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哇屈的巴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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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剛才那個大縫活人還多少沾點人氣兒的邊,那現在這一幕直接肉白骨活死人就真的是仙家範疇了。

至少,在巴魯和扎則圖眼中是這樣的。

自己這次究竟是得罪了個什麼樣的存在啊!長生天啊,救救你的子民吧。兩人現在悔的腸子都綠了,嚇的魂不附體。

而相對於他們倆,瑟雷斯戰士們其實更對大縫活人覺得神奇不已。倒不是他們不認為生命元氣不神奇,只是再神奇的手段見的多了,總是不如第一次所見那麼震撼了。

蘇默之所以要先對傷員進行體外縫合,其實不過是因為生命元氣固然神奇,但終歸只是補充生物的生命力,甚至激發生物細胞的進化,但卻不能立刻治癒太重的外傷,最多也就是起到些促進的作用。

所以,兩相結合才是最正確的治療手段。

並沒在意蒙古人的恐懼,在治好了這個重傷員後,他立刻便又投入到下一個的治療中去。

這些瑟雷斯戰士是他極看重的瑰寶,失去哪怕一個都是不能承受的損失。

然而第二個重傷員的情況,卻讓他還是無奈了。傷口在脖子上,大量的失血導致這個可憐人根本沒堅持到蘇默施展手段。哪怕是有生命元氣的加持,也不過只是讓他多喘了幾口氣。徒勞的抓了抓蘇默的手,然後便帶著滿臉的不甘死去。

所有人都沉默下來,為他們戰死的兄弟默哀。他們是奴隸,他們是戰士,他們註定將戰死沙場,他們也無懼死亡。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們沒有生的渴望。

蘇默有些難過,半跪在屍體前,緊抓著那失去溫度的手,久久不肯放開。

他雖然也算的見慣了死亡了,但見慣了並不代表適應了。尤其是在他準備治療的過程中,那種無奈和渴望,與戰場上的死亡完全不是一個感覺。他甚至能聽到那生命的破碎之聲,還有那靈魂的嘆息。

“主人,他已經迴歸了眾神的懷抱,但他必將再次醒來,雖然那已是全新的他,但我們仍然願意為他祝福,視他為兄弟。”奧利塞斯跪在蘇默身旁,輕聲的勸慰著。

這個瑟雷斯人能感受到主人的哀傷,這讓他很感動。這是個真正的仁慈的主人,他願意為一個奴隸付出他的悲傷,這,真的已經足夠了。

瑟雷斯人仍固執的信仰著阿爾卑斯山的眾神,對於他們來說,死亡只是迴歸。然後必將會被眾神重新復活,以全新的姿態再次迴歸人間。這也是他們在戰鬥中無畏無懼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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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默默默的點點頭,輕嘆口氣,將死去之人的手掰開。又親自為他整理了下遺容,儘量收拾的體面些。這讓眾瑟雷斯戰士看他的目光,更加感念起來。

“燒掉吧,收集他的骨灰,用皮囊裝好。我們的兄弟永遠不被拋棄,他將用另一種形式和我們在一起,永遠!”蘇默輕聲的吩咐著,站起身來,繼續為其他傷者治療。

奧利塞斯震驚了一下,但旋即重重點頭應是。指了兩個人出來,和他一起抬起屍體往另一邊去了。

不多時,濃濃的煙氣升騰了起來。瑟雷斯人紛紛單腿跪下,雙手抱拳抵在唇邊,默默的為離去的兄弟送行祝福。

蘇默沒再多看,加緊了救治的速度。這邊一場大戰,又點起了火,在這空曠的草原上,很容易被人發現。

眼下整個草原都處於混亂之中,如果此時再引來一場廝殺,怕是瑟雷斯戰士再如何勇猛,也必將付出極大的代價。

治好了瑟雷斯戰士,他稍微猶豫了下,還是連同蒙古的傷兵一起治療了一番。當然,對於這些人就沒那麼仔細了,只是一人給了一團生命元氣算完。

但正是如此,反而卻讓蒙古人更加懾服了。原本看向眾人的眼神中充滿了仇恨,此時卻已被敬畏和臣服所替代。

“說說吧,希望我不會再聽到廢話。”略有些疲倦的揉著額頭,蘇默坐在一個取下的馬鞍上說道。剛才一番治療,付出了不少的生命元氣,這使得他也感覺到了一些疲憊。此刻藉著問話的功夫,不動聲色的施展出剝奪。

