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為剛剛感受到了在知道父母親的情況之後，他的憤怒，讓叫他對郄何的情況更加的有一種感同身受的感覺。

他們都是將親情看的很重的人，他們都倍加珍惜這一份感情，而郄何的抉擇便越發的顯得悲情。

“怕是堅持不了多久了，我的身體早就已經是強弩之末，現如今也是也能夠撐一天就是一天吧，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就會徹底的崩潰。”郄何苦笑著回答道。

他不是不想要再堅持下去，但是，近來疼痛的感覺已經讓他無法維持正常的臉色了，他每日都要在郄錚的面前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一般，將自己最痛苦的一面掩藏住，但是這種掩藏，又能持續多久呢？

“我知道了。”沈浪開口應道。

而得到了沈浪的應承的郄何在一瞬間笑了。

“放心吧，既然我活不下來了，我手中的勢力也就沒有了依靠。郄錚腦子直，我手中的勢力怕是很難能夠轉交到他的手上，既然如此，不如也為你做個嫁衣，也許我堅持不到查明你父母的真相，或者查到你所需要的全部資訊，但是我這些人手等我去了之後，全都可以轉交給你。”郄何又一次承諾到。

這次的承諾可比之前的嚴重的多了。

這年頭，多得是葛朗臺那樣的人，就算是要死了，都不願意放棄手中的權利，亦或者更願意將權利轉交給自己親近的人。

但他這樣的行為又不失為一種魄力，在知道自己已經活不了了，郄錚又沒有辦法去掌控他手中的那些人之後，將這些人交給沈浪，也是一個極大的人情的，饒是沈浪也不由得動容，更是不可能放任郄錚不顧。

郄何就這樣，從小到大，一點一點的加深自己手中的籌碼，並且，因為這種積少成多的方式，當沈浪發現郄何想要完全的將郄錚綁在自己的船上的時候，他竟然已經完全沒有辦法去拒絕了。

沈浪不由得笑了起來。

“我早知道你七竅玲瓏心，心眼多得很，卻沒有想到，你原來是做了這樣的計劃，等我回頭的時候，才發現我自己竟然已經是泥足深陷了。”沈浪道。

“端的是請君入甕的好伎倆。”

郄何頷首問道：“便不知沈先生願不願意入我的甕了。”

“當入。”

得到沈浪的肯定，郄何自然是喜不自勝，他因為尚在病中，因此有些渾濁的眼睛此刻都完全明亮了起來了。

“好，為了沈先生這當入二字，郄何願浮一大白！”郄何擊掌笑道，言語中更是十分的興奮和親近。

沈浪沒有拒絕。

其實兩人都很清楚，郄何的身體不適合飲酒，他已經接近病入膏肓的程度了，只是，現如今說那些煩人的話又有什麼意義呢？該吃吃該喝喝，別留下那麼多遺憾便是。

兩人月下對酌，沒有美人兒，沒有宮燈紛亂，沒有人聲鼎沸，沒有勸酒聲聲不停，只有兩個同樣孤獨的人坐在一處，吃點兒小菜，喝點兒上好的梨花白，對月直抒胸臆，不知今夕是何夕。

今朝有酒，今朝醉。

兩人喝著喝著也有些喝高了，話也漸漸地多了起來。

“沈浪，你知道我第一次殺人的感覺麼，我是說，不是親自殺人，而是借別人的手去殺人的感覺。”郄何低聲問道。

沈浪挑了挑眉。

“不知道。不過我記得我第一次殺人是什麼感覺。和你不一樣的是，那一次，對方的鮮血幾乎將我整個人都浸泡起來。”沈浪舉了舉杯子，望著天空，淡淡的出神。

“呵，咳咳咳……”郄何一邊笑一邊咳嗽著，他看起來十分的虛弱，卻又是如此的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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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我不一樣，你是少年英雄，是天才，有著無與倫比的天賦。但我什麼都沒有，除了腦子以外，我的身體可以稱得上是蠢笨不堪的，等我知道我想要保護自己，保護弟弟就必須要殺掉一些人之後，我是興奮也十分的害怕的。”郄何認真的說道。

“我記得那一次，是一個小太監，那個小太監是禾妃的人，那時候我的母親情況已經非常的糟糕了，說是生病，可是卻怎麼也治不好。我就看到那小太監在我母親的食物裡面放了些什麼。”郄何回憶道。

“當然，那肯定不會是毒藥的，禾妃不是傻子，不可能在我母親病重的時候放毒藥，大抵就是用來讓我的母親好不起來的藥罷了。”

“然後，我算準了父皇要來的日子，我給自己的手上劃了一道，並且告訴父皇，是小太監做的，他還說我馬上就是沒娘的孩子，會沒有人要我的。”

“然後他就死了。”

“那個小太監，被盛怒之下的父親殺死了。”

“我那時候很激動，是的，我發現，用我的腦子也能夠殺人的時候，我很興奮。可是父皇卻責罵了我。他說，你作為一個皇子還能被一個太監欺負，真是廢物，然後就對我禁足，並且整整一年的時間都不願意理會我。”

沈浪聽著聽著，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那時候的郄何在知道自己的母親可能是被下毒手的情況下，能夠做到這一點已經是非常的不容易了，而他的父親的責怪更是對他的巨大的打擊。

“沒有想到你也會有那麼蠢的時候。這可不是好計謀，傷人傷己，得不償失。”沈浪道。

郄何也不否認，他笑著點了點頭。“誰說不是呢，那時候實在是太幼稚太天真了。再者，世間難有兩全法，不對自己狠一點，又怎麼能夠搶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沈浪一時無語。

沈浪想了想，也分享了一下自己的事情，當然，是原身的事情。

“其實，不管是權利，謀略，還是本身的實力，都只是實力的一種罷了。沒有什麼高貴的，也沒有什麼低賤的。我的父母被龍家帶走之後，不多久，我的爺爺也去世了，原本沈家是功勳世家，可是，因著沈家枝葉不夠繁茂，爺爺去世以後，整個沈家更是直接落敗，你大抵是無法想象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