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家庭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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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胖子就是不遠處李家村的一個大地主,叫李大富。他家有良田數百畝,水塘數十傾。家財萬貫,是李家村裡一霸。便在這整個蒲江縣,也是數一數二的人物。因為家財豐厚,十餘年前就花錢給自己的長子李魁捐了個官兒,卻是正七品的把總。這把總雖有正七品銜,但實際上李魁是四川的土司官旗下的土把總,比起真正的京營把總差了十萬八千裡。前幾年滿洲韃子攻打遼東,朝廷召集地方武裝,便把這李魁抽到遼東打仗去了。

鄭佳忻自幼許了李魁,便等17歲過門,偏偏李魁一去數年,音迅全無,這婚事一拖再拖,始終過不了門,就將鄭佳忻拖到了19歲了。但這古人也很有趣,明明還沒過門,但只要許了人家,便算成李家的人了。碰上李大富,鄭佳忻卻要乖乖地叫公公。

這李大富就一個土財主,攀上鄭家也是看中了鄭家祖上出過一個翰林院侍讀,乃是地道的書香後代,想沾這家人的書味,將來自家也好出個進士什麼的。李大富將那滿桌銀子向前一推,道:“這裡是五百兩銀子,我今兒個多弄些魚苗回去,也好靠著親家個大財。”

鄭曉路心想:“你還沒大財,不過我倒是要先個財了。”他猴手猴腳,就把那些銀元寶往箱子裡裝。穿回這明朝之後,鄭曉路到處見到的都是碎銀,這真真正正的銀元寶,還是第一次見,有些迷眼睛,邊收拾邊想,這玩意弄幾塊回現代去,那多爽啊,正宗的明朝元寶,如假包換的銀元寶,一塊少也要賣十來萬。

這時鄭煜城老爺子也從裡屋看到親家來了,便迎了出來,連聲道:“佳忻,還不趕快給你公公把帳記好了,選最上等的魚苗給他送去。”鄭佳忻應了一聲,便不讓鄭佳怡記帳了,親自拿過帳薄,在上面一筆一畫地記著。記好了之後,將那帳薄給回鄭佳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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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桌前就剩下鄭佳怡和鄭曉路兩人,鄭曉路也不避忌,直接把屁股一挪,就坐到了鄭佳忻剛才的位置上,這板凳還溫著呢,美女臀部燙溫的,感覺實在有怪怪,這一下他就和鄭佳怡貼得極近了。

鄭佳怡嚇了一跳,想要躲開些,但大庭廣眾之下,又怕著了痕跡,但只好穩住不動,這鄭曉路對著她一天比一天流氓,但她卻一辦法也沒有。

經過剛才李大富那麼一鬧騰,魚苗就已經賣出去接近8o萬條了,距離鄭曉路的預計只剩下二十幾萬條。鄭曉路一邊嘴皮子翻飛地和後面的買主瞎扯,一邊就指揮著鄭佳怡不停地記帳。這出手越晚的,果然越有料,越是排在後面的買主,出手越是大方,那種一兩銀子,二兩銀子的打鬧已經消失不見。後面幾個買主都是出手四五十兩銀子的大買主。

鄭佳怡記著帳,就感覺旁邊的鄭曉路越暗越近,心中剛剛叫了一聲不妙。就感覺鄭曉路的一隻賊手欺了過來。最初還只是摸摸腰臀,後來越大膽,摸來摸去就摸到大腿上了。鄭佳怡氣得渾身顫抖,她夾緊了雙腿,生怕他摸到大腿內側來,一張臉憋著通紅。好不容易1oo萬條魚苗賣光,鄭佳怡將毛筆向桌上一摔,拿起帳薄,沒命的落荒而逃。

鄭曉路見正主兒居然跑了,只好站起來,向那些沒買到魚苗的鄉親大聲道:“不好意思,今年的魚苗賣光啦,明年請早,嘿嘿。”沒買到的魚戶們大感懊惱,在外哄了幾聲,便即散了。鄭曉路扛起裝銀子的箱子,便往內堂裡走,這明朝時的斤兩制非常扯蛋,十六兩為一斤,一千兩銀子也就相當於現代的八十斤重,鄭曉路身子非常壯健,八十斤重的銀子對於他來菜一碟,輕輕鬆鬆就扛進了內堂。見內堂裡老爺子正和李大富閒聊,旁邊鄭佳忻陪著心站在一邊,他便將箱子向牆邊一放,正待轉身出去。

