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9章: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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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

轟!

譁唥唥——!

接二連三的響聲乍起,火光掩映下,場中忽的暴起一陣的煙塵飛揚。

漫天火星飛舞之際,鏈奴穆斯悶哼一聲,蹬蹬蹬倒退三四步出去,大腿上血跡迸現,一支鵰翎箭幾乎穿透而過。

而在蘇默和圖魯勒圖身前,胖爺面色凝重,雙掌提在胸前,能看出仍在微微顫抖著。

五十步外,寶弓哲別緊張的弓張滿月,弓弦上已是又搭上了一支長箭,隨時準備發射。

鏘鏘鏘——,一陣急促的刀劍出鞘之聲跟著響起,大明使團眾人這時才堪堪將兵刃擎出,把蘇默和圖魯勒圖二人緊緊護在中間,緊張的盯著對面的穆斯。

這個巨漢好可怕的攻擊力,以胖爺的功夫都只是堪堪抵擋,這讓從沒見過穆斯的常家兄弟等人大吃一驚。

踏踏踏,迅疾的馬蹄聲從四面八方而來,這會兒卻是達延可汗的金帳衛抵達了。

全是滿身掛甲的騎兵,分成內外兩圈。內圈俱各提著彎刀,外圈的則是人手一張騎弓,森寒的箭頭全部指向最裡面半跪在地的穆斯。

這一系列的變化,只在數個呼吸間發生,讓人不由的眼花繚亂。

場中眾人無形中分成三方鼎立態勢。一邊是大明使團護住的蘇默和圖魯勒圖;另一邊則是眾蒙古衛士護住的達延可汗等一干王公貴族;再剩下的,則是兀木爾等人和著一幫子倉促湊到一起的少年與護衛們。

三方都在盯著中間的穆斯,卻又相互提防著彼此。尤其是大明使團這邊,不但要防備穆斯再度暴起撲來,更對兩邊的蒙古士兵也提高了警惕。

誰知道這會不會是個局?

蘇默的身後,東廠卯課大檔頭王義,身穿一襲兜頭長袍,此刻竟也出現在了現場。

說起來王檔頭是感覺最悲催的。打從認識了蘇默以來,就再沒一次任務是能順順利利的,簡直連哭都沒地兒哭去。

就比如眼下,這他喵的誰能想到,連赴個宴都能蹦出這麼個恐怖的傢伙來。蒙古人不懷好意誰都知道,作為一個密探頭子,王檔頭當然也做足了功課。

要知道,當初皇帝的命令可是蘇默不回他也不用回去了。他可不想一輩子在外面當野人好吧。所以,哪怕他再不樂意待見蘇默,卻也得為蘇默的安全安排妥當。

當然,有大明使團的護衛,還有常家兄弟等人的保護,他安排的都是隱在暗中的。其實更多的是一種拾遺補缺,更傾向於探察方面的事務。

便比如之前跟蘇默一口報出場上角抵的圖真等人的資料,便是來自於東廠這幫番子的功勞。

可剛才,這突如其來的一下,好懸沒把王檔頭嚇死過去。再也沉不住氣的主動現身出來了。直到眼見己方衛士都到了場,這才一低頭,悄然再次隱沒。

只是連他都沒發現,就在他離去的那一剎,不遠處的一處屋後,一雙銳利的眼眸閃爍了一下,隨後也慢慢消失不見。

而場中這一通亂後,最中間的穆斯幾次掙扎想要起身,卻總是搖搖晃晃的沒能起身,只是昂頭瞪著蘇默的方向,喉中不絕低吼著,眼中卻透出絕望不甘之色。

他與蘇默之間的關係,場中眾人唯有蘇默和胖爺以及莊虎等少數幾人知道。是以,看到他這幅模樣,妥妥的一副死士模樣,所有人也大都以為是受了兀木爾指使之故。

在公開場面上,指使死士悍然襲殺大明欽差使者,這事兒若是成了也就罷了,到時候總能找到藉口推搪過去。比如這個奴隸瘋了或者語言不通所致什麼的。

可偏偏剛才那一剎,因為圖魯勒圖的存在,使得躲在暗中保護的寶弓哲別不得不先出手射退穆斯,更是有胖爺硬撼穆斯,竟爾將其生生擊退了。這下子,可實在是有些尷尬了。

“放箭!放箭!給本汗亂箭射死這個賤奴!真真好大的膽子,好大的膽子!”達延可汗目光閃爍了下,當機立斷的下達了命令。無論如何,這個鏈奴是留不得了。

“不要!”

聽到達延汗這個命令,眾金帳衛齊聲應諾,抬手便要攥射而出。卻不料圖魯勒圖忽然大叫一聲,使勁推開眾人,幾步跑到穆斯身前,伸出雙手將其護在身後。

穆斯瞪視蘇默的目光被擋住,晃晃頭,看清了擋在自己身前的身影後,渾身的戾氣忽然如潮水般褪去。代之而起的,則是痴痴的迷醉和說不盡的柔和。

嘩啦,鎖鏈聲一陣輕響,他不再掙扎,仰身躺了下去。但那目光卻始終不離圖魯勒圖,就那麼痴痴的看著、看著……

“母兔兔……”

“住手!勒圖兒小心……”

“別吉……”

