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大道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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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不白躺在房間裡的床上,整個身體除了頭能動以外,已經沒有一處地方是可以動的了。

在李不白被群毆了的第二天,洪七宮便停下了醫館的工作,來到了桃花劍派照顧李不白起居。

當李不白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便是見到了垂垂老矣的洪七宮。

李不白嘴唇被打成了香腸,說出話來含糊不清,只是洪七宮卻能夠理解李不白的意思。

洪七宮倒了一杯水,服侍著李不白喝下,隨後坐在一旁,意味深長道:“這武林宗門不比是杏花村,你小子誠然心高氣傲,但你總還是要學會審時度勢。”

李不白第一次覺得洪七宮是一位長者,這種感覺就和當年那個糟老頭兒一樣,想不到過去這麼多年,竟然還能夠感覺到從前的溫情。

一時間,李不白竟然有些感動了,眼睛裡多了一層迷霧。

洪七宮又道:“要是在這裡實在是過不下去了,就回家吧,武功這種東西終究是是外物,只要我們不去招惹是非,也不會有人會來找我們的麻煩的。”

李不白搖了搖頭,支支吾吾道:“有時候我們都是身不由己,來這裡確實是意外,可是來了這裡我才知道江湖或許也能成為我們的助力,那時候即便是有人來招惹我們,我們也不用擔驚受怕了。”

洪七宮道:“人要學會知足啊,錢財這種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沒必要為了它,連性命都不要了。”

李不白能夠理解洪七宮的想法,畢竟洪七宮真的已經老了,已經沒有敢於拼搏的勇氣了,他已經是輸不起了,道:“放心吧,即便是我死了,你也不用擔心晚節不保的,我說過你跟著我,我不會讓你重蹈覆轍的。”

洪七宮聞言,罵道:“你這小子怎麼就不聽勸告呢?我若是為了自身利益有何苦來這裡照顧你?我知道在你看來,我和陶宇一直都是外人,你和我們在一起也不過是為了合作。可是,在我和陶宇看來,我們已經是一家人了。”

李不白眼神逐漸凝固,眼神逐漸沒有焦距,兩行清淚沿著臉頰緩緩滑落。

洪七宮拿起帕子擦去了李不白眼角的淚水,可是擦著擦著自己也哭了起來。

洪七宮道:“你小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沒必要把所有的責任都擔下來的。雖說我們一開始跟著你都是為了錢,可是大家都是孤苦無依煢煢孑立的人,聚在一起久了,也就真的找到了家的感覺。”

李不白道:“老頭兒啊,我以後都不叫你小紅了。說實話,我這人也孤單慣了,一個人做什麼都可以,可是和你們在一起久了,就覺得沒有那麼孤單了。我不是一個矯情的人,可是我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孤兒……”

兩人說了很久的話,李不白和洪七宮以及陶宇終於成為了一家人了。

李不白曾經有一腔孤勇,覺得自己從出生起便是被整個世界遺棄的,所以他拼命的找尋存在感,可是無論他做什麼,都沒有在意,即便是他成了地痞流氓,也不過是惹來了一頓毒打,根本不會有人關心他。

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真心的關心他,那就是

老村長,老村長早年參軍,回家後父母已經雙雙去世,他也沒有娶親,收留李不白後便將李不白當成了親生兒子,寄予厚望,只是老村長真的太老了,還來不及看見李不白長大成材,便遺憾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李不白覺得自己對不起老村長,因為他的存在,老村長臨死前都沒有嚥下最後一口氣,至死都還在擔心李不白。

如是想著,李不白心裡陣痛,宛若刀絞。

子欲養而親不待。

世間最大的痛苦莫過如是。

許久,李不白和洪七宮都冷靜下來,李不白擠出一抹微笑,安慰著洪七宮,隨後問道:“我這傷嚴重嗎?”

洪七宮道:“不嚴重,這些人都沒指著你的要害打,全是打的無關緊要的地方,不過有個人也太過分了,專門打臉,打的面目全非,我才來的時候都已經是認不出你了。還有一個人也挺厲害的,把你全身的關節都給拆了,大夫接了一晚上才接完了。其他地方都是皮外傷,大夫也就三個月便可以恢復如初,至於你這臉毀不毀容就難說了。”

李不白想要摸自己英俊的帥臉,可是雙手根本抬不起來,破口大罵道:“別讓我知道是誰,等老子武功練成了,我他媽要連本帶4利的討回來!”

洪七宮笑道:“你小子還真是睚眥必報啊?”

