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國邊境狸陽城城主府中,晏懿正喝著悶酒
如今他們被趙國大軍圍困半月有餘,到現在燕國的多次支援都被打退了。
而且他們剩下的糧草不多了,晏懿也就只能喝喝酒解悶。
這時他聽到門外吵吵嚷嚷的,感覺十分不爽。
“外面怎麼回事!”
“大人,有百姓在鬧事,是被我徵糧的那些人。”
“哼!我們為這些賤民守住城池,保護他們不受趙國的兵鋒所害,吃他們一點糧食怎麼了,讓人去將他們趕走,再敢鬧事,那就抓起來!”
晏懿還以為是什麼事情,不耐煩地讓人去處理此事。
城中軍糧不足,讓手下士兵搶糧也是他下的令。
不過是一些賤民,在他眼中不值一提。
相比士兵因為餓肚子而發生譁變,這些百姓餓兩頓怎麼了?
很快那些來鬧事的百姓就被抓了起來。
已經潛入狸陽城的高漸離在暗中目睹了這件事的全貌,不由得捏緊了拳頭。
“這個該死的晏懿,居然已經開始縱兵搶糧了!”
雖然高漸離心中非常氣憤,但是還是知道以大局為重。
在城中找了一天,他總算在一家醫館門前遇到了大鐵錘。
上次趙軍突襲燕軍大營的時候,大鐵錘的兄弟阿金受了傷,和其他受傷的士兵一樣在這裡治療。
“這位將軍可是大鐵錘?”
高漸離走上前拱了拱手。
聽到這稱呼,大鐵錘摸了摸後腦勺。
“我是大鐵錘,可不是什麼將軍,只不過是一個下級軍官罷了,你是何人?”
“在下高漸離,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請跟我來。”
大鐵錘看他似乎沒有在開玩笑,點點頭跟了上去。
跟著他來到一間偏僻無人的木屋之中,大鐵錘心中也有些忐忑了。
“現在能說是什麼事了吧?”
高漸離點點頭,拿出了一件燕丹交給他的信物,能夠證明自己的身份。
“在下是墨家的一位統領,這次是奉太子的命令前來找你,希望得到你的幫助,解我燕國困局。”
“的確是太子的信物!可是我如何能夠幫到你們?”
大鐵錘先是有些驚訝,隨後更加疑惑了。
“我們希望你能幫助我們將晏懿引出城主府,我要刺殺他。”
高漸離沒有隱瞞自己的想法,直接全盤托出。
“什麼!刺殺大將軍!”大鐵錘連忙擺擺手,“這我不能幫你們,如今趙國大軍就在城外虎視眈眈,若是大將軍再出事,城內必然大亂,到時候狸陽城絕對就守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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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對晏懿這種為富不仁、竊國欺民的貴族也十分厭惡,但是現在狸陽城還需要他坐鎮,他怎麼可能答應這個條件。
“晏懿此人膽小如鼠,面對趙國大軍根本不敢出擊,這才導致我燕國多次派遣援軍都被埋伏,如今狸陽城的困境都是此人造成的,若是他不死,那狸陽城一樣會破!”
高漸離知道大鐵錘心中的擔憂,只好開始勸說起來。
“如今太子帶領墨家弟子在城外等候,就差一個時機就能擊潰趙國大軍,救燕國於危難之中,但晏懿遲遲不出擊,顯然是打算死守,被困死在狸陽,狸陽一破,我燕國將再無可戰之兵!”
“這...可是他畢竟是大將軍...”
大鐵錘還是有些猶豫,以下犯上,在燕國可是死罪!
“你可知如今城內缺糧,他昨日派人去百姓家中搶糧,今日甚至將那些百姓也都抓了起來,這樣的人也配當大將軍!”
“什麼!還有此事?”
大鐵錘頓時大驚失色,縱兵搶糧,那他們這些士兵保家衛國的意義何在?
聽到這話,他臉色就十分難看。
“狸陽城內本就沒有多少糧食儲備,若不是如此,他哪裡能弄來糧食?”
大鐵錘也無言以對了。
高漸離說的大機率是事實了,怪不得昨天軍需官拖回來不少糧食,原來是從百姓手中搶來的。
“該死的!可是若是殺了他,趙國發現城內動亂,我們該怎麼辦?”
“這就需要看你的了。”
“看我的?”
“沒錯,我手上有太子信物,在我刺殺晏懿時,你想辦法控制住晏懿手下的將領,到時候我會以太子的命令為由將你推上臨時大將軍的位置,順利的話,內亂不會持續太久。”
高漸離將之前他和燕丹商量的結果告訴了他。
“這行得通麼?”
