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老苦(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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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自被困在此處開始,搖光便隱隱覺著這陣法有些蹊蹺,如今總算是弄懂了問題所在。想通這一點之後,她便少了許多顧慮,因為九宮八卦陣法最關鍵之處便在於它的百般變化,若對面只是一知半解,決計不可能算計的過她的。

而在最初,這裡能夠攔下搖光,則是靠著陣法本身的變化。當初設下陣法的那人委實是厲害,預先算了被困者可能的走向,並留下了應對的法子。

搖光垂眸,低聲自言自語道:“師父,這是你留下的嗎?”

她當年從溫雲岫那裡學了九宮八卦陣法,放眼八荒,能夠憑著不知多少年前留下的陣法困住她的,只怕也只有溫雲岫了。正因為她師從溫雲岫,所以如今才會被這陣法困了許久難以逃脫,畢竟她應對陣法之時的法子也是溫雲岫所教,在陣法一道上她還做不到“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用她的陣法來算計我……”搖光眯了眯眼,竟是有些動了怒,“你可真是好大的膽子。”

搖光並未急著試探破陣,而是盤膝而坐略作調息。經過這一日,她當初在白槐的沉淵之地中收回的靈力已經完全融入體內,使得她的靈力大幅上漲,雖仍是遠不及百年前的境況,但遠比先前好上許多。

待到調息完畢,搖光抬手一握,手掌之中竟驟然多了一把摺扇。她輕輕地撫過扇骨,向著虛空之中輕聲笑道:“既然如此,我們便來比上一比吧。”

“糟了……”

看到那把摺扇之時,一直隱於暗中冷眼旁觀的女子當即變了臉色,她咬牙道:“溟滅扇竟然在你手裡!”

她說話的聲音已經壓得極低,誰料搖光竟向著她所在方向看了過來,彷彿是有所察覺一般。她雖然知曉搖光的靈力不復當年,但仍是不由自主地渾身一顫,下一刻,她立即離開了這樹林,不與搖光在此糾纏。

現今八荒之中,大概沒人比她更瞭解溟滅扇的威力了。

當年溟滅扇鑄成之際,天地變色,萬窟山鬼哭不止,群妖拜服。

數百年前,飛還憑著一把溟滅扇大殺四方,硬生生地將溟塔七星逼得退避溟塔,若不是有清溟上仙的庇護,現今有沒有息國只怕還另說。

後來飛還將溟滅扇封存,她還有些不解,曾向著飛還問過,可飛還只是摸了摸她的頭髮,並未回答她的問題。她原以為此生再也見不到溟滅扇,卻沒想到如今竟會在搖光手中見到。

她最初只是想要難為難為搖光而已,並未真的想要搖光的命,可誰想到搖光竟然比她先動了殺意。她自知敵不過溟滅扇,所以只能早早地退避開來,再作打算。

接下來的一切,便如她所想。

搖光在調息的時候便已想好了應對的法子,對面那人對九宮八卦陣法的熟悉程度比不上她,只要虛晃一槍能讓那人露出破綻。而隨著時間的推進,破綻只會越來越大,到最後無可彌補。

讓搖光意外的是,陣法露出破綻的速度比她預想的要快上許多,彷彿對面那人已經放棄了修復一樣。

“怎麼?”搖光有些意外地笑道,“你竟認識我手中這把溟滅扇?你究竟是誰?”

女子看著陣法的破綻越來越大,便知回天乏術,聽到搖光這句話時撕了她的心都有了。

樹木紛紛倒下,搖光展開摺扇,注入靈力一揮,剩下的樹木被連根拔起,摧枯拉朽一般毀掉了整個九宮八卦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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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陣法被毀,一個青玉雕的浮雲佩從半空之中掉了下來。

搖光抬手接住了那浮雲佩,認出那是當年溫雲岫親手雕的小玩意,上面覆著的陣法已經被她毀掉殘缺不堪,不能再用了。搖光盯著那浮雲佩看了一會兒,珍重地將它收了起來。

“你究竟是誰?”搖光低頭撫著溟滅扇,那扇骨用的是南海之下萬年玄冰製成,冰涼刺骨,“我原以為你是這沉淵之地的造者,可如今看來,只怕是哪位故人吧?”