突然聽到老爺子喚道:“路,且莫忙著走,來給李員外打聲招呼。”鄭曉路便立住腳,給那胖子行了個禮,叫了聲李員外。卻聽那胖子笑道:“我親家翁,你們家不是世代靠土地吃飯的嗎?這次怎麼轉了性子,突然弄起養魚來,還一弄就這麼多?”這李胖子沒讀過什麼書,話便很直白,雖然這一很合鄭曉路的性子,但是李胖子也太胖了,橫肉亂飛,讓鄭曉路對他實在提不起什麼好感。

鄭煜城便笑道:“這養魚的子,卻是來自我這位新收的義子。”他拿手一指鄭曉路,又道:“我這義子本是家裡的長工,因救了兒性命,便收作了義子。前些日子他落水身亡,怎料閻王爺他不當死,送了他還陽,傳了他些本事。這養魚嘛,就是這閻王爺託夢給這子弄出來的了。”鄭煜城雖然好面子,但也是很迷信的傢伙,閻王爺幫了自家一個忙,他當然要拿出來炫耀一番,但這麼一,就好似不是鄭曉路的功勞,而是閻王爺的功勞一般。鄭曉路也不在意,韜光養晦的道理他還是懂的,當下辭了老爺子,便向後院裡尋來。

他剛才把鄭佳怡摸得落荒而逃,一開始非常得意,就如在後世的大學裡欺負女同學一般快意。但後來想起這時代女子淒涼,但又有不忍心,於是尋向後院,想看看鄭佳怡究竟如何了。

剛到後院,就見鄭佳怡的閨房窗戶大開,窗裡依然是那個方桌,鄭佳怡正坐在桌前,仔細查對著帳薄。她眼圈微紅,顯然剛才跑回屋裡哭了一通。鄭曉路慢吞吞地走了過去,站在視窗前,打量著她。

鄭佳怡早知他過來了,卻似沒看到一般,賭氣只顧看著帳薄,其實心裡想著各種亂七八遭的事情,卻哪裡把帳薄看進去了一丁。她剛被一陣亂摸,心裡羞怒,哭著跑回了房間,但當她仔細把帳薄查對了一番,卻知道鄭家真的平白有了一千兩銀子的收入。這筆收入可真是非同可,在那明朝那會兒,一兩銀子就夠一個窮人家庭使上半年。鄭家雖然還不算窮戶,但家裡平時也就不到五十兩銀子可以支使。鄭家的主要家產便是祖上留下來的五十畝水田,田產在當時極為值錢,像鄭家這五十畝肥田,能賣到5o兩銀子一畝。五十畝折算下來能值兩千五百兩銀子。就是靠著這些田地,鄭家百年來無人出仕為官,卻能勉強維持。

這一次平白無故收入千兩白銀,如果買成二十畝田地,那真是造福子孫後代了。鄭佳怡心想,只需有這千兩白銀,就算父親去世,三個姐姐都嫁人之後,弟也可衣食無憂過一輩子。這般想著,心情也就好轉了起來,轉念想到,這些都是鄭曉路的功勞,也就覺得鄭曉路不是那麼討厭了。正好此時鄭曉路走了過來,站在她窗前,一言不,就這麼盯著她看。鄭佳怡又立即想到他的可惡之處,於是便假意看著帳薄,卻也是一言不。

兩人一個看人,一個看帳薄,僵了半響。鄭佳怡突然覺得吃虧,心想:“憑什麼我要看帳薄,就讓他能隨意地看我?”於是她也把頭抬了起來,和鄭曉路相對而視,眼神中全是不服輸的味道。

鄭曉路覺得有趣,這女人雖然是個古人,某些方面的性子倒與現代女人有相似。或者換個方法來,其實現代女人的某些性格,也還是古代女人傳承下來的。他伸出手去,隔了窗戶就想牽鄭佳怡的手,鄭佳怡此時站在自己閨房裡,心想這裡是自己一畝三分地,膽氣就壯多了,見鄭曉路的賊手伸進來,就拿起硯臺,照那手背就砸。

鄭曉路平時和她瘋得多了,也沒碰上過她下這麼狠的手,一時沒注意,被那硯臺尖角砸在手背上一個正著。頓時砸出一個洞來,鮮血直湧。鄭曉路嚇了一大跳,趕緊抽回手來,拿個手指將傷口按住,怒道:“你瘋啦,下這麼重的手,要殺了我麼?”

