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李德全參見惠嬪小主。”

慕子染一驚，趕忙擦了擦眼淚，將書放在一旁起身強笑道：

“原來是李公公，真是沒規沒矩，公公來了也不知通傳。”

慕子染斜看了岸芷與沈夙一眼，只見到岸芷十分無辜的掃了一眼李德全，預言又止的模樣，最終還是嚥下了聲音。

“小主莫要怪她們，是老奴讓她們不要出聲打擾的。”

“公公既然這樣說便算了，不然，今日定要好生教教她們身為下人的規律才好。”

她的聲音平平淡淡，聽來溫和中卻又不怒自威的氣場在。

“看樣子宴席未結束，不知此時李公公前來，所謂何事？”慕子染轉而和氣的對他問詢著。

李德全上前幾步，不敢痕跡的看著慕子染放在一邊的書，和那已然見底的食盒，面上的笑容更深了些，恭敬道：

“好事自然是要快些來報不是嗎？”

“好事？子染愚笨，還請公公明示。”慕子染挑眼不急不緩的笑著說。

“方才不知怎麼的提到了白天裡麗嬪羽妃二人令人驚嘆的馬上風姿，而在一種嘉譽中，那遼國的二皇子卻提到了娘娘你，說既然表現優異者有賞，那被冤枉的惠嬪小主一個人受著委屈，也不合情合理。”

慕子染笑了笑，並未多說什麼。心中卻無比納罕，不過是當時摘星樓下的一面只緣，為何那素不相識的二皇子會對自己這般注意。

那眼神，看得慕子染極為不舒服。

“然後的，皇上怎麼說。”

“皇上原本心中也是覺得誤會了小主委屈了小主，但到底礙著又它國人在場，不好明說罷了，如今即使那遼國皇子提起，皇上他自然是要補償小主一番的。”

李德全一甩拂塵，與前些日子的不聞不問截然相反。他躬著身子，面上全是諂媚的笑容，繼續道：

“可誰知小主並不在場，問過同行的顧小儀才知原是身體不適，皇上聽了後非但不怪罪小主擅自離席，還特命奴才來看望小主，順道問一句，可有什麼心願要求，皇上都會應允。”

慕子染聽了過後，心中倒也沒有過分的激動歡喜。只不過向那空著的食盒望了望，心中肯定，這定是楚越宸賞賜的了。

至於這心願要求，她垂下眸子，看著身上這身騎裝，在想到容華趾高氣揚嘲諷自己的場面，心中一直隱藏起的想法如今才正式浮出水面，她抿了抿唇，回頭看向李德群，堅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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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學騎馬。”

“騎馬？”楚越宸坐在正位上，挑起一雙濃墨般的長眉，表情微妙又頗有興趣的側過臉看向李德全，再次重複著問道：

“她既不要珠寶玉石，也不要晉自己的位分，竟獨獨對騎馬有了興趣。真不虧是朕的惠嬪，果然與眾不同。”

耶律久保也附和道：

“惠嬪……就是今日面對種種猜忌還臨危不亂震驚從容的妃子吧。本王那時便想著，能有這樣不輸男兒的氣魄，這位娘娘定然是不同尋常的，如今看來，果真是如此，沒想到這楚國的後宮，都是這樣百花齊放，異彩紛呈啊。”

容華聽著那慕子染又成了眾人的焦點，而自己分明勤加苦練，卻輸給了什麼都沒有做的慕子染，只覺得心中有一口氣堵著，如何也出不來。

“你瞧，風水輪流轉，如今可又要轉到那位身上了。”寧妃唇邊掛著嘲諷的笑容，微微傾過身子在顧茗悠耳邊說道。

“子染妹妹能得到皇上的誇獎，便是我，也與有榮焉。”顧茗悠端起酒盞飲了一大口，沾沾唇角，掩蓋住自己嫉妒的僵硬的表情，她指節泛青，而十指都因日日彈琴而泛起了紅印，即便這樣，皇上終究還是不曾多看她一眼。

臺下的妃嬪各有各的心思，而臺上的楚越宸聽著這一番吹捧很是受用，先前對慕子染的芥蒂也一點點的消失不見，他又轉向李德全，道：

“朕忘記問你，子染她身子既然不適，如今可好了？”

李德全躬下身子，謙卑恭敬道：

“有皇上的掛念，小主定然是很快便會無恙。奴才當時去時只見小主披著衣服蜷在床上看書，臉色雖有些蒼白，卻也不像很是嚴重的模樣。”頓了頓，他望了楚越宸一眼，又補充道：“最慢明日也會好的。”

李德全哪裡會看不住毫無準備的慕子染分明是完好無損，那身子不適只怕也是裝出來為了躲這些繁瑣事宜而隨口說出的理由。

只是皇上如今對慕子染的寵愛又有復燃的趨勢，他也不會在這些細枝末節上得罪了她，所幸就著慕子染編出的理由再替她圓上一圓。

想到這裡，李德全忍不住垂下頭暗自低笑一聲，心想道：只是這有病在身到底於許多事不放方便，為了皇上也會慕子染著想，都應快些好才是。

輕嗽一聲，李德全方才止住笑意，努力嚴肅著面容，靜立在楚越宸身旁伺候著。

楚越宸聽了這話後才放心了許多，他撐著膝蓋，掃視了一圈眾人，朗聲道：

“既然朕已應允了惠嬪，那便需一人去教她騎馬，不知哪位卿家能夠勝任呢？”

話音剛落，耶律齊便站了起來，拱手道：“臣願自告奮勇，在草原之上馬術雖不至第一，教惠嬪卻是綽綽有餘。”

楚越宸神色雖未變，心中卻不免打量起這從方才起便對慕子染異常留心關注的異族皇子。看他的容貌也是與汗王一般的俊眉，且這俊美中，更多了幾分邪肆，幾分妖冶。那灰色的眸子泛出的光澤，足以令天下間的女子為之傾倒。

而這，卻不是楚越宸想看到的。

“齊王子到底是千金之軀，又豈能紆尊降貴的去指教一位妃子，傳出去，豈不是說朕目中無人，不將遼國放在眼中嗎。”

楚越宸笑得越發和緩，而與其同時耶律晴眼中卻有冷光乍現，他還欲再說些什麼，但楚越宸卻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直截了當道：

“蕭卿家，你可願意去教惠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