“如今不行也得行!”
高漸離在入城的那一刻就已經做好準備了,他們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好吧,我答應此事,不過需要回去準備一番。”
大鐵錘經過仔細思考,還是決定答應下來。
“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高漸離點點頭。
......
三天後,趙國大營中,龐煖聽著手下細作的彙報,有些愣了愣神。
“你說什麼?晏懿死了!”
“是的,昨日晏懿出府遇到高手刺殺,當場就死了,很多人都看到了。”
那人十分肯定的回答道。
“怎麼會如此突然...”
“不好!快!命令下去,全軍備戰!他們要主動出擊了!”
龐煖第一時間猜到了燕軍接下來的動作。
他們內部突然發生如此劇變,但是卻沒有動亂。
其中恐怕還有其他人插手。
那麼晏懿一死,燕軍肯定不會像之前那樣龜縮在城內不敢出戰。
甚至會選擇主動出擊,打趙國一個措手不及。
好在他提前派了不少細作進入城中,否則他們就真的危險了。
他命令剛剛釋出下去,就聽到有斥候來報。
“將軍,燕軍出城了!正在朝我軍趕來,距離我軍已經不足十五裡。”
“來得這麼快麼?”
龐煖大步走出營帳,司馬尚等人已經在此等候了。
“將軍!”
“既然他們敢主動出擊,那就讓他們有來無回!”
龐煖拔出腰間的長劍,高聲呼喊。
“司馬尚,你帶兵守在我軍後方,這麼好的機會,燕丹說不定也已經到了,若是他敢出現...”
“末將必定讓他們付出慘重代價!”
司馬尚立刻回答道。
龐煖點點頭,之後開始排兵佈陣了,期間他不斷派出斥候檢視敵軍的動向。
隨著訊息不斷傳回來,他們也沒有那麼擔心了。
“對方的將領看起來有些外行,居然就這麼直沖沖的向我們攻來。”
“不能放鬆警惕,這說不定只是一個誘餌。”
龐煖搖了搖頭。
隨後他便佈置下去了,將大軍一分為四,司馬尚領兵一萬,守在後方,他帶領三萬步兵依據大營防禦工事與燕軍正面作戰。
而剩下的部隊則是都是騎兵,整整六萬騎兵,由他的兩位副將率領,左右包抄,他們的任務是分割戰場,將敵軍的陣型打亂。
趙國士兵的執行力都很強,在各個將領的安排下,一條條命令被吩咐下去。
燕國大軍到來的時候,還未發現趙軍大營中少了很多人。
“殺!”
燕國士兵一來就遇到了趙國的一輪齊射。
但是他們也不是毫無準備,盾兵在前死死抵擋,穩步推進。
龐煖見到射擊戰果不明顯,也不再浪費弓箭,命部隊準備迎接攻擊。
雙方正式交戰,無數士兵混戰在一起。
龐煖因為年邁,身邊有不少親衛護著,穩坐中軍,也沒有燕國士兵能夠衝到他面前。
這時戰場中一個燕國士兵模樣的劍客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尋常的士兵都不是其一合之敵,其一人居然能夠在萬軍叢中殺進殺出,甚至都快殺到他們跟前了才被發現。
“此人定然是個江湖高手!不能讓他靠近!”
龐煖立刻下令讓人射擊。
這種高手一旦讓其近身,他們就危險了。
而此人正是高漸離。
他的目標就是趙國主將龐煖,只要將其斬殺,那麼趙國大軍必定大亂。
其手上劍帶寒霜,每出一劍必定帶走一名趙國士兵的性命。
但是殺了這麼多人,他身上半點血跡都沒有,可見他的實力的確是有了很大的提升。
突然他感覺到一陣危機感,腳下輕踏躍出,一支利箭就刺中了他剛剛所在的地面。
“被發現了!”
高漸離心下一沉,接下來不斷有人對準他射擊。
這些都是軍中的弓道高手,幾乎都是百發百中,百步穿楊的角色。
他們用的也不是普通的弓,都是為他們個人定製的強弓,射出的劍威力之大即便是他這樣的高手也不敢亂接。
僅僅是十數名這樣的高手,就讓他再難以前進了。
高漸離有些惱火,全力爆發內力,劍氣激盪,寒氣四溢,地上的鮮血都因此被凍結。
唰唰唰的,高漸離連續揮出好幾道劍氣,將飛射而來的箭失擊落,然後運起輕功快速接近龐煖。
眼看就要衝到其身前,這時龐煖身前卻突然出現一道飛輪,攔住了他的去路。
“盜蹠!”