鄭佳怡心中也是慌亂,見他手背被自己砸出一個血洞,只覺得心裡萬分抱歉,還隱隱有心痛。一時手足無措,但狠心一想,這人對自己毛手毛腳,全不尊重自己,比對那風塵女子還要隨便,心中悽苦,便狠心道:“沒來由讓你如此羞辱,想摸就摸,想罵就罵,我便砸你不得麼?你若要告狀,只管去爹爹那裡告去,我便再抄一百遍《女四書》,你若敢再伸手來辱我,我一樣照砸。”完便將那窗戶一關。

鄭曉路也是大怒,見窗戶關了,也不可能真的衝進人家閨房裡去,便在窗外憤憤道:“今天且讓你得意,過些日子,必叫你百般順從,想摸你就摸你,叫你不敢躲閃。”完這話,卻覺得自己好像有些無恥,這些話哪能得?不過鄭曉路在後世當流氓當慣了,這話了也就了,卻也不想改口,痞著個臉,自回房裡塗藥去。

當天夜裡,鄭老爺子送走了李大富,卻把三個女兒,一個兒子,一個義子齊齊叫到了大堂上來,鄭曉路包著手,跟著鄭俊材後面,心想:“這古時候就要搞家庭會議了啊?還真有趣。”卻見鄭老爺子將那銀箱子放在大堂正中,便讓兒子女兒們圍著箱子坐好。

見人都到齊了,鄭老爺子開門見山就道:“大家來看看,這便是今天賣魚苗收回來的一千兩銀子。”三位姐,一位少爺,便都認真去看那銀子,他們平時讀書倒是多的,這銀子卻看得少,不由得都有眼花。鄭曉路白天卻看得夠了,反而沒把注意力放到銀子上。鄭老爺子見三女一兒都看得仔細,只有鄭曉路沒看銀子,不知道在想啥,便以為他不為銀錢所動,心中頗有些讚許。

待幾人看完,鄭老爺子就嘆道:“我鄭家自祖輩那裡接下五十畝田產,百年來,坐吃山空,一代不如一代,祖宗家業,幾乎盡數敗於我等之手。到我這一代,家裡除了五十畝田地,便空空如也,每每想及祖宗在世時,家裡僕役成群,錦衣玉食,我就忍不住暗自垂淚。我又愚笨,年輕時三次趕考,卻是連個鄉試也考不中,你們可知為父的心中有多悽苦?為父年事已高,近幾年常常惶恐,若有一日架鶴西去,卻叫你們幾個守著這空空大院,怎生是好?”

鄭俊材聽到這裡,忍不住插嘴道:“爹爹,那田地不是很值錢嗎?可以賣5o兩銀子一畝呢,祖宗留下的五十畝田地豈非可以賣兩千五百兩。如果有一天沒錢了,我賣幾畝田地,不就有錢花了?”

鄭煜城大怒,一腳踢過來道:“祖宗產業,豈可隨便變賣。”他這一腳含怒而出,竟是極重。

鄭俊材沒敢躲閃,生生受了一腳,便如滾地葫蘆一般直摔到角落裡,幾個姐姐心疼弟,齊齊想去攙扶,但見老爺子怒,又不敢動彈。鄭俊材卻沒摔傷,他年紀輕輕,身子柔軟,摔到牆角裡只一瞬間就爬了起來,嘟噥道:“我便只是,現在有了這千兩銀子,當然不必變賣田產。”

鄭煜城怒道:“不肖蠢兒,變賣祖產之事,便是也不許。想都不準想!你以後便是窮得要飯,也要把這田地給我維持下去。”原來這古人極重土地,祖宗留下的田地便似命根一般,有許多農民守著一兩畝田地,寧可賣兒賣女,也不會變賣自己的田。除非真的活不下去了,才肯變賣自己的土地,因為土地產生糧食,而古代中國一直認為“民以食為天”,這土地就是天底下最重要的物事,這也是中國人留戀故鄉之傳統由來。

