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怨憎會(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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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後來,溫雲岫一直都對這場面耿耿於懷,她這幾十年來收了好幾個徒弟,就沒一個是搖光這種冷淡到不行,活像是她求著搖光當她徒弟一樣。

不過後來她也算是對搖光的性子有所瞭解,知道她就是這麼一個人,也接受自己收了這麼個孤高冷漠的小徒弟的現實。白湘為著這件事沒少嘲笑她,說她不是收了個徒弟,而是帶回家個小祖宗。

她以前總覺得一個人有些無趣,所以會想著帶徒弟消磨時光,只是那些徒弟後來都一個個地因著各種各樣的原因離開,惹得她在這件事上有些心灰意冷。

收搖光為徒這件事情其實算是個意外,是她一時同情心氾濫的結果,不過搖光卻是她最後一個弟子,也是陪著她走到最後的人。

自打把搖光帶回家中,溫雲岫便覺著不能再在息國呆著了。一來是有暴露的風險,二來她也實在做不出那種帶著溟塔繼承人在大街上擺攤算命的事情……

於是在糾結了幾日之後,溫雲岫做出了一個決定,她要帶著自家小徒弟去八荒逛一逛,看看別處的風土人情。

從她於南海之上誕生,抉擇了息國之後,她就一直呆在這片土地上沒有出去過,如今搖光的到來讓她興起了這麼一個想法。

白湘知道她這一決定後,也死活非要跟著去,溫雲岫向來拿她沒有辦法,最終也只能同意了她的要求。

不過慢慢地她就體會到自己這一決定的錯誤性。

最初之時倒還好,搖光一直是沉默寡言的,除卻偶爾與溫雲岫說上幾句話,一般情況下都是看著各式各樣的景物發呆,倒像是在想著什麼事情一般。

可到了後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慢慢熟悉起來的緣故,搖光漸漸地開始與白湘不大看得過眼,兩人說不上幾句話就要拌嘴。其實說是拌嘴也不太恰當,因為最經常的情況就是白湘一個人發著脾氣,搖光一臉冷漠的坐在那裡,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能把白湘的火氣撩撥得更高。

溫雲岫最初只當沒看見,任由她兩人折騰,誰料後來竟是白湘最先撐不住,暗地裡來抱怨了。

“你自己數數看你都多大的年紀了,幹嘛跟她這麼一個小姑娘置氣,虧得你也不嫌丟人。”溫雲岫對此實在有些哭笑不得,“你這幾百年都是白活了嗎,竟能被搖光給氣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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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湘對此深感委屈,抱怨道:“你就是被她那副模樣給騙到了,她也就在你面前乖巧收斂一些罷了,在別人面前就實在是讓人恨得牙癢癢了。”

溫雲岫見白湘的確是真情實感地來抱怨,就私下裡與搖光聊了幾句,讓她學著點“尊老”,不要總是把白湘給氣到炸毛。

她本以為白湘被氣成這德行,兩人背地裡指不定真有什麼看不過眼的事情,誰料人家搖光根本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我未曾刻意擠兌她啊。”搖光一臉茫然,簡直比白湘還真情實感,“我是與您一道來四海八荒遊歷,看看風土人情,並沒有想要與她置氣的意思。”

溫雲岫還想說什麼,但最終敗在了搖光一副無辜的表情上。其實平心而論,她對徒弟一直是很寵溺的,更何況搖光還是一個十分乖巧懂事的徒弟,所以到最後她也只能又敲打了白湘一遍,讓她收斂著點別有事沒事去撩撥搖光自找麻煩。

對於這件事,白湘就這麼吃了個虧。

她咬牙切齒的答應了溫雲岫的要求,背地裡做好了與搖光長期抗爭的準備,不過這事也沒有如她所願,沒過多久她就因為自己的私事不得不返回來息國,只留了搖光與溫雲岫兩人一道繼續遊歷下去。

自從白湘離開之後,溫雲岫覺得自己耳朵邊都清靜了許多。

搖光這個弟子委實是貼心的很,在她想安靜的時候絕對不多說一句話,但在她無聊的時候也會聊一些有趣的事情,在這方面實在是比白湘這個幾百年如一日不長眼色的兔子不知好了多少倍。

溫雲岫最初很少表露出自己的靈力,只是她與搖光畢竟是朝夕相伴,這些事情原本就瞞不住的。

兩年下來,搖光逐漸也知道溫雲岫絕非是尋常之人,實力甚至不遜於溟塔七星。只是她並不在意這種事情,對她來說,重要的只是溫雲岫這個人。是溫雲岫領著她踏進了萬丈紅塵,知曉了許多世事人情,其她的事情譬如溫雲岫的身份來歷,都不是搖光會介意的事情。