高漸離看著出手的人,有些驚訝,但是更多的是憤怒。
“小高,你不該出現在這裡!”
“叛徒!不該出現在這裡的是你!居然還和趙國勾結,你該死!”
高漸離毫不猶豫地刺向他。
盜蹠也不和他正面交戰,腳下踩著電光神行步,身形騰挪,不斷遊走。
他現在傷勢痊癒,可不會向當初那樣輕易被其擊敗。
甚至他還有時間回頭和龐煖談條件。
“龐煖將軍,此人讓我處理如何?”
“既然是先生的要求,自無不可。”
龐煖稍微猶豫了一會兒,便同意了,同時也開始轉移位置,這裡太危險了。
“叛徒!受死!”
高漸離知道斬首計劃失敗了,對盜蹠的攻擊更加凌厲了起來。
見多次攻擊都被其躲了過去,高漸離手在水寒劍上一抹,森寒的劍氣如同風暴一樣在劍上旋轉纏繞。
“就讓你見識一下我新領悟的招數!”
下一刻,他出劍了。
這一劍如同驚鴻一般,快如閃電,帶出大量晶瑩剔透的冰屑,幾乎將盜蹠的所有躲閃方位都封鎖了。
盜蹠躲無可躲,雙手各甩出一個飛輪,硬生生切割出一條生路。
然後憑藉速度想要從高漸離身邊錯過去。
可是高漸離又豈會那麼如他的意?
其變招的速度快的驚人,手指輕動便從正手握劍變反手握劍。
叮的一聲,瞬飛輪被擊飛,下一刻,水寒劍便砍中了盜蹠的左臂,差點就齊根而斷了。
鮮血瞬間染紅了盜蹠的上半身。
“好快的劍...小高...你又變強了...”
“這就是你最後的遺言麼?那就去死吧!”
高漸離眼中盡是冷色,再次出劍,這次的目標是其咽喉,殺不了龐煖,為墨家清理門戶也是好的。
“果然是危險,不過我還不能死在這。”
盜蹠撐著身子搖了搖頭,將藏在嘴中的療傷丹咽了下去。
強大的藥力,很快就止住了血,讓他不至於完全失去戰鬥力。
壓著傷勢,全力使用電光神行步,險之又險地躲過了這致命的一劍。
水寒劍上的寒氣令他脖子上都起滿了雞皮疙瘩。
幸好龐煖時刻關注著這邊的情況,在盜蹠受傷之後就立刻派了士兵過來救援。
盜蹠也承了這個情,向後退去。
他不是來跟高漸離死戰的,要不是他出手刺殺龐煖,他都不會參與這次戰鬥。
“小高,墨家從來都不是燕國的墨家,更不是他燕丹的墨家,你們都被他騙了!我盜蹠從來都沒有背叛過墨家,我問心無愧!”
臨走前,盜蹠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高漸離,試著勸說他。
不過現在高漸離已經認定了盜蹠是墨家的叛徒,根本不理他的話。
“下一次,你不會再有機會逃跑了!”
高漸離見到趙國大軍圍了過來,不敢再追擊。
這下不僅僅是刺殺龐煖不行,就連盜蹠也沒能拿下。
不過知道了盜蹠的下落,也不失是一個收穫。
反正,他來刺殺龐煖也是一時起意,他們真正的殺手鐧還在後面。
龐媛的作戰到現在為止都十分成功,燕國的先頭部隊在和趙國大軍混戰之後,左右兩邊就殺出了大量的騎兵。
趙國的騎兵那是有目共睹的強大,燕國的陣型被其生生撕碎,分割成了一個個小戰場,如今燕國士兵各種為戰,這樣下去敗亡是遲早的事情。
高漸離撤了一段路,看到大鐵錘和他的兄弟阿綱、阿明等人正死死抵抗趙國士兵的攻擊。
幾人都是渾身浴血,有敵人的也有自己的。
隨手出劍將幾個想偷襲他們的人擊殺。
“你們怎麼樣?”
“還能堅持,但是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太子他們什麼時候到?再打下去,我們就不是誘餌了,而是羊入虎口了!”
高漸離也十分著急,按理說,他們應該到了才是。
這時趙國大軍陣營後方傳來一陣動亂。
他眼前一亮:“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