鄭煜城平了一下氣,道:“差被你這個兔崽子打了岔,今天叫你們來卻不是這些個破事兒的。”他又拿手指著那銀箱道:“這箱子裡的東西,就是自祖宗以來,我們鄭家真正靠自己掙回來的第一筆錢。”

他這句一出,鄭曉路卻嚇了一跳,這鄭家人可真有趣,一百多年來沒賺過錢?全靠吃長工捐上來的田租?這也太有趣了吧。像你們這樣搞法,別吃空一個家,就是吃空十個家也是肯定的。

鄭煜城繼續道:“這些天來,全靠路又挖火井,又弄魚苗,為我們鄭家做了不少實事,俊材,你和你佳怡也輔助得很好,有這等為鄭家出力的心思,便是好事。”老爺子突地話鋒又一轉,道:“但是,俊材,你需得知道當前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麼。你最緊要做的事,不是玩耍,不是賺錢,是要拼命讀書,將來金榜題名,榮歸故里,那才能真正光大門楣。至於佳怡,你一個女孩子家,便要少拋頭露面,天天跑山間田坎,卻像個什麼樣子。”鄭俊材和鄭佳怡不敢反駁,齊齊應了一聲。

鄭曉路心裡卻大不以為然,心道:“了半天,就是不讓兒子分心搞別的,只能一心讀書。女兒就是啥事也不讓做,只准呆在家裡了。這老封建,忒地無聊。”

他正在腹誹老爺子,卻聽老爺子道:“今後這什麼魚呀、田呀的事情,就都由鄭路負責,你最近做得極好,今後便放手去做,凡事就不要拉著弟妹們一起搞了。你也是我半個兒子,這個家便有你一份話的權利。我知道你接下來還有許多事情要做,那個什麼網箱你做出來之後還沒開始使用,聽你的稻田養魚,也還沒開始鼓搗。”老爺子伸手從那箱子裡抓起十幾個銀元寶,估摸著也有1oo兩,便將那些元寶扔到鄭路面前道:“別再拿著弟那幾個私房錢做事兒了,這些銀子便拿去使用,多賺些銀錢回來,也好讓弟安心讀書。”

鄭曉路心裡一樂,這老爺子好玩,“士農工商”,這老爺子還是第一重“士”,於是叫自己親生兒子去讀書,以後就要走這“士”的路線,然後這半個兒子嘛,當然就是“農工商”一把抓,主要是賺錢養家了。“好你個死老頭兒,這不是擺明了親疏有別嗎。不過我喜歡!嘿嘿!”鄭曉路暗暗腹誹了老爺子一通,心裡只是想著,如果真要叫自己去讀書,叫鄭俊材去賺錢,老子還不幹呢。

接下來老爺子又從箱子裡抓出一把碎銀子,塞在鄭俊材手裡道:“這些碎銀你自己收好,別又拿出去鼓搗什麼魚苗魚網的。給我好好讀鄭俊材的私房錢都被鄭曉路變成了魚苗,因此又抓回給他。鄭曉路想看看老爺子怎麼獎勵在這件事裡出了力的大女兒二女兒,卻見鄭老爺子再無動作,只是把箱子一蓋,吩咐鄭佳忻道:“這些銀子且收好了,都給我入好帳,省著兒使用。”鄭佳忻應了一聲,便去叫了鄭婆婆,兩人吃力地將那箱子拖進內堂去了。

“好了,散了吧散了吧!”鄭煜城揮了揮手,便要一干兒女自行回屋。

“這樣就完了?”鄭曉路心想:“這也太偏心了吧,諾大一箱子銀子搬回屋子,抓了一把給自己以錢賺錢,這個是投資,便也算了。那邊抓了一大把賞給兒子,三個女兒卻一個銅板也沒給,這重男輕女是不是稍稍過頭了,真受不了這古代人。”偏偏三個女兒一句怨言也沒有,這也太奇怪了,放到現代,那三個女兒還不吵翻了天去。

編者按:古代重男輕女非常嚴重,非常非常嚴重,讀者朋友們如果為三位姐鳴不平,千萬別衝著我來,呃,對著萬惡的舊社會開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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