溫雲岫有自己的一套法子去修煉,可那辦法完全建立在她是一隻魅的事實之上,就算她有心教給搖光也無濟於事。溫雲岫有些慶幸自己在最初約法三章之時就已經說好了不教法術,不然實在很難解釋自己不肯將訣竅教給徒弟。

話雖如此說,可這些年來想要從她這裡習得那修煉之法的徒弟卻仍舊不少,其中有兩個徒弟正是因為覺著她藏私所以才離開的。初時溫雲岫還有些擔心搖光會介意此事,不過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她便知曉搖光不知那樣的人,這讓她愈發放心了。

六十年一次的帝流漿來臨之時,兩人恰在大江之上的一葉扁舟上。

溫雲岫有些難以相信,自己竟會與一個徒弟朝夕相處近四年的時光,一同遊歷了八荒之中的諸多勝景,也經歷了許多事情。她甚至都覺著,搖光已經是自己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這帝流漿六十年方才有一次,對凡人來說,向來是可遇而不可求。”溫雲岫躺在船上,仰頭開天眼看著隨著月華傾瀉而下的帝流漿,那是只有靈力到了一定程度的修士才能看到的景象,“你天生靈力過人,如今恰好能趕上帝流漿,對你的靈力必定會有很大的提升。”

搖光盤膝坐在一旁修煉,聽到溫雲岫的話後睜開眼看著她:“你不要趁機修煉嗎?”

溫雲岫枕著自己的手臂,毫不在意地說道:“我的靈力已經足夠了,就算再修煉也沒什麼用處,你看這幾年來我可有用過多少靈力的時候。”

搖光低頭看著她臉上覆著的輕紗,輕聲說道:“師父,今天是我的生辰。”

“啊?”溫雲岫一時之間並沒有反應過來,因為無論是妖還是魅,都沒有過生辰的。

等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搖光說的話是什麼意思的時候,搖光又開口說道:“我想做一件事情,還請師傅不要怪罪。”

搖光從來沒有向她提過什麼要求,溫雲岫有些新奇地應了下來:“可以。”

她話音剛落,搖光就俯下身子,在她唇上輕輕吻了一下。

溫雲岫詫異的睜開了眼,眼前仍是一片漆黑,但卻彷彿炸開了一團團火樹銀花,讓她有些反應不過來。

直到搖光直起身來,她才撐著坐了起來,鬢髮有些亂,檀香木制的髮簪掉在了江中,沒了蹤跡。

良久,溫雲岫才緩緩開口道:“你方才,什麼意思?”

“徒弟生辰,向師父討一份生辰賀禮總不為過吧?”搖光坐直了身子,小心翼翼地看著溫雲岫的反應,“師父,你不要告訴我這麼久以來你沒看出我的心思。”

溫雲岫揉了揉頭髮,覺著自己有點頭疼:“你的身份不用我來提醒吧?你擔著這麼個身份,這件事情就註定沒有結果。”

搖光聽溫雲岫這麼說反倒松了口氣,因為溫雲岫最先反駁的不是喜歡與不喜歡,而是身份合適與否。她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我甘願為你放棄長生,等我接過搖光一位後就養一個徒弟,把位置再給她,這樣就可以一直陪著你了。”

溫雲岫沉默了許久,艱難地開口道:“此事不必再提。”

說完,她就不再理會搖光,心不在焉地用著帝流漿捏了一支髮簪,挽起了長髮。

第二天,溫雲岫便要返回息國。

搖光對此一直不能理解,她可以感受到微雲岫對她並非是完全無情,而她也願意為溫雲岫放棄溟塔,所以她不能理解溫雲岫還在顧忌著什麼。

回到息國之後,兩人就那麼不冷不熱地相處了下去,搖光返回溟塔學著接管息國事務,忙裡抽閒去探望溫雲岫。溫雲岫預設了搖光的舉動,但無論如何都不肯再進一步。

日子這麼一日日地過了下去。

事情的轉折發生在搖光繼位之時,她快速地培養出了一個繼承人,而後便提出了放棄長生,選擇讓位。

搖光的這一舉動讓整個溟塔與皇室都震驚了,眾人無法接受那個年幼的、中庸的繼承人,紛紛質問搖光緣由。

而搖光明面上的師父,上一任的搖光,她跟蹤著搖光認出了溫雲岫。

她是經歷過被溫雲岫一把溟滅扇逼得不得不退守溟塔那個時代的人,她沒有辦法接受自己的得意門生要為了一隻魅放棄溟塔的事實,更何況那只魅還是幾十年前將息國攪的一塌糊塗的人。

她清楚搖光執拗的性情,於是她暗地裡聯合眾人制定了一個策略,以搖光的名義哄騙溫雲岫入了圈套,將溫雲岫獵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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