變起倉促,場中眾人齊齊驚呼出聲。達延汗嚇的臉兒都綠了,一邊大叫著,一邊跑了出去,拳打腳踢的喝令眾衛士放下弓箭。

這邊廂,蘇默已然瞬間出現在圖魯勒圖身邊,伸手一攬她腰肢,豁然一個轉身瞬移,已是出現在了十丈開外。

這一手快的令人根本反應不及,眾人甚至還在連聲驚呼之中,根本沒發現自家別吉已然消失了原地。

蘇默自己卻是嚇的一腦門的大汗,一顆心都在呯呯呯的大跳著。以至於連瞬移這種壓箱底的保命功夫都不掩飾了,就這麼當眾使了出來。

圖魯勒圖也是驚的張大了嘴巴,目中異彩大盛,死死的盯著愛郎,萬想不到自家愛郎竟有這般神奇的本領。

不過可快她這次很快便清醒過來,輕輕睜開蘇默的懷抱,低聲哀求道:“蘇默哥哥,不要殺鏈奴好不好?求求你了。”

“啊?呃,哦,不殺。”蘇默下意識的點頭,還沒反應過來。

圖魯勒圖大喜,踮起腳尖湊到他臉龐大膽的吻了一下,旋即再次拎著裙襬跑回穆斯身前,蹲下身子憐惜的撫撫穆斯的臉龐,柔聲責怪道:“鏈奴,為什麼不聽話?以後不準了知道嗎?蘇默哥哥是好人,不可以傷害他,以後還要像保護我一樣保護他,記住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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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斯眼中柔情湧動,忽然聽到圖魯勒圖這麼說,不由的一愣,斜眼看了遠處的蘇默一眼,臉上不由露出糾結為難之色。但是忽然看到圖魯勒圖委屈不喜的眼神,頓時再也顧不得其他,連連使勁的點頭,表示明白。

圖魯勒圖回嗔作喜,這才又再拍拍他大腦袋,起身扭頭對不知所措的達延汗道:“父汗,鏈奴只是一時糊塗,他又聽不懂咱們說話,你不要治罪他。蘇默哥哥也答應不追究他了。如果你一定要治罪的話,那該治罪的是兀木爾!是他,都是他指使的這一切。”

正神色驚魂不定的兀木爾頓時面色大變,一顆心哇涼哇涼的直往下沉。圖魯勒圖這麼當眾指認他,分明是恨到了極處,再也不肯顧念往日的情分,要置他於死地了。

為了一個明狗,她竟然便決絕至此,竟連從小到大一起長大的情分都不顧了,何以至此,何以至此啊!一時間,他只覺得忽然心痛如絞,萬念俱灰,再也不想說什麼了。

達延可汗卻是嘴角一抽抽,暗暗叫苦不迭。這個是傻閨女喲,你老爹我何嘗不明白其中的奧妙,可這事兒不能說出來啊。你這麼搞法,豈不是把你老爹我按在火上烤嗎?難不成,我還真要去治罪咱們的族人?

唉,攤上這麼一個閨女,達延汗真也是不知該說什麼好了。不要太坑爹有木有?你這可讓爹我如何下臺喲。

達延可汗面色變幻不定,僵在那兒快連尷尬癌都犯了。偏偏兀木爾那個混蛋,平日裡挺聰明的個小子,怎麼這會兒也不吭聲了?尼瑪,別人不說話,你得說啊。好歹你辯解幾句,老子也可找個臺階下啊。

達延可汗眼神兒直往兀木爾那兒瞄,心中大罵著。卻哪裡想到,兀木爾被自家閨女打擊的,這會兒連身在何方都忘了,又哪還去想什麼辯白之類的。

蘇默身邊,顧衡悄然走過來,輕輕扯扯他袖子,使個眼色。

蘇默正看熱鬧看的過癮呢,被顧衡這麼一扯不由驚醒,轉頭詫異的看他。

顧衡低聲道:“蘇副使,此刻當你開口了。這個人情賣下,對你大有裨益。”

蘇默愣了下,然後秒懂。但是懂歸懂,他可真心是不想去管的啊。喵了個咪的,那家夥好恐怖的好不好?剛才不小心答應了母兔兔的求情已是極限了,現在能藉著達延汗的手除掉這個隱患,可不知有多開心呢。現在你卻要我去主動開口,為這傢伙求情,這真真是……

實話說,若果是換個人,又或者不是穆斯這種級數的恐怖傢伙,蘇老師還真不在乎賣個人情面子啥的。至少那樣還能落個大度、豁達的名頭不是。

可穆斯這傢伙實在是太恐怖了,連胖爺都被隱隱壓在下風,如果留著他,會不會真成了養虎遺患?他可不想做東郭先生。

顧衡看他皺眉,只稍一琢磨便明白了他的想法,不由急聲道:“你笨啊,沒看到那貨看圖魯勒圖公主的眼神嗎?你有公主在手,怕鳥!”

情急之下,這個自詡謙謙君子的讀書人都吐髒口了。

蘇默呆了呆,隨即便狠狠翻了個白眼。我去,啥叫我有公主在手啊,這話歧義很大的好伐。我可是正人君子來著,跟母兔兔清白的跟白開水似的。你這麼誹謗我的清譽,我會翻臉的哦。

雖然這麼想著,但是想到小丫頭對自己柔聲蜜語的小模樣,還有那貼靠在身上時軟綿綿、彈滑滑的感覺,臉上便不由的露出得意陶醉之色。

顧衡雖不知他心中的想法,但瞅他那副賤賤的模樣,大概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不由的狠狠翻個白眼,使勁將他推了出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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