李不白道:“幹嘛不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他媽又不是君子,老子報仇,一天到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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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七宮道:“你這性子應該改改了,沒必要非要鋒芒畢露,寶劍藏鋒你應該懂吧?”

李不白嘆了口氣,無奈道:“你說的我都知道,可是一個人太優秀了,是沒法掩蓋的。”

洪七宮見到李不白又恢復平常了,也就放下心來,道:“中午想吃啥,我給你做!”

李不白道:“你還買菜來了啊?”

洪七宮笑道:“買了點小菜。”

李不白道:“可以啊,這些日子可真是饞死我了,這食堂裡面的飯菜真的難吃,一點兒油水都沒有。”

……

用過午飯後,洪七宮將李不白挪到了門外的樹蔭下,躺在躺椅上,安然的曬太陽。

暖洋洋的陽光落在李不白的臉上,李不白很快便睡意襲來。

洪七宮得了李不白的吩咐出去辦事去了。

這時,一位不速之客來了。

蘇婉言在李不白的旁邊躺下,笑道:“怎麼?現在閒下來了?都有時間曬太陽了?”

李不白眼睛都不用睜開都知道是蘇婉言,在蘇婉言的身上有著一股淡淡的香味,每一次李不白都會聞到。

李不白道:“這些不都是拜你所賜啊!”

蘇婉言調笑道:“你要是不出這些餿主意會落得如此下場嗎?你這就是咎由自取!”

李不白道:“你都知道是我做的了?我也很後悔啊,本來只是想讓他們演戲,給你送送情書,誰知道這些人一個個的都是見色忘義的傢伙。唉,失算了失算了,想不到你的魅力竟然這麼大……”

“咦,你走了嗎,怎麼不說話?”

這時,李不白感覺到了周圍的溫度緩緩降下來,整個人如墜寒冬,瑟瑟發抖。

“嗤!”

一柄長劍直接是落在李不白的脖子上。

李不白心道,遭了,說漏嘴了,感情她這是空手套白狼啊!

蘇婉言冷冷道:“所以說之前的一切都是你報復我的咯?”

李不白嘆一口氣,道:“也不全是。”

“哦?”

“其實我是真的喜歡你啊。我喜歡你很久了,從遇見你的第一眼開始,我就已經對你動心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可是我終究是沒有向你表白的勇氣,所以我就謀劃了這麼一場鬧劇,這樣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出現在你的面前,向你訴說對你的愛意,只是我沒想到,我還是畏懼了,我已經沒有了愛你的勇氣了。”

一番話都是李不白的真心實意。

說完這些,李不白整個人都是放鬆下來,心中再也沒有了障礙。

蘇婉言道:“你死了這條心吧,我蘇婉言即便是瞎了眼也不會喜歡你的。今天我就告訴你,其實我喜歡的是李師兄,你和他比起來什麼都不是,或者說不過是一個跳樑小醜而已。”

蘇婉言的話,每一個字都宛若刀子插進李不白的心,到了最後一顆心支離破碎,他的尊嚴也徹底沒有了。

兩行清淚沿著眼角落下,在陽光下,晶瑩剔透。

李不白笑了,悲傷到了極致,李不白竟然哭不出來了,他掙扎著起身,只是最後最跌倒在了地上,此刻的他已經是沒有了在出現在蘇婉言面前的勇氣,在她面前自己不過是小丑而已。

他趴在地上,咬著牙沒有叫出來。

蘇婉言看見了李不白眼角的淚水,也體會到了剛才那一剎那李不白心中的痛苦。

她突然有些動容了,伸手想要扶起李不白,只是卻被李不白拒絕了。

李不白笑道:“蘇婉言,我不需要你的施捨,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去招惹你了,從此大道朝天,各走一邊,你有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蘇婉言心如刀絞,或許這就是自作自受吧,“既然如此,那我就走了,從此再不相見!”

蘇婉言轉身離去,只是卻沒有走遠,躲在隱蔽的地方看著地上的李不白,她很擔心李不白。

李不白賣力的翻身,仰躺在草地上,沉默許久,突然放聲大笑,最後笑著笑著就哭了!

“李不白啊,這一切都是你的一廂情願而已!”

“你不過只是一個地痞流氓,人家可是九天謫仙,你們之間沒有任何的可能!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是啊,你比不過李師兄的,人家是桃花劍派的大師兄,你拿什麼和人家比,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

“蘇婉言……”

“婉言……”

“我怎麼會喜歡上你呢?”

李不白閉上眼睛,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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