啊……”

“聽說是秦王殺進皇宮要篡位了，大家關上門躲好就行，秦王的大軍是不會隨意殺人的……”

“狗屁的秦王能搞這麼大的陣仗？要我說這一定是無生教和羅剎教叛亂了，大家快在門口貼上兩教的符紙，這樣一定能夠保命的……”

街面上說什麼的都有，各種相互矛盾的傳言瞬間冒了出來，讓人一時不知道該相信誰為好。

人群就像被捅的馬蜂窩一樣，杜康視線內到處都是慌亂的修士，其中甚至包括很多身穿官服的人影。

別的地方不清楚，京城三城中的帝下都，已經在這些謠言中陷入了一片混亂。

轟隆隆——天空中又傳來了雷鳴般的咆孝聲。

“梁國的子民們，吾為大吳佛國國主，今日來梁國都城，是為了消滅梁國的外道朝廷，好讓你等迷途之人皈依我大吳佛國。

你們無需驚慌，在吾以無邊佛法降服此朝之後，你等將會沐浴在無上正等正覺佛光之中。”

吳國國主的聲音如天雷般在空氣中炸響，但奇怪的是，這雷聲流過聽眾的心靈，竟然真的將大部分人安撫了下來，心中不由開始對佛門心生親近之意。

而梁國龍氣回應吳國國主的，是一聲嘹亮的龍吟聲，這場大範圍的雷音渡化被龍氣直接打斷，讓京城中人立刻恢復了清醒。

然後，京城陷入了更勝於之前的龐大混亂中。

龍氣是一種強大而單純的力量，在無人主持的時候，它就是這麼的傻缺。

杜康腰間的太傅之印，開始更加劇烈的震動起來，這是龍氣對臨時掌控之人發起的急切呼喚。

他只能召喚出一條通衢之路，對姒雄說道。

“這吳國國主看著有點門道，接下來我需要與另外三人操控龍氣與其一戰。

這一戰打下來也不知結果如何，你先進我的福地裡吧，等解決了這個麻煩之後我會叫你出來。”

“掌握另外三塊寶璽的三個人，個個都是老奸巨猾之輩，跟他們相處要小心一點。”

姒雄深知杜康時間緊迫，在鄭重的囑咐一句，身影就消失在了通衢之路中。

杜康則緊抓著太傅寶印，被寶印發出的靈光一裹化作一道流光，縱身向白玉京的北門飛去。

幾十裡的距離轉瞬即至，等杜康飛到白玉京北門廣場前，視線中沒有了白玉京底座的遮擋之後，終於看到了來襲者的面目。

那是兩尊高達一千丈的巨大金色坐佛，他們盤膝而坐在烏雲之中，法身散發出的金光將整個世界照得徹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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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康沒猜錯的話，這應該就是由吳國一國國運供養出的兩位最強者，吳國國主因陀羅和大雷音寺主持笑彌勒。

而在兩尊巨佛的對面，大梁王朝原先神龍見首不見尾，根本無法被窺視的龍氣，也完全顯現出了自己的身影。

龍氣擁有一副最正統不過的龍族相貌，其頭似駝、角似鹿、眼似兔、耳似牛、項似蛇、腹似蜃、鱗似鯉、爪似鷹、掌似虎、口旁有須髯、頷下有明珠、喉下有逆鱗，龍軀長有萬丈，全身以金鱗罩體。

在龍氣威嚴巨大的頭頂上，此時正有三個人齊齊向杜康招呼道。

“請太傅快快入主龍氣，現在就差你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