夜色中,以他為中心,大片的草地開始變得枯黃,將星星點點的生命元氣匯聚過來,以補充方才的損失。

其實最好的方式是讓生命元氣自己恢復,這樣才更加精純。強行剝奪外物雖也能恢復,但卻需要再次進行醞釀提純方可溶入,這是蘇默經歷了這段時間後總結出來的經驗。

只不過此時身處莽莽草原上,隨時可能面臨莫測的危機,實在容不得他慢慢等待。他必須隨時以最飽滿的姿態面對,以應付未知的一切。

“偉大的博登凝黎,克圖部的巴魯和扎則圖將永遠臣服與您,您的馬鞭所向,便是吾等的刀鋒所指;您的一切意志,便是吾等之意願;您所踏足之地為曼護來蘇雅,吾等將在其上為您放牧、為您征戰,直到永生。”巴魯和扎則圖匍匐著,以最虔誠的聲音,如同朝聖般吟唱著。

所有還活著的蒙古人紛紛掙扎著一同趴伏下來,跟著他的聲音頌念著,每個人臉上都是虔誠而敬畏。

蘇默愣住,不由歪頭看向蒙馹。

蒙馹微微一笑,靠近他低聲道:“他們將少爺當做神祇了。博登凝黎就是天神的意思,曼護來蘇雅為向陽之地,也可理解為神光沐浴下的草原。他們這是以古突厥拜神的最高儀式認主。恭喜少爺,初進草原,便收得一股不算弱的力量。”

蘇默眨眨眼,這才明白過來。連帶著先前因為失去一個瑟雷斯戰士的鬱悶,也稍稍緩解了些。

“唔,我接受你們的效忠。”裝神仙這個活兒,對於某人來說早已輕車熟路了,毫無半點問題。矜著架子微微頷首後,又再問起前因後果。

這次巴魯果然沒再廢話,一五一十的盡數倒了個空。待到全明白之後,蘇默砸吧砸吧嘴兒,之前那點得意全都沒影了。

巴魯的部落叫“克圖部”,在南部草原上,算的上一個中型部落。但就在前不久,整個草原忽然大亂起來,各部先是被一股神秘的馬賊襲擊,從而引發了一輪資源和地盤的混戰。

這一場混戰的範圍越來越大,從一開始只是一些小部落之間的,終至目下的大中型部落也參與了進來。

沒有人再去關注這場混戰的起源是什麼,大家都殺紅了眼了。尤其是嚴冬將至,搶到更多的資源、更多的人口牛羊、更大的草場地盤,就越能保證自己部落的強大和生存。

克圖部也是如此。只不過遺憾的是,克圖部的運氣並不好,在最初頗佔了些便宜後,很快便被另一個更強的部落擊敗了。所有的老幼和牛羊幾乎喪失殆盡,盡皆成了他人的戰利品。唯有巴魯和扎則圖兩人,帶著剩下的人逃了出來。

好在,這些人都是青壯的戰士,沒了老幼的拖累後,反倒更加行動迅速了。於是索性在草原上開始肆意的劫掠起來,很快便獲得了充足的戰馬和物資。

今晚,他們本來是探到了東方十里外的一個小部落,準備過去幹上一票的。但不料半路走到這邊,卻發現了蘇默等人這支隊伍。

在發現這支隊伍只有不過區區五十人,而且看上去戰鬥力也並不強大後,本著摟草打兔子,順手多發一筆橫財的念頭,這才臨時起意,轉頭殺來,這才有了先前那一幕。

哪成想,原本以為的兔子忽然搖身一變成了惡狼,還是那種兇悍到不可想象的惡狼,最終落到了眼下這個結果。

巴魯斷斷續續的講述著,越說越是心中苦澀,最後竟不由的悲從中來,放聲大哭起來。這讓蘇默等人不由的面面相覷,不明白他咋忽然如此難過。

一問之下,巴魯哭的愈發傷心起來。冤,感覺實在是太冤了。被人攻破了部落失去了所有已經很慘了好不好,後來總算靠著打劫存活下來,而且漸漸的又看到了崛起的契機。

結果,只是一次臨時而起的貪念,卻好死不死的竟然打劫到天神的頭上,這還有比自己更不幸的遭遇嗎?為毛別人都在搶卻一點事兒也沒有,偏偏自己就這麼寸,剛搶了一回就撞上了這種大運?

鬱悶個天的,哪怕是不小心搶到了一個強大的部落失敗了,憑著他們的本事,也可以成為那個部落的戰士。這在草原上是很常見的,沒人會覺得有什麼不妥。只要以後強大了,有機會了,大不了再搶回來就是。

可是,可是現在自己搶的竟然是一位天神,天神啊!自己這點力量在一位天神眼中算個蛋啊?更不用說以後什麼強大搶回來的機會,在神的注視下,根本連這種念頭都不敢生啊。

一個人失敗了沒什麼,一次兩次,甚至十次百次都沒什麼,只要活著就有希望,終有一天找回來;可要是徹底明白了無論如何也不會再有希望了,那就叫絕望了。

巴魯就是絕望了。他越想越是委屈啊,那麼多人都在搶也沒事,為毛自己就這麼倒黴呢?為毛就自己搶到了一個神的頭上了呢?這是為毛呢,為毛呢,為毛呢……

這麼想著,他這委屈啊,簡直如同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如黃河氾濫,一發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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