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甥女要回老家，給她的爺爺燒百日，說給姥姥買了兩箱奶送去，問我有東西捎帶沒？於是，給母親在超市買了她喜歡的薄荷糖，看到剛剛上市的散裝月餅也買了兩樣，雖然中秋節還有二個月。然後去藥店買了止疼藥，每次只能買一盒，這樣就有了兩盒了。藥不貴，但是母親說吃我買的藥很有用，或許這是心裡安慰作用吧。妻子給母親買了一件夏天的衣服，一起送到了外甥女那裡，還有一盒牛奶——箱子外捆綁了八袋贈送的，後來母親說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牛奶，我說這樣實惠一些，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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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外甥女簡單聊了一會兒，主要關於嫂子的病情。她還沒來得及去看望嫂子，但是聽說後把錢打給了侄女。當年大姐出了意外，大哥和我各給了兩萬，回頭侄女都收下這個錢，我有些意見，畢竟大姐家是姐妹中最困難的，再說了，大姐的人情怎麼能叫外甥女承擔呢？何況外甥女婿的生意最近資金周轉困難，不該全部收下。據說侄女打回一萬元給外甥女，但是我覺得嫂子這次手術並沒有花太多錢，報銷後不到兩萬的費用，這對於事業單位退休的嫂子和企業退休的大哥真不是事兒。

我和妻子去看了嫂子，狀態不錯，尤其是一直陪床的大哥不見一點兒萎靡，非常樂觀。我買了野生海參等東西以及二千元紅包。回來的路上跟妻子調侃，這些年咱怎麼成了沒有窮盡的贊助商了：大姐出事兒，大舅子癌症晚期，大外甥女去年癌症去世，嫂子癌症……想想真是有點兒快吃不消了。

母親雖然跟嫂子多年矛盾沒有化解，但是聽說後還是很難過，主要是心疼大哥：“我怎麼連個兒媳婦都擔不起呢？”母親哭了，說自己這點兒錢能幫嫂子治好病就都給她，我說你這麼點兒錢留好了吧。

外甥女回來了，帶回大姐夫中的青玉米，還有母親的西紅柿、青椒，以及摘得乾乾淨淨的韭菜、大蔥。妻子送菜給岳母：“看看你一天到晚一動不動的懶惰樣子，再看看俺婆婆，人家大你六歲，還能種菜。”一邊說一邊給岳母清掃衛生，開窗透氣。二百五六十斤的岳母日漸不能運動了，卻又不想去養老院，住在大舅哥的一套小二居，卻支援大舅哥賣掉老房子治病，還房貸——大舅哥去年入手一套新三居，如今四套房子了，而三萬一針的靶向藥卻似乎捉襟見肘四處籌錢，21天一針，只在第一針我們給了他一萬，後來又住院，給了二千紅包，這幾年因為他的軟骨瘤癌，妻子跑北京，陪護，經濟支援，也算是沒完沒了。據說他腿疼的不能走路了，卻依然堅信靶向藥——其實就是私人診所的騙人把戲，真正的藥價、效果，無從得知。

最近給母親打了幾次電話，總是不接，估計在院子裡侍弄菜園或者晚上早早睡了。這次通了，說著說著難過地哭了，說二姐又來家裡跟她鬧，二十多天不來一次，家裡只剩下一點兒上次我買的豬肉，牛奶也沒有了，幸虧外甥女送來了，我說你不要一天一盒，要堅持一天兩盒牛奶，沒有了告訴我，我叫村裡的小賣部給你送。回頭給外甥女發了200元紅包，叫他安排大姐夫買肉買排骨次日給母親送過去。

86歲的母親，現在身體還好。可是，明年呢？後年呢？……我想把母親接過來，她又不希望跟我們住一起，如果去我三十公裡外的那個小房子住呢？週末我們過去陪陪她也是很方便的。兒子還想買個房子，給女友些安全感，我就想，好不好叫母親住兒子的房子呢？買一個近便的？顯然兒子的女友終於去了一個不錯的公司，暫時不會回來的了。

一邊看電影《喜葬》的劇情介紹，一邊淚眼婆娑，然後又給母親去了一個電話，告訴她：所有的孩子你就靠我一個人行了，有什麼想法了，需要了，儘管給我打電話。我想，母親還能陪伴我多久呢？沒有了母親的我，還是那個她夢中赤條條斜跨書包，走在村頭的淘氣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