女子的臉色變了幾變,她並未回答搖光的問題,而是從袖中取出了一枚珠子,彈指令它懸到了搖光正上方,其中的陣法立即鋪天蓋地地砸了下去,將搖光籠罩在其中。

女子唇角噙著一絲得意的笑容,壓著聲音道:“九曲玲瓏陣,請賜教。”

與搖光相比,溫雲岫的境況算得上十分好了。她不知曉自己當年打發時間時順手製成的那些小玩意給搖光添了多大的麻煩,毫無所覺地在客棧睡了一覺,直到第二日豔陽高照才清醒過來。

溫雲岫用冷水洗了臉,總算覺得清醒了一些,只是睡醒之後她不知道該做什麼了。她不知道該怎麼去尋找搖光,也不知道該去那裡尋找那個至關重要的“巧合”,茫然失措的很。

思來想去,她還是決定要出門去轉轉,畢竟守株待兔是行不通的,而最讓她絕望的是,她連此地究竟有沒有“兔子”都說不清,只能像無頭蒼蠅一般亂轉。

溫雲岫覺著自己已經有些敏感過度了,連走在街上無意中撞到一個人都會覺得這人是不是如白槐一樣是破解這沉淵之地的關鍵人物,到後來,她看著大街之上的每一個人都會不由自主地懷疑,最後,已經有些精神恍惚了。

她找了一處茶寮坐下來歇息,捧著已經涼了的茶發呆。

明明在上一處沉淵之地,她從一開始便覺著西屏山有蹊蹺,似乎冥冥之中有著一股力量在指引著她,可到了這裡再也尋不到那種感覺了。溫雲岫抿了口茶,有些無奈地喃喃自語道:“莫非上次真的只是巧合?”

溫雲岫在這茶寮之中閒坐並不是毫無道理的,她先前便與搖光說過,打探訊息最方便的是三教九流彙集之地,所以那次她們便去了青樓……可自從在夢境中看過白槐的一生後,溫雲岫便再也沒有辦法心安理得地踏進秦樓楚館這樣的地方了,只看上一眼便會不由自主地想到白槐的經歷。

因此,她只能退而求其次,來了這茶寮之中。其實街頭巷尾的流言蜚語、奇聞異事也很多,不乏一些重要的訊息,可不大方便是,大多時候都只能聽著他們胡侃一些自己毫無興趣的事情。究竟能不能得到有用的訊息,是全憑運氣了。

聽了許久,溫雲岫覺著自己的運氣一定是不大好。

這些人彷彿是說好了一樣,都在興致勃勃地討論著京中新來的花魁孟顏。這半晌的功夫,溫雲岫覺著自己都對孟顏的生平十分瞭解了,回頭與旁人談論起來也是如數家珍。

這位在京中聲名鵲起的花魁來自江南,傳聞她在江南久負盛名,無數富家公子散盡千金想要見她一面,連許多王公貴胄都是她的入幕之賓。不過溫雲岫覺著此事有待商榷,畢竟她算是見識過流言蜚語有多可怕的人,他們雖未必能把黑的說成白的,但把十分說成百分卻不是不可能的。

傳聞這位花魁不僅容貌傾國傾城,琴棋書畫無一不通,舞姿更是驚為天人。前些日子她從江南來了京城,鬧得沸沸揚揚,現在仍有許多世家公子捧著珍寶等著見她一面。

這半日裡,溫雲岫腦子裡被灌了無數溢美之詞,她從不知曉原來可以有這麼多種夸人的方式,硬生生地將她的好奇心都給吊起來了。只是一想到那個雪夜之中的白槐與丹情,溫雲岫滿心的好奇瞬間冷卻下去,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又要了一壺茶。

這時,突然有人問道:“你們將這花魁誇得天上有地上無,不僅容貌絕世才藝過人,還是難得的賣藝不賣身清高不流俗,那她為何要大老遠地從江南趕來京城呢?”

溫雲岫不自覺地點了點頭,同想問這個問題。

這半帶嘲諷與質問的問題使得先前一個勁誇這位花魁的人群情激奮了起來,有人駁斥道:“孟姑娘想要在哪裡是她自己的事情,或許她看厭了江南的風景,想要換一個地方罷了。”

先前問問題那人也彷彿與眾人槓上了一樣,嘲笑道:“算想要換一個地方,也大可以到四方遊覽一遭,如今她呆在那樓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你若說她為了京中的風景而來那我是不信的。”

兩方誰也不肯相讓,這個問題爭論了起來,溫雲岫最初還饒有興趣地撐著下巴聽著,後來見他們誰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便沒了興致,招來小二準備結賬走人。

“你們未免太小人之心了,孟姑娘豈是為了那些微不足道的緣由趕來京城的!”一位勁裝女子站起身來,有些不屑地看著眾人,“她此次來京乃是為了觀京城樂坊舞姿,取長補短為己用,而後收徒將技藝教授出去,以免斷了傳承。”

溫雲岫付了賬,饒有興趣地看著眼前這女子,覺著自己彷彿蹲到了那只“兔子”。(83中文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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